臘月剛過沒有幾天,天上飄起了小雪。


    許順與藍道人和四師弟紫蘇走在鬆溪山的山路上。


    山間的小徑被厚厚的積雪覆蓋,每一步都踏出了深深的足跡,發出“吱吱”的聲響,沿途的鬆樹掛滿了冰淩和雪球,宛如千樹萬樹梨花開,又似銀龍舞動。


    銀裝素裹的山峰,層層疊疊,宛如千朵萬朵梨花同時綻放。


    遠處的雲海白茫茫一片,在山間流淌,變幻莫測。天地一色,根本分不清哪裏是天,哪裏是地。


    看得許順如癡如醉,感慨這才是修士居住的地方。


    “啾~”一聲悠揚而清越的鶴鳴之聲,從雲海深處飛來一隻仙鶴。


    仙鶴拍打著黑白色的翅膀,飛過天空,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來到了藍道人麵前。


    “是你這個鶴兒啊!”藍道人拍了下低頭摩挲他衣服的仙鶴腦袋。


    許順看了一眼仙鶴,仙鶴也看了他一眼。


    確定過眼神,就是鄙視他的那一隻。


    “啾~啾~”仙鶴張開翅膀,似乎在對藍道人說著什麽。


    “知道了,你帶路吧!”藍道人笑著說道。


    仙鶴振翅一飛,發出一聲穿透的鶴鳴,隨後許順就感覺自由自主的飛起來了。


    不,不是他飛起來了,而是他腳下多了一艘綠色的飛舟。


    飛舟長長尖尖,好似竹葉一般,正是藍道人的竹葉飛舟。


    “兩位徒兒,隨我一同去見你們百裏師伯。”


    藍道人少見了穿了一件藍色的道袍,那是他們藍字輩的道袍。


    至於許順與紫蘇則是身上多了一件紫色的道袍。


    飛舟隨著仙鶴飛過雲海,許順就看到腳下鬆溪山群,雲海翻騰,時而聚攏,時而散開,如同仙境一般。


    “啾~”仙鶴又發出一聲鶴鳴,這次鬆溪山之中,此起彼伏有很多鶴鳴。


    伴隨著鶴鳴,雲海之中飛出十幾隻仙鶴,與剛才鶴鳴的仙鶴一起,伴飛在竹葉飛舟旁邊。


    雲海之上,竹葉之中,仙鶴在旁,讓許順第一次體會到了修仙的快樂。


    特娘的,整天與藍道人一起軋馬路,我都快忘了我是個修士了!


    許順心中吐槽,就看到遠處一道山峰立於群山之中。


    周圍山峰如同蓮花花瓣包圍著那座山峰。山峰的峰頂,雲霧繚繞,如同輕紗般緩緩舞動,時隱時現。


    領頭的仙鶴帶頭飛上山峰,然後落在山峰的洞口,洞口歪歪扭扭的站著一個人和四個站著筆直的人。


    那洞口如同玉石一般,旁邊有棵鬆樹,鬆樹下麵還有石桌石椅,以及一幅棋。


    洞口上鐵畫銀鉤的寫一幅對子。


    “百裏之行,始於腳下。”


    “萬丈仙途,俯瞰群山。”


    橫批:“說得容易。”


    嘶……


    看到這個橫批,許順就大致猜出來,在洞口迎著藍道人的百裏師伯是個什麽性格了。


    歪歪扭扭靠著洞口站著,一身大紅衣服,如同過壽一般的翁的百裏鬆看到了藍道人,喊道:“嘿,藍胖胖,想不到你這廝居然要飛升了。”


    原來,不止我一個人給藍道人取這個綽號啊!


    許順感覺鶴發童顏,麵如嬰兒,看不出年齡的百裏鬆也是一個不著調的人。


    “見過百裏兄長!”平常最討厭繁文縟節的藍道人,反而恭恭敬敬的給百裏鬆行了一禮。


    也許,就沒有下一次行禮了。


    隨著他的行禮,許順與紫蘇也一共行禮。


    “紫才(紫蘇)見過百裏師伯!”


    “你這廝好好婆媽啊!”百裏鬆皺著眉頭說道:“紫菜?紫蘇?這什麽破名字?”


    百裏鬆瞅著許順與紫蘇兩個人搖頭說道:“嘖嘖嘖~可憐你們兩個人,拜入這廝門下,得了這兩個破名字!”


    什麽不著調,這不是很著調嘛!


    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親師伯了!


    許順心裏非常讚同百裏鬆的話。


    “你看我徒弟的名字,就比你這廝強!”


    百裏鬆的話剛落下,他身後的四位弟子向前一步,異口同聲的對藍道人行禮道:


    “西邊莫見過藍師叔!”


    “西邊明見過藍師叔!”


    “西邊奇見過藍師叔!”


    “西邊妙見過藍師叔!”


    他們四個湊在一起,剛好是“莫名其妙”。


    認真地來說,比什麽紫薯、孜然、紫菜是強了不少。


    但強的不多。


    “想不到你這廝又收了兩個徒弟!”百裏鬆拉著藍道人,向著山洞裏麵走去。


    一進山洞,眼前就猛一開闊。


    許順看到寬闊山洞之內洞頂石乳倒掛,形態各異,閃爍著柔和的光芒,好像彩燈。


    洞府之中流過一道潺潺小溪。


    溪水旁,生長著一片珍稀的靈鬆,它們枝葉繁茂,樹幹上還纏繞著淡淡的霧氣,引得幾隻鬆鼠模樣的靈獸在此棲息。


    小溪兩側,鬆樹之下,便是石桌石椅,似乎此處是個會客廳。


    自然、清淡、超脫又寧靜。


    “這幾天是我大喜之日,你們兩個師侄看上什麽東西,自己拿就行了。”一屁股坐在上位的百裏鬆看著許順二人,擠眉弄眼道:“別讓我知道就行了。”


    “反正過幾天,我就不操心這事了!”


    他的語氣輕鬆,若不是許順知道什麽是“大喜之日”,什麽是“顏開宴”,他還真以為百裏鬆說的大喜之日真的是大喜之日。


    “咳……師伯的這山洞非常秀氣,我看著什麽都想要。”許順壯著膽子,開著玩笑說道。


    他感覺百裏鬆是一個非常有趣的人。


    紫蘇則是大氣不敢出一個,跟在藍道人身後。百裏鬆也是一個元神修士,是他平常隻能仰望的存在。


    他可不敢開玩笑。


    “哦?”百裏鬆看了一眼許順,笑著說道:“你修為低,膽子可不小。”


    “你想要這山洞也不是不行。”


    “隻要你打的過你那四個師兄就行!”百裏鬆指著“莫名其妙”四人。


    與百裏鬆相反的,“莫名其妙”四人,倒是非常嚴肅,繃著臉,看起來不苟言笑。


    不過他們也知道許順與自家師傅在開玩笑,看到許順看了過來,硬是擠出了一個笑容。


    他們的師尊要死了,他們如何能笑出來?


    但他們必須要笑。


    因為是師傅的大喜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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