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這十一年最期待的便是今日,那麽,今日可算是個笑話?


    蘇欣想,任何一個姑娘都不喜歡自己的新婚丈夫去煙花場所尋歡作樂吧?何況,還是成親當晚。


    所以,她苦情地小酌了幾杯也是情有可原的。


    聽著耳邊熱鬧起伏的歡唿聲,她掀了掀眼簾,扯著唇角漫不經心地問她身後同樣男裝打扮的念念,“他叫到幾了?”


    念念冷眸輕揚,一向冰冷的性子也染上了幾分怒意,“三百萬兩!已過了三次!”


    蘇欣輕笑,拿著酒盞輕輕地晃動這怡紅閣最香的酒。


    事過三,定了。她對著前方最熱鬧的一處輕輕舉起酒杯,然,一口喝下。


    嗯,這怡紅閣最香的酒也不過如此。還是青蘿做的桃花果釀比較可口。


    念念瞧著蘇欣,心下發酸,小姐從小便是家主寵著長大,何曾受過半分委屈。今日卻被那男子如此相待,真真是…


    她視線一轉,怒視著首座那名依舊笑意盈盈的男子,真是恨不得衝上去狠狠地掌摑他。


    可是,小姐不允。


    那是她期待了十一年之久的良人阿。


    “今日真是大開了眼見,為博美人散盡家財果然還是有的。”蘇欣似乎想到了什麽有趣的事,搖了搖頭,站起身說了聲迴府。


    但,今日迴的府卻在也不是財大氣粗的蘇家莊了,而是西夏五王爺的高貴雅致的府邸。


    蘇欣發笑,兩個時辰前他還握著她的喜綾與她拜了天地,她滿心歡喜又羞澀著期待見到他,她想知道,十一年前的約定他是不是也記得?從今往後他們是不是就如兒時約定般恩愛到白頭?


    而此時,她卻隻是冷眼瞧著他在這皇朝最熱鬧的煙花之地,散盡千金隻為買得那美豔絕倫的舞姬。


    什麽白頭盟約,都是笑話!


    “小姐!”念念怒紅了眼,不自覺地捏緊了雙拳,隻要小姐說一聲,隻要她說一聲就算她未必是那少年時就名滿天下的戰場將才的對手,但她亦會不顧一切的為小姐討迴公道。


    蘇欣瞧著她,秀眸微微流轉,挽起她的胳膊似不在意般微微搖晃道:“念念,我好似醉了,你背我迴去吧。”


    她依舊天真爛漫的模樣,好似今日不是她的大喜之日,好似前首那斥金微醉買美人的男子不是她的新郎官,也好似,她並不難過。


    她突然想起小姐在蘇家跟家主鬧脾氣的樣子,張揚囂張,她一驚,小姐為何會有今日這副委屈隱忍的神情?


    “念念背我。”蘇欣見念念沒理她,不依地纏著她的胳膊輕搖。


    念念抿唇終是敗下了陣,默默地轉身蹲下背起她。


    熱鬧的人群中,她們皆以男裝的裝扮做這樣的事很容易遭人鄙視,但,多金少年郎怒爭美人的戲碼還是足夠的吸引著他人的視線,故而也沒有人在意她們。


    蘇欣服在念念同樣嬌小的肩上,輕輕地掩去眸中的失望,十一年後她未變,而他卻變了。


    但,終究是她自食的果。


    “往東走。”蘇欣開口,阻止了念念預北去蘇家的念頭。


    “小姐,這個混賬王爺咱不要了,迴家家主會為你做主的!咱們休了那老什子的王爺!”念念抿緊了唇,試著輕聲的勸導。


    “念念怎這般可愛,那人可是王爺,我一個商人之女怎能輕言休了他?”蘇欣聞言一聲輕笑,轉而又闔了秀眸道:“如若我新婚之夜迴了蘇府,皇上會怎麽想?皇上有意架空他,不喜之意人人皆知。若不是看在我們蘇家的財力上,他如今隻怕是一個閑散王爺了。”


    “小姐如今還管他做甚!他這般待你,你還為他著想?指不定人家就想當個風流的多情王爺!”念念諷刺道。


    蘇欣歎氣,拍了拍念念的肩膀示意放她下來,“不,他年少時便縱橫馳騁於沙場,叱吒天下,這樣的人怎甘於平庸?”


    她抬看望著繁星閃爍的夜空,輕聲呢喃,“今日之事,我就當做不知道,如若你真的是薄情寡義之人,那麽,我會離去。我蘇欣不會委屈了自己。”


    蘇家的人,重來果斷。


    夜色漸重,念念攜著她施展著輕功避開王府中的重重護衛迴到了她的新房。


    屋內,一紅衣吉服裝扮的女子見是她們急忙從床上跳了下來:“怎麽去了這麽久?剛才王府的麽麽來了好幾趟,說已是給王爺解了酒讓小姐寬心,王爺很快便過來了。你們再不迴來,我就頂不住了。”


    她一邊調笑一邊脫下身上的喜服。


    她竟是假扮了新娘坐在新床上替蘇欣拖延時間。


    念念一聽之下怒道,“這王府的人可真真是厲害。是準備讓小姐等一夜麽?!”


    蘇欣褪了外衫,抬手按住了青蘿預給她換上的喜服,“不用了,你們迴屋睡吧,我也該休息了。”


    青蘿搖頭,調笑道:“小姐這新婚之夜的怎能先行休息,理當等姑爺來了才是。這得掀了蓋頭喝了合巹酒……”


    念念冷笑斷了她的話,“怕是花酒就夠他喝的了!”


    蘇欣揉了揉發,“好了,我是主子都聽我的,迴屋睡覺,大家乖。”


    但也許她這主子當的太沒威嚴了,青蘿撇了她一眼自顧著問念念,“你剛說的是什麽意思?什麽等一夜什麽喝花酒?到底怎麽迴事?你們身上怎麽有股胭脂味?你們剛才去幹嘛了?難道不是偷偷迴府看望醉酒的家主?”


    念念張了張嘴,一把扯過青蘿依舊握在手中的喜服狠狠地踩了兩腳泄氣,“那混賬王爺如今身在青樓,花了三百萬兩買了個舞姬!何等的逍遙自在,怕是今晚都迴不來了!”


    “什麽?!”青蘿吃驚地看著蘇欣,剛動了動唇角,卻見蘇欣眉目低垂


    她拉了依舊憤憤不平的念念道:“小姐似有困意,那便先睡吧。我們先退下。”


    念念瞧了瞧蘇欣,沒說什麽話隨著青蘿出門。


    蘇欣歎了口氣,施施然地坐在妝台前借著清冷的月色瞧著自己的容顏。


    鏡子的女子抬手解了束帶,一頭青絲滑落而下,秀美的容顏染了三分淡然,她自嘲一笑,蘇白楓的女兒從來胡作非為,野蠻不講理,何曾有過這樣惆悵的表情?


    ……


    “小哥哥,你救了我我便以身相許報答你。”


    “小小姑娘家知道以身相許是什麽意思麽?”


    “我當然知道,就是給你當娘子,然後恩愛到白頭。”


    “…恩愛到白頭?好,今日汝之言,吾畢生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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