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午膳之後,元容瑾並沒有再出去狩獵,反而留下來陪蘇梨落。


    兩人在帳篷之中大眼瞪小眼之後,蘇梨落建議讓他騎馬帶著她先去萬花穀瞧瞧。


    經曆了上午那場驚心動魄的驚馬事件,蘇梨落對單獨騎馬有些心有餘悸,不過與元容瑾共騎一匹馬,倒感覺不到任何緊張害怕了。


    這虞山的路早已被元容瑾探查清楚了,他帶著她避開了眾人從小道繞過去,而寒星等人遠遠的跟在身後。


    陽光灑在茂密的枝葉上,斑駁的光影鋪設在路上,讓小道看起來更加清幽神秘。入目的皆是翠綠的顏色,縱然已入秋,但這虞山的樹木卻沒有絲毫泛黃的意思。


    隨著往裏麵走去,光線逐漸變暗,竟有幾分陰森的感覺,就連鳥鳴聲都少了,林子裏越發寂寥,唯有那踏踏的馬蹄聲。


    蘇梨落突然心裏有些不安,轉頭望向了元容瑾,隻見他清冷的麵上竟有幾分肅然和戒備之色,寒星等人也察覺到了不對勁,抽打著馬靠了過來,三人形成了包圍之圈,手不由自主按在佩劍之上,一臉戒備地望著四周。


    就在這時,一群黑衣蒙麵殺手從四麵八方湧了過來,明晃晃的劍泛著寒光,讓蘇梨落將驚愕吞迴了嘴裏。


    寒星他們連忙抽出佩劍,縱身一躍,便迎上了那群黑衣人,身形快如鬼魅,這還是蘇梨落第一見他們使用武功,不僅淩空而上,就是那揮劍的身手也很不一般。


    蘇梨落頓時看呆了,根本沒有害怕的感覺,元容瑾不由唇角一揚,仿佛眼前並沒有刺殺存在,黝黑的瞳孔之中唯有蘇梨落一人。


    雖然黑殺手有十幾個,但是寒星等人卻絲毫不落下風,根本不給他們任何靠近元容瑾他們的機會。


    那群殺手的領頭人眼中充滿了驚駭之色,沒想到這榮王身邊的護衛居然這麽厲害,看著手下之人死傷竟過了半,那人低聲道:“撤!”說著率先想躍出戰鬥圈。


    隻可惜他剛準備撤退的時候,一柄銀刀便破喉而出,沾染了血色的銀刀深深紮進了他身後的樹木之上,那領頭之人瞪著一雙眼,麵上是難以置信的神色,沒想到十七八歲的榮王居然擁有如此不凡的身手。身子重重墜落在地,頓時斷了氣,死也不能瞑目。


    剩下的幾個黑衣人見老大被榮王一刀斃命,一臉驚駭之色,不再戀戰,紛紛朝四周逃出去,隻可惜,寒星等人的劍並不同意,劍劃過他們的脖子,血頓時湧出,人也不甘心的咽了氣。


    林子裏充滿了血腥味,蘇梨落皺了皺眉,雖然學醫兩三年了,但是依舊不太習慣這血腥味。


    元容瑾以為她是害怕,“將這兒處理幹淨。”說完便策馬帶蘇梨落離開了。


    就在離開時,蘇梨落突然瞥見地上的令牌,居然是一個‘喻’字,還沒等她張口,馬兒就拋開了,這麽明晃晃的一張令牌,她不信元容瑾沒有發現,隻是見他似乎並不驚奇,難道他早就知道會有刺殺?還是對於這種刺殺早已司空見慣了?


    接下來的路再無任何埋伏,能躲過重兵把守前來行刺,顯然不是殺手是武藝高強之人,那便是這獵場內有內應,看那些人的身手並算高手,再見到地上那塊令牌,難道是……


    蘇梨落皺緊了眉頭,不斷猜想著,心裏也越發難受,雖然知道爭鬥是難免的,可是當手足真的相殘時,她心裏有些難以接受了。


    元容瑾放緩騎行速度,騰了一隻手,輕輕拍了拍她的頭,“別想那麽多,凡事有我。”


