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妃也知道自己做錯了,她跪在我腳下,哭著說小七人高馬大的把自己的丫鬟打了,一時氣不過,就拿著世子府的家規,教訓了小七。


    ……


    我已經無力再去與世子妃計較對錯,揮手罰了世子妃去祠堂。


    又站在雨中良久。


    這才吩咐人將小七收拾幹淨,送迴了淸梧院。


    我沒將小七隨便扔了,我也不想騙她,小七是她的丫鬟,她應該有知情的權利,其實我知道,知道她那般聰明,必是瞞不了多久。


    與其被她日後知道,倒不如,不瞞她。


    她若是生氣,我受了就是。


    可我心中還是忐忑非常,清早兒下了朝,我便去瑤光殿尋她,她看起好像沒睡好,正婉言推脫了母後的早膳,她對我雖都不大熱絡,更甚至有些冷淡。


    但這些場合上的事兒,她的禮儀和教養,讓人挑不出一點兒錯處,更不會在人前落我一點兒麵子。


    我想,這也許就是她被母後挑來給我做側妃的原因之一吧。


    遠遠的望著她,我心中更加忐忑,我有些害怕,卻不知道害怕什麽?


    直到迴到府上,我才知我在怕什麽?


    更知道,她不是什麽都不放在心上,還知道,她不是一個對什麽都無所謂的局外人,她也不會對什麽都不疼不癢——


    相反的是,她有心,她有所謂,她也會疼也會癢。


    而這一切,都要基於她的在乎,她在乎你,你就能感知到她的心。


    小七是她的陪嫁丫鬟,我自是知道她們感情應是不錯,但沒想到竟不錯到那般程度,她哀到極點,昏『迷』了五天,高燒三日不退,第四日連水米都喂不進去。


    我無計可施,隻能去找楚禦。


    楚禦來了,第五-日-她-便醒了。


    她將所有人都攆了出去,包括我,我站在門外,聽著她低低的哭,哭了很久,她哭了多久,我就站了多久,我聽著她對楚禦說。


    她將自己藏在江南,就是不想讓人知道她還活著。


    她不想來王都,也不想嫁人,她想迴塞北,她想迴江南,她說這都是命——她說她認命。


    數年前,我在塞北遇到楚禦,楚禦說之所以找不到她,那一定是她藏起來了。


    我當時隻覺得楚禦在自欺欺人。


    一個失蹤了四年都找不到的人,怎麽會還活著?現在我才知道,楚禦沒有自欺欺人,她是真的將自己藏起來了。


    而且,我還發現。


    這裏頭,我才是那個局外人——永遠不會入她眼的局外人。


    她沒有再追究世子妃,也沒有恨我,我想她大約是懶得恨我,畢竟我是一個局外人,一個連眼神都吝嗇給我的局外人。


    我同意了她迴江南。


    她走後,楚禦答應了我數年前那個請求,他來助我一統天下,我允他帶她離開。


    可楚禦卻搖了搖頭,說,他隻要她的自由。


    至於她要不要離開,由她自己來選擇。


    不知為何,聽到楚禦這般說,我心裏像是鬆了一口氣,這口氣也許是為了楚禦,畢竟我得到了一個文成武就的人才。


    再也許為了什麽,我不知道。


    而,我很快就知道了為什麽?


    江南暴發洪水,她失蹤於山洪之中的消息傳來時,我正在書房作畫,暗衛剛剛說完那個失蹤,我的手頓住,墨跡劃出長長的一道,毀了這張即成的書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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