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有一日,莫陽君將飛升之階給修好了,也沒有他成就人仙飛升仙界的機會。


    他為了靈犀宗,為了飛升,斬出了背叛之劍,可最後呢,居然要自己親自斬斷唯一的一線生機。


    他捫心自問,他甘心嗎?


    當然是不甘心的,可惜,練宗主可不願照顧他的不甘心。


    拖了這麽久,現在終究是還因果的時候了。


    天痕君抽出本命靈劍,逆著往自身斬去,劍光劃過天痕君的身體,似乎沒有造成一點傷害,可天痕君慘白的臉色,還有劍身上滑下的鮮血,都昭示著天痕君這次的傷不輕。


    隨著劍氣掃過空氣,壓到地上的靈草,周圍的靈樹發出沙沙聲,一種奇異的力量在空寂的環境中成型,然後涼亭處突然出現一道身影。


    那是,莫陽君。


    一如幾月前無聲的消失,莫陽君迴來了!


    “二弟,一切可好?”練宗主激動的語氣拉迴了莫陽君的神思。


    莫陽君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天痕君,轉迴目光,“大哥,我無事。”


    “無事就好,無事就好,你也別浪費字數了,快給我說說,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麽,沒有人欺負你吧,要是受了什麽委屈,別憋著,大哥替你出頭。”


    莫陽君真沒有毛病,他就是懶得說話,而又有練宗主這個寵弟狂魔在,什麽小毛病都是被慣的。


    莫陽君低下頭,右手似乎還殘留著剛剛那個瘋女人的拉扯,還有那些瘋言瘋語。


    安諾在發現自己無法毫無痕跡的接近周釗,而周釗已經有了一位有實無名的老師後,她就知道,她沒有機會了。


    這次,她幹脆直接堵了周釗,想要最後一搏。


    “這位小郎君,我該如何稱唿你,我這有一封信要送給流年公主,不知你可知公主現在在何處?”


    這本該是她意外遇到周釗後,該說的話,可惜,今日的見麵還是刻意了些,但有勝於無。


    “女郎,你的眼睛裏盛滿了陰謀和算計,若是做不到遮掩,以後還是不要出現在我麵前了。”


    被周釗一言戳破的安諾整個人都不好了,她就知道,這樣匆忙的安排必然會露出痕跡,哪怕能瞞過現在這位周釗,也瞞不過未來恢複記憶的莫陽君。


    可沒想到她居然連一個小小的周釗都對付不了。


    從她離開故鄉開始,無論是代替喬靈的身份,還是進入天寰學院,一步步都很順利,哪怕失去了張家這個棋子,她也不覺得有什麽,畢竟是很久以前的計劃,有一點偏差還是允許的。


    不就是一兩個礦產嗎,將來的她根本不會放在眼中。


    昊海劍宗不也不屑一顧嗎,她將來可是令天瀾諸君仰望的存在,才不會自降身份。


    可現在她提前收獲莫陽君這條線,最後就這樣輕易的失敗了,她接受不了。


    既然周釗的人情她得不到,那她也不會便宜了旁人。


    哪怕她得到守望國使者的通知,喬靈出現在紅塵鎮,她也不放心。


    萬一,萬一這個季情和喬靈有什麽關係呢?


    別忘了季情的目的地也是紅塵鎮。


    安諾可不相信巧合,這世上大多數巧合都是精心設計的,隻有隨時做好最壞的打算,才能在事情惡化的第一時間應對得當。


    “周釗,你以為你的老師為何對你這麽好,他不過是早早就知道了你的來曆,才想要施恩於你,而且,他對你真的毫無所圖嗎?你相信一個高高在上的士人會對平民生出憐憫之心,而且還能以平等的態度對待你?”


    周釗看著這個奇奇怪怪的女郎,實在聽不懂他在說什麽,季將軍待他不錯,他知道,畢竟大家都說他走了大運。


    他唯一感興趣的就是識字讀書,無論季將軍是為什麽教他,可教了就是教了,就算季將軍有什麽旁的謀劃,也和這女郎無關吧。


    他本就對人情世故不敏感,實在是沒有耐心應付這突然出現的女郎。


    “走開。”


    安諾從他身上看到了傳聞中惜字如金的莫陽君的影子,是啊,他本就是莫陽君,怎麽可能因為失去了記憶,失去了修為,就換個性子呢?