    蘇梨落倚靠著他,雖然未及冠,但是他卻也足以承擔一切了,隻是有些心痛他而已。


    在逐漸深入虞山的時候,那條山徑無法再騎馬,於是兩人棄馬而行。


    元容瑾抱著蘇梨落,足尖輕點,翩然而上,倒是省了走路的時間。


    當眼前的花海映入眼簾時,蘇梨落一掃心中的煩悶,整個人都恢複了活力。


    這片花穀夾在兩山之間,形成了一個天然的幽穀,兩側的山峰巍峨聳立,山上一片翠綠,而花穀卻是五顏六色美不勝收,遙遙望去竟看不到盡頭。


    突然一陣風吹進了山穀,花隨風搖曳,猶如海浪一般,而被風吹在空中的花瓣,宛如蝴蝶翩翩起舞。


    “好美!”蘇梨落被眼前的美景深深吸引著,恨不得化身其中隨風飛舞。


    她放開元容瑾的手跑到那花叢中,衣裳發絲隨風飄揚,花瓣縈繞縈繞身邊,元容瑾站在原地望著一臉喜悅的蘇梨落,心情也跟著大好,眼眸之中隻有那抹嬌俏的身影,再容不下其它。


    蘇梨落跑了一會兒,迴頭朝元容瑾望去,隻見他一襲月牙色衣裳,麵如冠玉,站在花海邊宛如謫仙一般,滿目的情意如絲般纏繞著她,她突然一陣心悸,雙手做喇叭狀,對著他大聲喊道:“元容瑾,我喜歡你,好喜歡,好喜歡你……”


    聲音在山穀中迴蕩,元容瑾被這突然的告白怔住了,隨即他臉上的笑容不斷擴散,帶著猶如火山崩裂般的灼熱。


    他飛身一掠,一把將蘇梨落抱起,吻上了她的唇,驟然的溫度讓蘇梨落一陣眩暈,心裏卻猶如百花盛開,絢麗多彩。


    三年的時間一瞬即過。


    “小落,小落,你別蕩那麽高。”孟瑩若在一旁一臉著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蘇梨落,生怕她一不小心給摔了下來。


    “嗬嗬,不蕩高點怎能將美景盡收眼底?”蘇梨落越發起勁,身子運用巧勁越蕩越高,看得一旁的孟瑩若一陣心驚,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縱然初春的風還有些冷冽,但是卻阻擋不了她此時的熱情。衣裳在空中沙沙作響,原本精致的發髻此時也有些淩亂,不過臉上的笑容卻非常燦爛。


    墨韻軒的桃林此時已經開始冒出紅色的花骨朵了,有些著急的,甚至都已經在綻放了。這片桃林之中有一株百年老樹,那樹幹粗到一人都抱不過,前兩年蘇梨落便讓人在這棵樹上架了一座秋千,起初還有空坐著玩,可是越到後麵越沒時間,生生讓這秋千閑置了一年多。


    眼見又到桃花盛開的季節,冬雪才剛剛化開,桃花就冒出了花骨朵,窩在屋子一個冬天的蘇梨落再也按奈不住,乘元容瑾上朝之際,出來蕩秋千。


    就在蘇梨落向孟瑩若做著鬼臉時,繩子突然斷裂,蘇梨落順勢飛了出去。


    蘇梨落心裏暗叫一聲‘慘了’什麽叫樂極生悲,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吧!


    “小落”孟瑩若連忙朝蘇梨落飛出去的方向跑了過去,試圖將她接住,就在這時,一抹墨色身影閃過,一把將空中的蘇梨落接住了,正準備飛躍出去的寒星收了腳步,退了下去。


    雖然被人救下了,但是蘇梨落此時也容不得高興,因為接住她的正是剛下朝迴來的元容瑾。


    孟瑩若見此給了她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便悄悄離開了,蘇梨落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埋怨她沒有義氣,見死不救。


    見元容瑾不聲不響,蘇梨落的心開始發沉,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啊!


    在經過那秋千時,元容瑾腳步一頓,朝身後淡淡吩咐道:“將它拆了。”


    “是”


    蘇梨落想求情都不敢張口,隻能心痛地看著那陪伴了自己兩年多的秋千,繩毀板消。


    ……


    孟瑩若端著茶點進了書房,見蘇梨落正一臉鬱悶地寫著字,她不由笑了笑,雖然小落平日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可是在王爺麵前也隻有乖乖的份。


    “王爺又罰你練字了?”言語中竟有調侃之意。


    蘇梨落抬眸白了她一眼,嘟噥了一句,“見死不救”


    孟瑩若將點心放在書桌旁邊,頗為不服氣,“誰讓你蕩那麽高,那個繩子本來受了凍,你偏又蕩得厲害,不斷才怪,幸虧被王爺接住了,要是真摔下來了,看你怎麽辦?更何況即便我相救也得有那麽膽吧!”


