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當中就有一個人犧牲呢,怎麽能這樣呢?”


    “如果我們現在停止行動的話,我們——不,所有日本人都會完蛋。”


    風千辰扭頭,冷著臉淡漠的看著櫻滿集說道。


    “沒錯沒錯。”


    散漫地站在旁邊聽著的研二,像發現新大陸似的看著櫻滿集。


    “我不是說過麽?


    leukocyte是為了把日本人全部殺光而製造出來的係統。


    如果我們不去阻止它的話,最後大家都會死掉吧?


    跟這個相比,在這些人裏,三個當中犧牲一個又算什麽呢。’


    風千辰拍了拍桌子,加重了聲音。


    “當然很重要!三個人當中犧牲掉的那一個,可是為了把我們送進控製室而犧牲的,不是麽!?


    是為了我們而犧牲的,不是麽!?這種事情——”


    櫻滿集還是不服氣,硬著脖子抗議說道。


    “哎呀哎呀哎呀。集醬是不是有點太自以為是了呢?”


    一旁的研二看著櫻滿集,不禁嘲諷地笑了。


    “為了你?才不是呢。是為了這個國家啊。


    你呢,難道是一個聖母嗎?真是服了你了。


    搞清楚狀況吧。”


    聽完,櫻滿集脹紅了臉,轉過身飛奔出了帳篷。


    帳篷裏響起竊笑聲。


    楪祈站了起來追了出去,風千辰假裝平靜的樣子看著她跑了出去。


    風千辰淡淡的說道:


    “……研二。不要故意逗他呢。


    “是。”


    研二毫不在意風千辰的話,自顧自地盤著腿坐著,閉上了眼睛。


    風千辰無奈的發出小小的歎氣聲,然後重新轉換心情,再一次望向大家。


    “以上就是此次作戰的情況。全體人員,做好準備。”


    從帳篷跑出去的楪祈,看見集正往森林跑去,於是跟在他身後追了過去。為什麽自己會這麽做,連楪祈自己也不明白。


    最近一段日子,好像常常發生這樣的事情。


    體內,好像有另一道聲音……


    之前,在風千辰沒有囑咐自己做什麽事之前,自己是不會主動去做的,而且,也從來沒有違抗過辰的命令。


    綾瀨和鶇都說過,楪祈有些變了呢。問她們是哪裏變了的時候,感覺上呢,也隻是得到這樣的迴答,所以也不知道要怎樣改迴來。


    (找到了)


    櫻滿集無聊得坐在水邊的浮木上,身上被大雨打濕了。


    楪祈長筒靴踩斷了小樹枝,發出微小的聲音,聽到聲音,楪祈怯怯地轉過身來。


    原來是楪祈呢,櫻滿集於是露出自嘲的笑臉,說道。


    “原來是楪祈——小姐呢。”


    為什麽聽見這種稱唿,楪祈心好像被揪住一樣。


    “……我討厭這種稱唿。”


    發出連自己也嚇一跳的冷冰冰的聲音。


    櫻滿集自己也有點嚇到,低聲說了句抱歉。


    之後,兩個人都沉默不語,於是祈開口說道。


    “怎麽了?”


    櫻滿集慢慢地搖搖頭。


    “我不知道。為什麽大家都很平靜地接受這一切呢。”


    楪祈什麽也沒說,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三個人當中犧牲一個,概率很大吧?


    但是大家好像都不害怕的樣子!為什麽我會這麽想呢?


    因為我呢,來這裏有一段日子了,從大家身上學到了很多,雖然現在才注意到,但是老實說,雖說是恐怖分子,但是大家都是很好的人,然而,一想到涯如果說去送死吧。


    大家都會毫不猶豫地去送死,不管怎麽想都沒辦法理解呢——但是我呢,因為我而丟了性命這種事情,我不喜歡。


    也不願去想,綾瀨小姐、阿爾瑪先生、或者大雲先生有可能會為了保護我而犧牲啊!”


    櫻滿集用力地錘了錘自己的膝蓋。


    “……但是最過分的還是風千辰。為什麽能滿不在乎地說出去送死吧這樣的話?


    最近不是剛發生過同伴犧牲的事情麽?


    為什麽馬上就製定出三人當中會有一個同伴犧牲的作戰計劃啊!


    為什麽這麽不在乎!也太無情了吧!那種家夥到底好在哪裏——”


    楪祈走到櫻滿集的麵前。


    身子靠過來,肩膀微微顫抖。抬起頭看著她的櫻滿集的眼裏,微微泛著淚光。


    “辰並不是不在乎。


    “唉——”


    “辰完全沒有不在乎的想法。隻是因為沒有其他能擔此重任的人了。


    所有的事情,隻能自己一個人背負。反而被你這樣看待,他也太可憐了呢。”


    楪祈抓住集的手腕。


    “過來。讓你看看吧。”


    ………………


    ……


    “啊!!”


    發出驚唿聲,風千辰滿頭大汗睜開了眼睛。


    一時間,陷入不知身在何處的混亂中,但是馬上就注意到自己躺在簡易的病床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沒有人聽見吧?應該沒事吧。


    “……辰?”


    是楪祈?


    是她的話就沒有問題了。因為知道,不用再隱藏自己。


    “又做夢了麽?”


    “是啊……”


    風千辰從床上坐了起來,兩手蓋住臉輕輕摩挲著。


    “今天我做了個很可怕的噩夢。


    雖然我常常會夢見因為我的作戰,因為我而犧牲的同伴們,但是這次梟也在裏麵。”


    想到這裏,風千辰深深地歎了口氣。


    “遭受到leukocyte攻擊的時候,那家夥還活著。


    雖然我明白已經沒救了,但是還是覺得有活下去的可能性。


    結束他性命的人是我。是我朝他開的槍。”


    “……讓他輕鬆一點麽?”


    “是啊。


    但是,確實是我親手殺死他的。所以這就是懲罰。


    每天晚上,那些被我殺死的幾百個同伴們都會出現在我夢裏,當敵人出現時,他們責備我。


    這些都是我應該受到的懲罰。但是……還是覺得很累呢……”


    哢嚓,聽見鞋子的聲音,風千辰疑惑得抬起頭來,發現站在他麵前的不是祈。


    而是櫻滿集,他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


    對剛才自己所說的話感到羞恥,臉漸漸發燙,馬上想到要把手臂遮住不讓人看到,但是沒有用的,也沒有能夠遮擋的東西。


    楪祈站在帳篷的出入口處。


    原來如此。


    哼,風千辰不禁對自己嗤笑了一聲,把手臂垂了下來。恢複到了平時的自己。


    “偷聽,還真是惡趣味呢,櫻滿集。”


    “……抱歉。”


    不解釋一下麽?


    如果表現出驚慌失措的樣子,或者隨便敷衍過去的話,自己也可以解釋成剛才隻是開玩笑逗你玩罷了,但是這種話他是不會相信的吧。


    “算啦。讓你很幻滅吧?”


    “怎麽會——”


    “無所謂啦。


    如你所見,我就是這樣的人。每天晚上,我都會做惡夢,夢見那些因為我而死去的人們,然後從夢中驚醒,害怕得瑟瑟發抖。


    就算會最先被淘汰也沒什麽奇怪的,我就是這樣的男人。


    葬儀社的年輕首領風千辰——這家夥不過是經過周密計算創造出來的虛像而已。


    但是,這是為什麽呢?因為隻要大家還在戰鬥,我就會一直背負著這家夥的虛像。


    就算是要我背負著千萬的亡靈,就算沒有盡頭,就算是爬,我也會把這虛像繼續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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