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劍最重要的是什麽?”


    陽光下,吳憂的嗓音繼續飄揚,光這嗓音就像是飛天的劍。


    “不是什麽狗屁千錘百煉,更不是什麽熟能生巧。是,熟練確實可以生巧,但卻需要付出太多時間的代價,笨辦法!”


    人們的目光落在吳憂背影上,發現那白色筆挺的身姿已經開始有超越雲端的意味,光芒大放。


    “劍法最重要的,是劍意,而這劍意就寫在武技之中!劍意是什麽?往大了說,那就是天道,需要悟性,而不是一次次瞎比劃!領悟了劍意,劍法自成,根本不需要像你們這樣累成狗!”


    “或許你們經過無數次錘煉後,能學成這劍法,但也是相當於把大活人肢解以後再拚接起來,學會了也是死招,根本發揮不出劍法本來的威力。”


    “練劍,或者練習其他武技,都是腦力活,不是體力活兒,明白?”


    人們眯眼,眼底有了思索之色,而吳憂那筆挺身姿在他們眼中也顯得越發玄妙縹緲。


    隻可惜,縱然是那郝明和白鳳,對吳憂這番話也是一知半解,明明感覺深奧無比,暗藏了無盡大道至理,可就是太過抽象,無法消化。


    甚至有幾個弟子覺得吳憂又開始吹牛逼了。


    “草!對牛彈琴!”


    迴頭看了一眼人們思索中帶著艱難茫然的表情,吳憂頓時鬱悶地罵了一句。


    “嗨!”十二位弟子頓時瞪眼,不高興了。


    獨孤飛鶴也差點兒跳起來,太他媽過分了,好歹神劍宗也是傳承悠久,有過傳奇的大門派,怎能如此辱罵?


    對牛彈琴?那我們都是牛嘍?


    你自己天賦高,就不把別人當人看?什麽態度!


    “喂,你怎麽說話呢?雖然,雖然你厲害,但,但也不能……”一位女子瞪著吳憂罵道,可在看到吳憂那深邃星眸後,後半句就說不出來了。


    “就是,士可殺不可辱!我們這般努力,倒成了牛了?什麽道理!”又一位弟子連連翻著白眼嘟囔。


    其餘幾個弟子也交頭接耳,各種厭惡憤怒地盯著吳憂,隻是聲音都不敢太高。


    唯獨那郝明膽子大一些,怒視吳憂道:“還天才呢,天道酬勤懂不懂?”


    “懂你大爺!”吳憂翻了個白眼,盯著郝明罵了一句,“天道酬勤是沒錯,但卻是給笨豬準備的機會!順著天道軌跡走,才不辱沒上天給你的領悟力和天賦!”


    說話時,吳憂那霸道絕倫的氣勢自動放開,令的郝明一臉兇狠頓時收斂。


    “光說嘴誰不會呀?拿點兒真格的才更有說服力。”低頭看向腳下,郝明陰陽怪氣兒道。


    聞言,獨孤飛鶴也一臉陰沉地望著吳憂道:“我這弟子說得對,若是您不介意,您倒是為我們演示演示,也好讓我知道我這教法,到底哪裏錯了?”


    獨孤飛鶴說的一口一個您,可心裏卻嚴重不服。


    他真的不覺得這教徒弟還有什麽另類途徑?活了這麽久了,所有門派真的都是這麽教的啊,他們神劍宗也是這麽傳承下來的啊,獨孤飛鶴自認自己是個好師父了,哪裏有錯?


    至於吳憂所謂的順應天道,什麽武技一體擁有靈性這些,說了等於白說,要按這理論,怎麽教?


    望著獨孤飛鶴一臉不忿,吳憂用一根手指指了指他,不悅道:“行,那就讓你們見見世麵。”


    話畢,吳憂輕輕抬手,那郝明手中長劍便自動脫手而飛,落在了吳憂手中。


    郝明正要著急,吳憂卻已經開始了演示。


    “所有武技都有獨特的神韻!劍法的神韻就是劍意!”


    手持長劍,單手負立,吳憂朗朗嗓音傳來。


    虛空都在震蕩,散開一片一片斑駁,陽光變的虛幻。


    “就拿你們的無極劍訣來說,我雖沒有見過你們的武技玉簡,但卻曾看過獨孤傲天使用,七十二式無極劍訣,應該是求一種大道的浩瀚無窮和千變萬化,那麽這種劍意在出劍時,就要擁有與天地媲美的廣闊心性,以及一種變幻莫測,玄之又玄的意境!”


    “看好了,劍起!”


    吳憂的嗓音忽然變得更加高遠浩蕩,接著,他手中長劍舞動。


    劍起,風亦起!


    “第一式,風影流光!”


    “唰啦!”


    吳憂消失在了原地,虛空忽地凝固成透明之色,宛如固體玻璃一般,其中無數身形飛旋穿刺,手中利劍劃破虛空,留下無數亮白細線。


    沒有用任何靈力,光憑肉體之力,就已經完美演繹了這一招風影流光。


    人如風影,劍如流光,神如道!


    狂風更大!陽光跟隨著那風影流光顫抖,甚至遠處圍牆上的花葉都興奮地晃動飄搖。


    宛如整個天地都在隨著吳憂的劍意舞動!