    “哎,你說你家王爺怎麽總喜歡罰我練字呢?我都快成為書法大師了。”蘇梨落有些鬱悶地說道,對於這些毛筆大字,她是真心不喜歡的,即便被迫練字那麽久,她還是不,反而更熱衷用炭筆。


    “既然是懲罰,自然得選你不喜歡的咯。”孟瑩若笑著說道,跟在蘇梨落身邊三年多了,早已習慣了與她沒大沒小。


    蘇梨落頓時無語了,一臉幽怨地望著她。


    就在這時,元容瑾推門而入,孟瑩若連忙行禮,將東西放好之後就自覺退了出去,那速度看得蘇梨落一怔,就好像被狗攆了一般。


    蘇梨落收迴目光立即認真地練著字,也不看元容瑾。


    “怎麽?生氣了?”他不明白,她看書算賬這些都不厭惡,為何就偏偏厭惡練字呢?


    “沒有,王爺的氣,我怎敢生呢?”


    “都多大了人了,還這般孩子氣。”說著眼裏泛著笑意,雖然一直有人在守著,即便今日他沒迴府,也斷不會讓她傷到,隻是還是被她的舉動嚇到了。


    蘇梨落不再開口了,繼續埋頭練字,不肯給他一個表情。


    “好了,既然不喜歡練字那就不練了。”


    “真的?”蘇梨落一聽立即擱下毛筆,望向了他。


    元容瑾見她臉上不小心蹭到的墨汁,不由一笑,用旁邊的帕子替她輕輕擦拭著,“真的,不過你得給我保證,不再做這麽危險的事了。”


    “恩恩,我保證。”能不練字,保證什麽都可以。


    “對了,我有件事要給你說。”元容瑾突然收斂了笑意,一本正經地說道。


    “什麽事?”


    “明日我便要啟程去西北麵那幾座受災的城池查看一下災情。”


    “那麽急?”


    早在年前,西北麵就遭受了特大雪災,當時派遣的是靜王前去,待雪災之事平定之後,沒想到這開春化雪又造成了水災,前些日子她便得到了消息,隻是沒想到會派元容瑾前去。


    “父皇下的聖旨。”


    “那要去多久啊?”蘇梨落有些不舍地問道,雖然像這樣的離別在這三年裏也有過幾次了,元修文為了讓他在朝堂之上有一定功績,可真是費盡了心思。


    “最多不超過半月。”


    三年的時間,元容瑾也擁有了不少的勢力,隱約能與元天煜相較量了,所以現在朝堂的局勢越發嚴峻,幾位皇子紛紛成年,儼然成了三黨之爭了,喻王和靜王一黨,榮王一黨,宣王一黨,而皇上的態度不明,對於他們在朝中的針鋒相對是睜一眼閉一隻眼,隻要不引起內亂隨便他們怎麽折騰,這種態度也隻是因為元容瑾現如今羽翼未滿,算是對他的一種保護,現在這種局麵或多或少有他在其中推波助瀾的結果。


    “待這事處理之後,我們就迴一趟青淩縣怎樣?”元容瑾突然提議道。


    “真的?”蘇梨落立即跳了起來,滿臉興奮之色,離開李家村都已經五年多了,不知道村裏的人怎樣了?


    元容瑾寵溺地點點頭。


    ……


    送走了元容瑾,蘇梨落也打起精神開始著手她的事了,經過這些年的調查,當年那令牌的事終於有了眉目,她定要將那幕後真兇繩之以法,以慰爺爺在天之靈,縱然是皇子又如何?


    在大街上一長相清雋的小公子頻頻引來他人的目光,然而這位小公子正是蘇梨落裝扮的,為了行事方便,她索性換上了男裝,沒想到女裝不過清麗,男裝竟然如此俊雅,走在大街上倒是頗受女人的歡迎,正因為如此,元容瑾才黑著臉不準她再穿男裝上街,自己的女人被一群女人喜歡,想想就覺得不爽。


    “你說那個人可是在這附近?”蘇梨落望著身後的寒星問道。


    “恩”


    當年那群劫匪雖然被元鴻軒部剿滅了,但是經過這些年的打探,終究還是讓她找到了一個漏網之魚,隻是這個人向來行蹤不定,想來也是在逃命,如果被人知道他的存在,其實不用蘇梨落動手,那幕後的黑手就會將他滅口。


    他們這次前來正是找那個跟他聯係緊密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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