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錦繡宮。


    紅鏡端了碗盤進屋後,依舊由西夏最尊貴的男子擎起藥碗,小心翼翼地喂著那個昏迷不醒容顏傾城的女子。


    紅鏡看著女子蒼白的容顏,抬袖拭了眼角淚痕,心酸不已。


    藥汁沿著唇角滑下,榮德皇帝麵色一慌,忙抬起龍袖替她擦拭汙垢,唯恐弄髒了她美麗的容顏惹的她不快。


    他歎了口氣,“清淩,喝藥吧。”


    女子依舊不醒,他便自言自語般說了許些話,舀了勺苦澀的藥汁喂進她的唇裏,女子依舊不喝。


    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從案邊的砂糖罐子裏舀了幾勺子砂糖兌進湯藥中,這才細細地喂去。


    女子終於喝下了藥湯,榮德顯得十分的開心。


    紅鏡垂低了腦袋,匆忙離去。


    她想不通兩個相愛的人,這些年來為何要這般彼此折磨?


    “清淩,你快醒來吧。廖愛卿說你已無事,是你潛意識不願醒來。你是不是討厭這後宮才不願醒來?對了,你最喜歡宮外的青山秀水了,你放心,你醒來後我就帶你出宮遊玩可好?你若不願意再迴皇朝,我便傳位與子寧,我就帶著你遠離皇宮,瀟灑人間可好?”


    “噢,是了,你還沒原諒我。我道歉,我跟你道歉好不好?你心最是善良,一定會原諒我的。隻要你醒來,我隨你怎樣責罵。”


    “琰兒……琰兒……”


    女子輕聲的呢喃打斷了榮德癡癡的話語,他麵色一喜,接著又暗淡了幾分。她喚的隻是他們的兒子,卻沒有他。曾幾何時,她的眸裏夢裏,都是他啊……


    榮德暮然握緊她的手,啞著聲哄道:“我已經傳話給子琰了,你醒來便可見到他了。清淩,我們的兒子就快來了,你醒醒可好?你若再不醒來……我……我就讓你們母子永世不得相見!”


    他惡狠狠的話語。終是讓她聽進了些許。緊閉的眸子竟流淌出了淚水,不聲不響,便一直留著淚。


    他慌了,一遍遍地擦著她不斷溢出的淚水。他知道她是能聽懂他的話的。心裏雖是不忍卻依舊咬牙逼她:“你再不醒來,我就將你困鎖在這錦繡宮中永世不得出宮,將子琰禁閉在王府內一輩子不得出來……”


    她似乎真的信了,搖著腦袋哽咽的哭出了聲,“不要……不……”


    她的眸子依舊緊閉。蝶睫之下滿是淚痕,卻也也有轉醒的跡象。他欣喜的低聲誘道:“好,你醒來,醒來我便不將你們母子關起來。你醒來我就讓子琰天天進宮陪著你,好不好?”


    他不厭其煩地喚她醒來,一遍又一遍,一聲比一聲淺柔。她的高燒已退,卻不願醒來。


    “呆子……”忽的,她口中的呢喃轉成了這二字。


    …………


    翼日,顧子琰早早的就來了她的苑子。不由分說的徑直推開門走進。


    蘇欣正有青蘿服侍,穿好外衫。微微戚眉看向他,卻也沒說什麽。


    顧子琰走近她,將她上下都瞧了個遍,這才上前自然地握過她的手向食廳走去,“早膳已經布好了,我們用了吃食就出發。你身子可好些?若哪裏不適切莫逞強,一定要告之我。”


    他語速微快,關切的態度顯而流露。蘇欣抿了抿唇,他的手握地發緊。她無法拒絕,隻好淡淡的迴應他,“無事。”


    兩人用了早膳就坐上王府的馬車往皇宮的方向駛去。


    顧子琰特意讓人備了許多上好的藥材,蘇欣心裏略微寬慰。對他的態度也稍稍和悅。


    宮門還是落著鎖,蘇欣下車的時候著實嚇了一跳,宮門在竟人山人海地跪了一地。皆是頭冠官帽的大臣。


    他們一見顧子琰,有些大臣的眸子透露出了一股子不屑與怨恨,“禍國殃民!”


    他們說的自是指皇帝在錦繡宮荒廢朝政之事。而貴妃是琰王生母,這禍國之罪自然有他一份。


    而他們中。當屬連國舅最為憤恨。


    連國舅跪在百官之首,一雙眸子如尖刀般狠狠刺向顧子琰。


    他的妹妹連音,貴為皇後母儀天下。雖逝去多年,但皇帝一直為她懸空後位,可見情深意重。


    但,慕容清淩不知是哪裏來的狐媚子,把皇帝迷得神魂顛倒。


    生下皇子顧子琰後他一直擔心自己侄子的地位會受到動搖。


    好在,皇帝還是恩寵太子的多。


    寵母不寵子,隻要顧子琰不得寵那一切都是妄談。可如今,皇帝落鎖宮門隻招顧子琰進宮,他實在心裏不安。對顧子琰母子的怨恨也越發的大了。


    他們母子倆,搶走的都是屬於他妹妹的寵愛!


    顧子琰餘光也沒斜向他們,直徑攙扶著蘇欣的纖腰走至宮門外,做足了風流邪妄的姿態。


    “哼,母妃是狐狸精轉世,就連生的兒子也妖裏妖氣的!”


    連國舅冷哼一聲,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在在場的眾人聽見。


    有幾個太子黨的大臣甚至還笑出了聲。


    蘇欣抿唇不悅,連國舅當眾給顧子琰難堪實在有損他國舅的顏麵。


    論國,顧子琰是皇子他是下臣理當恭敬;論情,按輩分他也算是顧子琰的舅舅理當愛護小輩,可他卻當眾出言諷刺實在難看。


    既然他不要長者的臉麵,她還顧慮那麽多做甚?


    “國舅此言不妥。”


    女子不卑不亢的聲音在大臣們竊竊私語的聲響中。她容顏清麗,姿態端莊,竟讓人生了絲敬畏。


    蘇欣蓮步輕移,明眸善睞,宛若貴女,“連國舅身份尊貴,說這些話怕是有失體麵。都是自國的人也就罷了,若是他國細作知道我們西夏的國舅是背後出言傷人的無賴之徒,怕是有損國麵。”


    她三言兩語,竟將年近四十的國舅爺堵的麵色發青。


    蘇欣仿佛是要坐實了他‘有損國麵’之舉,也不給他辯解的機會,拽著顧子琰的袖子就往宮內走去。


    王公公安排的親信早已命人開了宮門,等他們二人一進宮便立即合上。


    進了宮門,蘇欣鬆開顧子琰的衣袖,神色淡然,已沒有方才咄咄逼人的英氣。


    顧子琰卻很是開心,眼角都染了絲得意,他如無骨般斜靠在蘇欣的肩上,吃吃地笑著:“我們家蘇兒真像隻護幼崽的母貓。”


    蘇欣推搡著他,“好好走路,好好說話!”


    她臉鬧了個通紅,飛快地瞥了眼一旁低頭領路的太監。


    那太監年歲不大,但也是宮中滾爬上來的老人,自然知道什麽時候該看什麽時候不該看。


    遂,他隻當自己是耳聾眼瞎之人,隻顧低頭走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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