    一股如幻如夢,又銳利強橫的氣勢彌散開來,所有人瞪圓了眼睛,震驚而癡迷,而那一雙雙眼底,依然被這劍影與流光遍布,閃爍目光幾欲碎裂!


    “第二式,日月如梭!”


    吳憂的嗓音更加霸道,滿天劍影也跟著驟變。


    “唰啦啦!”風扯山林的聲響。


    所有的風影流光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數之不盡的日月之形!


    依然是沒有任何靈力的日月形狀,就在這虛空裏,圍繞著吳憂的長劍環繞飛旋,生出強橫的碾壓之力!


    肉體之力配合絕妙劍招擠壓虛空形成的日月之形。


    而那本來千變萬化的劍意,一下子多了一股滄桑磅礴的威力,真的如日月飛旋,霸道而蒼茫!


    沒有人敢懷疑,縱然是這毫無靈力的日月之形,也擁有極強的威力。


    尤其是獨孤飛鶴師徒,甚至感覺吳憂這毫無靈力凝聚出的日月之形,比他們加持了靈力的日月之形更加強橫。


    因為,吳憂這劍法的演繹真的絕了,劍意淋漓盡致,光是氣勢就撼動人心,劍招雖無靈力,可因為逼近天道,卻有了一些天地虛空之力,自然有所向披靡的魄力,空有形沒有神的日月之形,縱然是加諸一些靈力,也未必是吳憂這招的對手!


    “哢嚓!”


    忽然,吳憂從空而落,劍如刀立斬而下。


    一時間,滿天飛旋的所有日月之形便匯聚成一個巨大的日月形狀,重重轟擊在了青石大地上。


    劇烈震顫之音傳來,守護地麵的陣法被激發,泛起刺眼白光!


    而吳憂就立在這白光中,人如劍,神亦如劍,甚至那堅定銳利的目光都如劍芒閃爍。


    濃鬱的白光與陽光交相輝映,持劍的吳憂,就像是天地孕育出的劍靈,那非凡之意配合滿場籠罩的霸道淩厲的劍意,人心震顫!


    獨孤飛鶴師徒,眼睛瞪的更圓,癡迷與震驚的眼神更加濃烈,有的甚至已經在顫抖,完全忍不住!


    “絕了!”有人顫抖著大叫。


    “我似乎看到天道就在眼前!”有人深唿吸著附和。


    “太帥了!這才是劍法!這才是高手!”又有人大叫。


    連獨孤飛鶴都動搖了,心服口服!


    他望著吳憂,甚至生出了幻覺,似乎有看到了當年那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這才是無極劍訣該有的風采啊!


    他現在才明白,吳憂之前說的沒錯,這劍法讓他們練出來,真的是白菜被豬拱了啊!


    “第三式,驚雷!”


    一瞬的停頓之後,吳憂長劍再起。


    晴朗天地間便忽地現出一道閃電,亮眼的白色電光蛛網一般在空中閃開,每一道電光又都透著銳利的劍起。


    人們凝眉,感覺皮膚都被刺痛。


    “第四式,劍雨長虹!”


    天地間又現出密密麻麻的劍影,其中一條比劍影更寬的白光橫跨而過,玄妙驚險之極!


    “看清了嗎?這就是劍意!這就是劍魂!”


    吳憂的嗓音再度傳來,如劍光一樣鏗鏘頓挫!


    “記住了!什麽劍隨心動都是狗屁!出劍時,要心隨劍動,我隨劍,我魂隨劍魂,我意隨劍意!如此才能真正做到人劍合一,隻要領悟到劍意,劍法便會水到渠成的使用出來,若是領悟足夠高深,甚至會隨意創造出更精妙的劍法!”


    “所以,天下沒有劍法,隻有劍意!”


    獨孤飛鶴癡呆了……


    劍隨心動是狗屁?心隨劍動才是大道真意?真的舍本求末了?自己之前那一套真的隻是給蠢豬準備的修煉之路?


    毫無疑問,眼前的吳憂證明了他這猜測。


    “變態啊……”他望著還在舞劍的吳憂,深深地咽了口唾沫。


    而其餘一應弟子也都是一副大漲姿勢的感覺,宛如三觀被重塑了一樣,一個個石化在原地,隻有滿眼震驚癡迷還有激動!


    “我真的看到了天道的大門……玄之又玄……”


    “心隨劍動,劍法自成,劍意深沉,天道自臨……我,我似乎領悟到了可怕的東西!”


    “人家這才叫修真,人家這才叫領悟天道!咱們以前都幹了什麽?自以為是的過家家?”


    “我發現我開始崇拜咱們這頭號大敵了,怎麽辦啊?完全控幾不住幾己!”


    ……


    人群又發出一陣陣驚歎,或癡呆呢喃,或艱難的長籲短歎。


    吳憂並未將一整套無極劍訣都使出來,隻使出了十幾招而已,而這十幾招,已經足夠表現吳憂之前所說的劍法奧義。


    那行雲流水的招式,狂風驟雨的劍意,滿天的劍影,鋒利的劍氣……一切感受上去,仿佛這一套劍法就是一個人,一個擁有強大力量,玄妙心性的活物,隻是這活物忽然被吳憂放出來了而已,然後便山唿海嘯,風卷殘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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