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隨著凜冽的穿堂風,與冷氣纏繞著飄進來,輕輕的落在他英挺的眉間,明明是那麽的輕,卻像是千斤重般,壓的他不得不得低頭。


    “滾!都給寡人滾!”


    蘇墨怒吼著發泄他無可訴說的情緒,宮人全數退下。


    南宮長樂看著他,看著這個滿身怒氣卻又孤寂的帝王,忍不住多了一句嘴:“你這樣,讓我想起她曾對我說過的一句話,她說:情之一字,當真是害人不淺……”


    他執著劍眸子赤紅的看過來,打斷南宮長樂:“怎麽?你是在嘲笑寡人?嘲笑她哪怕是死也不願留在寡人身邊嗎!”


    南宮長樂搖搖頭。


    “之前我總覺得這話是說給我聽的,可直至現在,我才明白,這話其實是說給她自己聽的。”他看著愣住的帝王,妖嬈的眉『毛』揚起一抹苦澀。


    他說:“不論你我,還是楚禦,於她心裏,其實都是一樣的,畢竟她是那麽一個薄情的人……她還說,怕你不放她離開,才來信找的我,你若想她,可去江南的……”


    ……


    -


    南宮長樂,


    四年前,你說帶我走,去哪裏都可以,這話可還當真?


    若是還當真,就來王都帶我走吧,我要去到小七身邊。


    ……


    南宮長樂將這封對他僅有隻言片語的信,再看了一遍,這才將信扔進了火盆,他眉頭無奈的一挑:“蘇墨與楚禦對你,都可謂是用情至深,可你卻來著山頭上陪一個小丫頭。”


    風雪將他紅『色』的袍子揚起,帶起大堆飛揚的灰燼,他緩緩在墳前坐下,一如從前那般玩笑語氣:“真是情深義重的連我都嫉妒了。”


    又想起,他在王宮與蘇墨說起那句話。


    終是忍不住自嘲的一笑:“與其說你薄情,倒不如說你根本不願踏足紅塵……”南宮長樂倚著墓碑,仰頭喝了一口冷燒酒,味道還是四年前那般,又衝又辣。


    酒氣從喉嚨直搗心口,泛著微微的苦澀。


    這讓他不禁想起四年前。


    那日。


    他不知喝了多少。


    隻知道再次醒來的時候,他躺在自己在江南的別院裏,身邊有七八個酒壺和規整的被他放在旁邊的書。


    他恍惚了半天,才想起-那-日-他從老王頭兒那裏出來,從東街一路走到西街,又從西街走迴東街,路過書肆的時候,把女人前幾日念叨的書,買了好幾本。


    南宮長樂搖搖晃晃的起身,推開房門,陽光從落滿雪的廊上斜打過來,有幾分刺眼,他抬手遮了遮眼,走到隔壁。


    將書放在堆滿書本的炕幾上。


    轉身離開之時,又頓住步子,迴身看向半開的窗子。


    含苞的雪蓮,欲開不開。


    他才恍然的清醒過來,她走了。


    花開。


    也在那日停止。


    他又想起,她說過的話。


    她說:“南宮長樂,你再種一朵吧,我給你掌控溫度,會很快開花的……”她的嗓音很好聽,軟軟的,就算是耍無賴。


    明擺著欺負人,你都不覺得她在欺負人。


    更讓他恨不得整天都被她欺負。


    他想,他大約是有受虐體質……


    所以,他想等。


    等下一朵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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