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道:“那他也用不著撒謊啊?有沒有用,都該跟警察說啊。”


    金旭道:“他看起來早熟而已,隻是個青春期小孩兒,別用成年人的思維去揣摩他們。尚主任說的,青春期孩子的思維、行為模式和成年人大不一樣。”


    這時古飛先一步懂了,說:“這孩子很可能去做了一些不想被大人知道的事……早戀?你剛才說的那個男孩,他倆不是疑似談戀愛嗎?這男孩案發時在哪兒?”最後兩句話是問周玉。


    周玉至今沒怎麽留意過李南,被問得一愣,卻是金旭迴答了這一問題:“他說他在宿舍睡覺。”


    下午去過職高的那位刑警插話說:“午休時候不是說可能有段三角戀?這三個孩子的情況我就又都詳細問過。常風肯定是撒了謊;李南在宿舍睡覺,他的兩個舍友都看到了他在床上,能為他作證;程延凱當時和另外兩個男生在案發現場,死者遇害的時候,他們正在距離死者十幾米外的攤位前,在買章魚小丸子,後來死者倒地,嫌疑人逃跑,程延凱目擊現場,還被嚇了一大跳,跟他一起的那倆男生說他當時就被小丸子噎著了。”


    眾人:“……”


    古飛問這位同事:“這兩個男生知不知道他們仨是什麽情況?是三角戀嗎?”


    同事道:“他倆說不知道。但我在學校聽到一種說法,常風之所以暴揍程延凱,是因為程延凱把李南堵在廁所裏,說李南不男不女,仗著自己個高力氣大,還扒了李南的褲子。”


    “打他可真不冤枉!”周玉道,“我是常風也要打他,他哪是仗著個子高,就是仗著未成年……有的小孩兒太不是東西了。”


    金旭卻擰了眉頭,說:“我接觸過程延凱,他知道常風找他麻煩是為了李南,但他很費解,不明白常風為什麽一口咬定他欺負了李南。如果他真對李南做過這種出格的事,會忘幹淨?”


    周玉道:“也許他假裝不記得,不想承認自己是這種混蛋,怕丟臉唄。”


    “這種混蛋,”金旭道,“通常是以做了這種混蛋事為榮的,不怕丟臉,有的還會四處宣揚。反而是被欺負的一方更怕丟臉,大部分都不好意思跟別人說。”


    在座諸位安靜了數秒。古飛道:“你在懷疑什麽?”


    金旭眉頭擰得更緊,道:“我在懷疑一個人,他和我們看到的他,可能不太一樣。”


    “常風?李南?程延凱?”周玉道,“哪個?”


    金旭想了一會兒,道:“兩個問題,案發時常風到底在哪兒,以及……”


    眾人以為他是要說,進一步求證常風和李南的關係。目前看兇手極可能就是出自校內,那就繞不開這幾個孩子的糾葛。


    “以及,李南為什麽要編造程延凱欺負他的謊話。”金旭道。


    一夜又一白晝後的現在,李南被周玉等刑警帶走,上了停在外麵僻靜處的警車。


    金旭沒有與他們一起走,留在原位上把飯吃完,買過單,又把沒動過的一個菜打了包,才離開了這家飯店。


    剛坐進車裏,對著夜色,重重嘆了一口氣,心裏有點發愁,不知要怎麽開口告訴栗傑夫妻倆這件事。李南的父親先天失明,母親侏儒症,父母在命運和生活的淤泥裏,養育出了李南這樣一顆原本可以發光的珍珠,一家人的艱難可想而知。


    許久,他撥通了栗傑的電話。白天他們師徒倆通過一次話,那次是金旭向栗傑詢問李南有沒有學習過什麽特別技能,或是參加過什麽訓練。


    栗傑接起來,金旭道:“師父,跟你說件事,關於李南的。”


    “……”栗傑清晰地深唿吸數次,問道,“真的是他嗎?職高門口那起命案。”


    一個老刑警,在接到徒弟白天打來問那個問題的電話時,他就已經猜到是為了什麽事。


    前幾年,李南的父母在栗傑老婆的幫扶下,分別參加了人社部門的技能培訓班,其中李南的父親學習了按摩技術,結課後就做起了“盲人按摩”,李南從十歲左右就利用課餘時間幫助看不到的父親完成工作,還鼓勵並輔導父親考了專業資格證。對於人體穴位和內髒構造,他比他已經拿到高級按摩師資格證的父親,掌握得更全麵,更專業。


    他用這項技能,幫助父親和家庭重塑了生活,又用這項技能,打碎了自己,毀了一切。


    尚揚在家裏左一下右一下地拖地,心不在焉,一心等著金旭的電話,等得火燒火燎,既惦記事,也惦記人。


    終於等到人打來了,他接起來,說的卻是:“這麽快就忙完了?我還以為要更晚一點。”


    “小揚,”金旭道,“我心情很不好。”


    第86章


    尚揚的心為之一沉,金旭很少直白地表現出情緒化的一麵,他會這樣,應當不僅僅是因為案件結果不如我方預期,更可能是因為調查結果令人痛心。


    “怎麽了?”尚揚暗自猜測著會是怎麽樣,但刻意輕鬆了語調,試圖安撫對方,說,“和美少年共進晚餐怎麽會心情不好?我的心情才不好。”


    金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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