    真不甘心啊,看看賀蘭藥,她現在能有今日的地位,可不就靠著幾分莫陽君的憐惜嗎?


    如果她能在莫陽君失去記憶時,得到幾分顧惜,她還有什麽好擔心的,哪怕沒有天瀾,也有昊海劍宗。


    “周釗,我能知道你來頭不小,而處心積慮接近你,難道這個季情不能是更大的陰謀家。我不過是算計失敗,可難道算計成功的就是真情了嗎?如果季情真心為你好,他去紅塵鎮為什麽不帶上你?他還不是防著你?”


    周釗不喜說話,以前是不得不說,現在,他懶得為難自己,可他不喜歡聽安諾的話。


    “我剛剛什麽都沒有發現,你不過是問問路,難道我有受害妄想症嗎?以為每一個走到我身邊的人,都想算計我?”所以,是安諾先入為主,認為自己不會成功,才會在周釗隨意的試探中,交了底。


    也是安諾太在乎,又因為之前張家失敗的變故,亂了方寸,否則,也許安諾就成功了。


    畢竟,誰說朋友隻能有一位?


    季情能讓自己對周釗很重要,難道這個重要的人不能多一個安諾?安諾口口聲聲說什麽隻要莫陽君一份好感,可她真的是這麽做的嗎?


    她想要更多,是貪心害了她!


    她覺得沒有希望了,才昏招頻出,是她自己造成了現在的局麵。


    “況且,我不認為我有什麽大背景值得旁人費心算計,退一步說,算計我也很容易,你不是差點就成功了嗎?”


    安諾臉色難看,看著周釗飄然而去的身影,攥緊了手掌,指甲劃破了掌心,鮮血淋漓。


    “二弟,到底有沒有人冒犯你,你到是給個準信啊,你這段時間到底在哪裏?”


    莫陽君用過去一般無二的眼神覷了自家大哥一眼,“我無事。”


    就會說自己無事,可莫陽君的表情可一點都不像是無事啊!你要真的無事,就別臉上寫滿我很糾結,我很為難啊!


    “對了,二弟,這次昊海劍宗大開山門收了一個極好的苗子,大哥把他留給你當徒弟,二弟不用感謝我,別客氣,這是大哥應該做的。”


    可這表情明明是想要得一句莫陽君的稱讚。


    “多謝。”


    “哈哈哈,不客氣,那這個徒弟你就收下了哈,好好教,以後我們昊海劍宗下一代就有三劍了,免得其他宗門每次過來踢山門,都以三打二,我的好徒弟好兒子可單打獨鬥很多年了,終於能有一個靠譜的小夥伴了。”


    練宗主笑的極為開心,今天二弟不拒絕,那這個徒弟就穩了,還有,天痕君,沒有了二弟的求情,難道他還以為他這段時間不識時務後,昊海劍宗還會好好將他送出去嗎?


    是什麽給了靈犀宗錯覺,認為他們昊海劍宗好欺負了?


    紅塵鎮,紅塵客棧。


    “大人,有位大良造自稱是您的朋友,您?”小二用一種極其古怪的表情看著房間裏的客人。


    那可是天瀾的大良造啊,居然要求他通稟後,得到這位大人的允許,才進來,那這位大人得是什麽來頭?


    不是他小看這位女郎,而是若真是世家出身的女郎,哪個不是仆婢成群,這位出門在外,可是隻身一人啊!


    喬靈眨眼,她剛剛換迴女裝不過一日,怎麽就有人找上門了?大良造,她好像隻見過一位大良造吧。


    她對這位大良造的印象還是蠻好的,畢竟當初從始至終這位的態度都極好,當初逼著她交出創世書,這位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而且,在另一位已經成了她在三雅館最高級別的間者後,喬靈的氣已經消了一半了,那這位大良造是送上門讓她出氣的?


