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金再鑫將心思轉移到了洛洛的身上。


    這小姑娘雖然是洛家的人,但家主既然同意她在這裏修煉,自然另有深意,關鍵是,這小姑娘的修為已經有了火候,加上天資不錯,若是能收入自己門下,以後說不定也能給自己長臉。


    由於吳憂已經投奔了最差勁的侯飛翔,所以金再鑫想著或許是剛才自己冷酷傲慢的姿態嚇到了對方,於是在詢問洛洛時,特地彎下了腰,笑的無比親切。


    然而,洛洛卻躲瘟疫一樣躲開了他,而是緊緊貼在吳憂身旁,撲閃著大眼睛對金再鑫道:“對不起哦,我要跟著我吳憂哥哥。”


    金再鑫這輩子第一次擺出的親切笑容一僵,然後整張臉黑如鍋底,心中咬牙切齒:“又是吳憂!”


    這小子到底有什麽好?先是吳家主動請他過來拜師修煉,現在這小姑娘也這麽信任他,可他竟然有眼無珠到跟了那侯飛翔?等著變豬吧。


    最重要的是,自己剛剛表現的那麽親切,身為吳家最優秀的老師,竟然不如吳憂對洛洛的吸引力大,沒天理啊!


    頷首翻起眼皮盯著吳憂,金再鑫滿眼殺人的衝動,感覺一張老臉要被打腫了!


    另外兩名老師的臉色也不好看,吳憂的奇葩選擇,無疑讓他們一向的優越感受到了打擊,看著吳憂的眼神多少有些不善。


    至於一應學員,更是對吳憂各種冷嘲熱諷,最終將吳憂的奇特選擇歸功於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終究會變豬,不如早點找個放豬的師父。


    望著這群張揚而肆無忌憚的學員,吳憂看似淡定的神情實則隱隱有陰寒冷意,再好的脾氣也架不住這種嘲諷,若非吳憂心中有正事,真想幫這些家夥矯正一下三觀。


    直到一位下人過來通知吳天賜家主找他,現場眾人才正式解散,吳憂和洛洛跟著侯飛翔上山正式修煉,而吳天賜則跟著那下人去了吳烈所謂的書房。


    吳烈是吳天賜的親爹,可一路上,吳天賜臉上卻始終掛著一抹自嘲的笑容。


    書房是在翠竹峰西側一座莊園裏,在這中午時分,背陽的書房依然有些昏暗。


    吳烈、吳恆兄弟二人,以及吳家三位高級管事已經全部到齊。


    吳烈坐在上首一張古樸座椅上,土黃色硬質長褲加上高幫皮鞋,頗有些軍人的硬朗神采,他年輕時候本就當過兵,而且級別很高。


    吳恆坐在下首左邊一張椅子上,身材與吳烈比起來更顯得修長纖瘦,留著三七開的發型,身著黑色布衫長褲,很休閑。


    臉皮雖黝黑,但五官頗為英俊,隻是眉宇間有著一股陰鷙氣質,跟吳憂對過一拳的手掌包著白色紗布。


    三位高級管事坐在對麵一排椅子上,同樣是黑色布衫加黑色長褲以及豁口黑色布鞋的打扮,頗有些練家子的味道。


    四人齊齊沉默不語,看似麵無表情,可一雙雙眼底卻都有著略顯陰險的思索,令的這書房的氣氛頗為壓抑。


    “老爸,大中午的找我幹什麽?還有正事要忙呢。”距離房門老遠,吳天賜便喊了起來。


    邁著外八字的霸王步,他搖頭晃腦地走進了書房,完全不理會在座一應長輩的嚴肅表情,而是自顧自地哼著小曲兒,直接在靠房門最近的一張椅子上坐下。


    鬆鬆垮垮的坐姿,跟躺在椅子上一樣,抖著腿,吹著口哨,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正事?你除了敗家,能有什麽正事?”眯眼盯著這個敗家兒子,吳烈緩緩道,嗓音低沉。


    “哈哈,”吳天賜大笑,挑眉看著吳烈道:“老爸你還真是懂我,我說的正事,就是敗家!”


    吳烈深吸一口氣,嘴角抽搐,本來冷硬的眼底有了憤怒,似在說自己怎麽會生了這樣的廢物兒子。


    “天賜,你這迴敗的可不輕啊,”吳恆插了一句,瘦削臉龐浮起譏諷笑容,陰陽怪氣道:“一百塊靈石,那麽多珍奇藥材,嗬嗬,真是財大氣粗,吳家家底幾乎被你送出去一半,看來你是打算私自用吳家的家底討好那個吳憂了。嘖嘖,我們可沒這個權利啊。”


    這話說的,聽著是罵吳天賜敗家,實則是在怪吳烈這個家主縱容子嗣!


    瞟了一眼二叔,吳天賜不屑搖頭,索性閉上了眼睛,懶洋洋道:“二叔,淡定一點,男人們,出手就要大方!你不會是羨慕吳哥給了我一套煉體功法吧?”


