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尤道:“這辦案不能靠直覺吧?”


    杭豐年問他:“那你還怕夜長夢多?直覺不都是靠已知的事實鋪墊得來的嗎?”


    趙尤撓了撓太陽穴,埋頭吃鴨肉,撈鴨血。


    杭豐年又問他:“你是不是打算再去他們島上探探風?你一開始就覺得那幾個人有問題吧?你這是欲擒故縱,故意給他們施加心理壓力呢?”


    趙尤道:“是不是因為餘書記施加了壓力,那個培訓班負責人才願意和我們合作啊?”


    “小趙,你這就不地道了啊……”杭豐年摸了下腦門,“清官難斷家務事,你和你前未婚妻有什麽藕斷絲連,情感糾紛可也千萬別影響我們這辦案啊。”


    趙尤說:“我和她沒有什麽情感糾紛,真的,你們不都克隆我手機了嘛,應該看了我微信了吧,我真沒有分手了還去騷擾人姑娘。”


    杭豐年擺擺手:“你那微信紀錄刪的那叫一個幹淨利索,說實在的,乍一眼都看不出來刪除的痕跡,我看你那些聯繫人也沒什麽好查的就沒讓技術再追查,你老實交代啊,我和小莫和你去機場的時候你就在刪了吧?都刪了些什麽啊?你說你這叫警惕呢還是該叫心裏真的有鬼。”


    “就是些挺私人的對話,分散你們的精力調查我的人際關係對這案子也沒什麽幫助吧。”


    “這話說的,你這是幫我們忙呢?”


    趙尤點了下頭,他道:“真不和您來虛的了,那個培訓班,我覺得不正常,我覺得吧,他們應該在幫人洗錢。”


    他說:“您幫我查個人,叫汪建國,三點水的汪,建國大業的建國,如何島的後勤寄東西,寄件人寫的都是汪建國這個名字。”


    趙尤還道:“我再多嘴問一句,你們在群裏發給我的口供啊,涉案人員的背景資料是有刪減的吧?”


    杭豐年說:“我去找過泰莉莉兩次,你記得他們別墅那一樓房間裏的編織書嗎?當時我們去現場的時候,也是那幾本書擺在那裏,我一開始以為是泰莉莉住在那裏,懷孕了,打算給孩子織點東西,就隨口問了句,泰莉莉卻說不是她的書,後來我去了西美華,據延明明的助理說,延明明最近對編程和編織都很有興趣,我猜說應該是她在看。這事我寫進報告裏了,上交了,高隊說和案情無關,刪了。”


    趙尤接道:“一樓那間房間不是傭人房,大家都先入為主了,以為別墅的主人一定會住在家裏最大的主臥,遺棄注射器,布置血跡的人也先入為主了,這個人試圖誤導調查,讓我們以為延明明迴家後,在主臥休息時,老周趁機給她注射了胰島素,趁人熟睡時注射藥物殺人確實解釋得通,殺人後就近在主臥的浴室分屍,也很合理。”他撈起一些白蘿蔔,蘿蔔燉煮得很軟了,入口還帶著些鮮甜,“那個人應該很了解時代花園的別墅的布局。”


    杭豐年頷首,說:“根據我的追查,8月10號當天,早上十點,延明明在城北農林大道攔下一輛計程車,提出要去普羅旺斯海鮮餐館,司機知道那地方容易堵車,就磨磨唧唧不肯去,據那司機迴憶,延明明在車上翻了好一會兒包,多給了他一百現鈔,司機答應了,車停在普羅旺斯門口十字路口,司機說,當時延明明下了車,自己往餐館的方向走了。後來在普羅旺斯接到延明明的那個司機,他呢,是剛巧載了個遊客去餐館,對方在市中心上的車,說什麽都得去那裏,給了很多錢,現金,然後司機就正好接到了延明明。”


    趙尤道:“那個遊客您查了嗎?他具體在哪裏上的車,能追溯到他那天的行動軌跡嗎?”


    “那個遊客是從市中心的寒舍酒店的一個偏門出來的。”


    趙尤道:“寒舍是葛家的酒店吧?”


    杭豐年道:“我去酒店問過了,也看了監控,葛俊華那天早上十點自己一個人去了酒店前台,要了2802的房卡,他自己常年住在2801,房卡隨身帶著的,他說2802是開給他姐的,他姐人當時去上廁所了,房卡給他就行了。”


    “酒店監控拍到他姐姐了嗎?”


    “酒店監控確實拍到葛俊華和一個女的一起進了大堂,但是兩個人的樣子都沒拍清楚,兩人一直低著頭在說話。至於電梯……這個小葛吧,因為先前在自己酒店和女明星一起進出電梯和房間的監控被人賣給了八卦周刊,他就自己改了個專用電梯,電梯周圍呢沒有監控,電梯裏,包括28層都是沒有監控的,那一層六間大套間,據說經常被他用來搞聚會什麽。下午三點的時候,地下停車場的監控拍到葛俊華開了車出去了,一路追蹤監控,他確實是開去了時代花園,五點半的時候,他迴到酒店,之後就和那個女的一起離開了。”


    “還是沒看到女人的正臉?他們那天都什麽打扮,穿的什麽衣服?”


    杭豐年說:“沒有拍到女人的正臉,進出酒店的時候穿的都是那種亞麻衣服,酒店spa的人作證,那天下午五點四十左右,葛俊婷確實去做了美甲,這個監控拍到了。”


    杭豐年看著趙尤。趙尤道:“我懷疑10號那天離開海島的不是延明明,聽了您剛才那些……我現在還懷疑那天和葛俊華一起進酒店,離開酒店的不是他姐姐。”他打撈丸子和鴨肉,裝了滿滿一碗,道,“據我在島上的觀察,島上有不少和葛俊婷外形相仿的女人,至於延明明,那天根本沒有人看到她的正臉不是嗎?我們那天去餐館問服務員,服務員也說,就看到一個戴紅色草帽,穿花裙子的女人和周思暢吵鬧,周思暢表現得很冷靜,女人離開後,沒有一個服務員去和周思暢確定過女人和他是什麽關係,而且餐館裏的人手十分短缺,每個人都很忙碌,大家就隻記得那天他們大聲說話,沒人聽清具體說了什麽,人的聲音一大,就很容易聽上去像在吵架,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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