    “請大良造進來吧。”


    “是,大人。”


    等大良造乖乖站在喬靈麵前時,喬靈反倒沒了計較的心。


    任誰看見一個比自己高好幾階的強者恭恭敬敬站在自己麵前,怕是也沒有任何對付他的成就感了。


    “大良造怎知我在此,還專門來見我,我手中可沒有第二本天寰界的創世書。”喬靈說這句話時,其實並不理直氣壯的,此時的喬靈可不是剛剛到東大陸的喬靈,對創世書所知有限。


    她能確定,她手中的那幾本出自她手的,可都是貨真價實的創世書。


    對,她當然沒有天寰界的創世書了,這些創世書都是她自己寫的。


    大良造也沒有發現喬靈話語中的陷阱,畢竟創世書就是創世書,哪怕加個天寰界的前綴,也沒有任何改變。


    天寰界沒有創世族,自然不會有新的創世書誕生。


    “女郎對我如此,本也該是我受的,我這次冒昧上門,是為了求女郎助我一臂之力,若女郎願意出手,我願向女郎效忠,成為女郎的親衛。”


    啥,一個大良造,向一個普通女郎效忠?哪怕這個女郎是利他境儒修,是不是也太天方夜譚了。


    喬靈確定自己沒有幻聽的毛病,“到底是什麽問題,居然值得大良造獻出效忠的價值?”


    見喬靈有興趣,大良造趕緊說了。


    “《深紅》扉頁上的謎題?這《深紅》不是大良造你的嗎,怎麽還問我這個外人?”


    大良造傻眼了,“剛剛,剛剛女郎不是已經答應我,答應我……”


    在喬靈似笑非笑的眼神中,大良造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剛剛喬靈根本沒有說同意,她隻是反問了一句,是他先入為主了。


    “若是這世上還有誰能解開《深紅》之謎,我覺得那個人隻能是女郎。”


    呦,沒想到木頭一樣的大良造居然還有說好話的時候。


    “這是我的肺腑之言,不是花言巧語。”似乎是讀懂了喬靈眼神中的意味,大良造居然破天荒的解釋了一句。


    “為了一個《深紅》之謎,大良造連忠誠都獻出,是不是太假了些?”


    大良造張張嘴,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一見到喬靈女郎就失了分寸,第一次見麵,女郎不過是個普通人,他都不敢有半分冒犯。


    時隔不足兩年,女郎居然已經是利他儒修了。


    這幾乎是不可能的奇跡,若是有半分希望,除非女郎和喬國繁花殿下一般,從10歲開始修習卡師之力,6年積蓄一招飛天,才有一線希望在剛滿16歲不足半年的情況下,成為利他境儒修。


    難道他和女郎第一次見麵時,女郎已經是卡師了,而且,起碼得是青銅卡師,不,也許當時女郎的階品更高,畢竟,卡師越到後麵突破越難,花費的時間自然也相應拉長。


    “女郎,女郎怎麽可能是十五國的人?”


    如果她是十五國的人,能在十六歲突破利他,必然是和繁花殿下匹敵的天驕,她既然得到了《深紅》,那就是她的機緣,隻要她亮明身份,無論是他,還是三雅館,都不敢冒著得罪十五國的風險,強行從她手中奪走《深紅》。


    當然,事後天瀾和十五國的利益交換就是另一迴事了。


    這也隻有見過普通人的大良造才能猜到這裏吧。


    十五國,思吳國,天寰界誰又能猜到,超然物外的十五國並不是十五個國家的聯盟,而是思念自己的故國呢?


    當時在天地之心,崔天河說有前輩突破羽化飛升,想必是到了天寰界吧。


    那喬國的這個‘喬’,和喬景楓的‘喬’又有什麽關係呢?


    說白了,十五國更像是十五個家族而不是十五個國家。


    “這好像和大良造沒有什麽關係吧?我記得我們好像沒有好到你開口,我就幫忙的地步?”


    大良造收好自己剛剛得知‘真相’被震蕩的腦子,“哪怕女郎是十五國的人,我也願追隨女郎。”


    等等,她有說要收下這個小弟嗎?


    怎麽感覺這次大良造更像是隻是找個借口追隨她,無論她能不能解開《深紅》之謎,都和大良造的效忠沒有必然聯係。


    可憑什麽呢?大良造憑什麽向她效忠?十五國的身份在這方麵可不是加分項?


    “我知道郎主必然會懷疑,可天地昭昭,我必不敢以效忠誓約開玩笑,還請郎主接受屬下的追隨。”


    喬靈捂額,“你總得給我一個理由吧,對,說得過去的理由。”


    喬靈沒想到有朝一日,一個利他境儒修居然會被一個境的儒修逼著接受效忠,重點是,她是那個不情願的。


    大良造怎麽說,說從第一次見麵起,他就莫名對喬靈尊重,之後還懷疑過喬靈才是天瀾公主,這次他的效忠也是陛下的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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