    “混賬!”突然,上位的吳烈沉喝,望著吳天賜的眼神滿是恨鐵不成鋼的惱怒。


    吳天賜這迴敗家敗的確實有些可怕,送給吳憂的那些靈石和藥材,整個蘇州吳家不知道要忙碌多少年,做出多大犧牲才能積攢下來,就這麽拱手送人了。


    吳烈平日裏懶得理會這個廢物兒子,見到就煩心,可這迴覺得不管不行了,照這樣下去,吳家家底都得被敗光。


    而聽著父親的突然發飆,吳天賜眼底閃過一抹黯然,接著又挑眉,一副厚顏無恥的神態道:“我本來就是個天生的混賬。”


    “嗬嗬,還真是有誌氣呢。”吳恆火燒澆油似的冷笑。


    果然,吳烈在吳恆的刺激下,一張鋼鐵般的臉更加陰沉,咬牙盯著吳天賜,一字一頓道:“我警告你,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許動吳家哪怕一磚一瓦。你是真把自己當家主了嗎?你能不能當家主,得我說了才算。”


    若非是自己的親兒子,吳烈有時候真想好好教訓一下這個一無是處,氣死人的廢物。


    “嗬嗬,我才不稀罕什麽家主。”吳天賜淡淡地翻了個白眼,又望著門外風景,抖著腿哼唱起來,“我要,這鐵棒有何用,我有,這變化又如何……”


    “大哥,你覺得跟天賜說這些有用嗎?他可從來都不是個聽話的孩子。還是讓他把那煉體功法抄寫出來吧,也好挽迴一些損失。”饒有興致地看著纏著紗布的手掌,吳恆又道,陰陽怪氣的口吻,分明在挑撥。


    “嗬,”陰沉眼珠一動,吳烈瞟了一眼一臉陰笑的二弟,沉聲道:“二弟,你著急什麽?我怎麽教育我兒子,還輪不到你來教。至於他那部功法,縱然抄出來,也是由我這個家主保管,你好像沒這個資格吧。”


    吳恆臉色一沉,被說到了痛處,纏著紗布的手掌慢慢放下,不再說話,隻一張黝黑臉龐滿是不服。


    親兄弟的對話,愣是將這書房搞的火藥味十足。


    白了一眼不再言語的二弟,吳烈重新看向吳天賜,渾厚嗓音變的淡漠,“讓你抄的功法抄出來沒有?”


    “沒有,”吳天賜仰頭望著屋頂,本來懶撒輕浮的目光忽然變的堅定,“我也不會抄出來,更不會將其給任何人。那是吳哥給我的。”


    “你的東西?”吳烈凝眉,本就粗狂沙啞的嗓音更重,似悶雷轟向。


    真是生了個坑爹兒子,都敢跟親爹頂嘴了?


    吳天賜從吳憂那兒得了一部玄級中品煉體功法的事吳烈已經知曉,損失了那麽多靈石藥材,當然要挽迴一些損失,更何況,他對這玄級功法也很感興趣,要知道,整個蘇州吳家都沒有任何玄級的功法,身為家主,吳烈更是一輩子都沒見過如此至寶。


    另外,吳天賜是自己的兒子,他的東西,自然也是吳烈的東西,讓他抄寫出來天經地義。


    頓了片刻,吳烈嘴角咧出一抹冷厲兇狠的笑容,望著吳天賜,毫不留情地嘲諷道:“若非有我這個父親,你敢說你身上哪一件東西是你的?”


    斜躺在椅子上的吳天賜沒有迴答,也不再抖腿,收了笑容的臉上滿是濃濃的固執。


    “最遲明天早上,若你還不抄寫出來,別怪我這個當爹的對你無情。”吳烈的嗓音,又忽然變得冷酷。


    吳天賜一陣心酸,旋即發笑,目光在現場掃視一圈兒後,落在了父親的臉上,神情有些癲狂地道:“我說了,功法是我的,我不會給任何人。”


    狂傲固執的語氣,令的現場氣氛越發壓抑。


    “嗬嗬。”剛還一臉不服的吳恆又笑了,那刺耳笑聲分明是在嘲笑吳烈和吳天賜這對父子,加上其餘三位高級管事的偷笑,令的現場火藥味更濃。


    “你再說一遍?”盯著吳天賜,吳烈握緊了拳頭,在吳家,他不喜歡人任何人忤逆自己的權威,包括自己的兒子。


    “我說,”吳天賜站了起來,堅定地直視吳烈,嗓音鏗鏘,“我不會交給任何人。”


    “混賬東西!”


    “轟!”


    吳烈終於忍不住,隨手一掌轟出,就見一道刺眼白光凝聚的掌形在虛空迸現,重重撞在了吳天賜身上。


    “噗……”


    整個人直飛到門口,吳天賜才跌落在地,本就沒什麽修為的他張口吐血,一張帥氣臉龐頓時煞白一片。


    然而,他那眼神卻更加堅定,堅定的近乎癲狂。


    “嗬嗬嗬,”他望著地上的鮮血笑了,深吸一口氣,掙紮著站了起來,再次看向自己的親爹吳烈,故作無所謂地攤手,“爸,我就是個混賬,而且打算一直這麽混賬下去!除非,你打死我。”


    一字一頓的嗓音,桀驁不馴,針鋒相對,頗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瘋狂,簡直是氣死人的活寶。


    吳恆笑的更得意,嘲諷之意毫不掩飾,而三位高管看著家主滿臉氣炸的神情,也是強忍著笑意,臉都紅了,四人的樣子,仿佛在譏笑吳烈上輩子做了什麽孽,才能有這樣的兒子?


    而吳烈,一雙拳頭捏的咯咯作響,毋庸置疑,他此刻看著吳天賜的眼神,真的有一掌拍死這親兒子的衝動。


    隻是,他終究沒有動手,也沒有再說什麽,說有用嗎?


    見父親一直沒有動作,吳天賜似自嘲又似苦澀地一笑,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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