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聽聞當初陛下在還是太子時,曾希望得到一柄幻劍峰主打造的靈劍,可幻劍峰主完全不給麵子的拒絕了。


    其中因由他不清楚,聽聞陛下是太子時,就頗具威嚴,這位居然敢直麵陛下之威,他也隻能自歎弗如了。


    林多木一生沒有敬佩過幾人,天罡君算一個,幻劍峰主算一個,而他對陛下,卻是萬分敬畏,不敢有半分造次。


    “幻劍峰主啊,女人做到她那份上,真是威風啊!”青舞神色複雜,她知道幻劍峰主,甚至,她還知道自己和幻劍峰主年紀相當。


    大概現在的天瀾國,已經沒有幾個人知道,昊海劍宗的幻劍峰主是天罡軍的軍師白壁了吧。


    可她因為受過軍師白壁的恩惠,才無意中知道了這個秘密。


    時逾百年,天罡軍的痕跡仍然頑固的留下痕跡,隨著天罡君的離世,天罡軍終究會成為史書上輕描淡寫的一筆。


    至於現在的那位幻劍峰主,青舞神色複雜,莫陽君的妻位,是她該得的,可她已經變的讓青舞都認不得了。


    難道時間真的能毀了一個人,也能造就一個人?


    林多木神色奇怪,“身為天瀾祭祀,九星台的主人,北鬥招搖君,你不夠威風嗎,何必去羨慕旁人?”


    青舞神色複雜,自嘲、冷笑、痛苦、死寂種種情緒糅雜在一起,居然讓林多木完全看不懂了。


    “北鬥招搖君啊,林大人何必在我麵前戳我的傷疤,我是嗎,我是招搖君嗎?我的一切就像是這九星台一樣,若無根浮木,隨時都有可能跌落塵埃。


    林大人,你說真正的招搖君過了這麽多年,為何還沒有出現,難道她真的……”


    林多木笑著搖頭,“若招搖君已經逝世,那就會和天罡君一般,星輝暗淡,所有占星祭祀都會有所察覺。現在你能穩坐招搖君之位,隻能說明真正的招搖君還活著,普通人可活不了百年。”


    這個定時炸彈越來越危險了!


    他們都忽略了一種可能,招搖君還沒有降世,畢竟以喬靈的年紀,招搖臨世不過十六載,哪怕喬靈穿越至百年前,也是另有機緣。


    招搖出世不過十六載,而天瀾招搖君卻已經存在超過百年,所有的占星祭祀都被先入為主蒙蔽了。


    他們隻會懷疑出現的人選是不是真正的招搖之主,卻不會去考慮這招搖現世的時間。


    若哪位占星祭祀反應過來,青舞被揭穿隻是時間問題。


    可惜,現在連林多木都沒有想到這個問題,而青舞也因為百年前招搖一閃而過,不曾懷疑半分。


    “如果,如果有一天,真正的招搖君出現了,那我,那我該怎麽辦?”


    “你,你自然做你的蒼天祭祀,她比你晚了百年,以後甚至更久,你已經得到了蒼天的承認,哪怕她是真正的招搖君,也失去了祭祀的權利。


    到時候,就算你將招搖君的頭銜讓出去又何妨,你還是蒼天祭祀,是最靠近蒼天的存在。”


    青舞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戰戰兢兢的青舞了,她一次次對蒼天虔誠的信仰,終究得到了蒼天的承認,蒼天承認的是青舞,而不是招搖君。


    青舞一直看不清這個事實,才會格外執著於招搖君的位置。


    青舞對林多木的話不置一詞,她已經從他口中聽過太多次這樣的安慰之語了。


    有了真正的招搖君,天瀾怎會願意繼續忍受她這個假冒偽劣產品?


    林多木遠目,現在更重要的是人族的未來。


    而青舞卻不知,她最信任的林多木卻對‘墨鴉計劃’一字不提。


    天瀾漠北城。


    薑都督看著坐在席中的季情,整個人都不好了。


    “你說你去了清河大將軍府,攤牌了!”


    喬靈莞爾,“不然呢?”


    “就這樣攤牌了!”薑都督語氣中滿是不可置信,清河大將軍是什麽人物,怎麽可能會搭理他的一個親衛偏將。


    清河大將軍既然決定了他之後的命運,就絕不會手軟,能修煉到今日的大人物,都有超出常人的堅持,怎會因為旁人的三言兩語改變心意。哪怕他知道,隻要有了衛城一戰的軍功,他之後的前程十拿九穩。


    可這不代表沒有下次,這次他憑著實力一飛衝天,下次武曲君就能拿出屠龍刀將他剝骨拆皮。


    “清河大將軍真的承諾放過我,還不需要我向武曲君效忠?!”


    薑都督與其說是在問季情,不如說是在問自己。


    他被壓製了幾十年,一朝得赦,居然恍如夢中。


    “憑什麽呢,清河大將軍憑什麽放過我?”


    薑都督可不相信是清河大將軍良心發現,或者是武曲君心軟了。成年人的世界從來都不會這麽簡單。


    難道是季情在其中扮演了什麽角色?


    對,肯定是季情付出了什麽。


    可憑什麽呢?憑什麽季情要如此賣力的幫他?


    哪怕季情是他的親衛偏將,他也不會自大的以為自己有折服季情的氣勢。


    若季情隻是一般忠義之輩,薑都督還有那個自信,可見識過季情的能力後,薑都督懷疑了。


    人貴有自知之明,這些年的磨難留給他的除了一步步高升的官職和爵位,還有無數次自省的經驗。


    他隻有將自己所有的力量都發揮到極限,才能支撐到現在。


    他很清楚自己既沒有驚豔絕才的天賦,也沒有逆天的運氣,他隻是一個普通人,能走到這一步,都是因為他的堅持。


    他不願天罡軍的痕跡隨風流逝,所以哪怕明知上位者對他很是厭惡,還不識時務的留了下來。


    總要有人見證,見證天罡永不隕落。


    他從來都沒有想過,他會成為那個見證者,但若是隻有他了,他也會孤獨的堅持下去。


    哪怕這條路是錯的,也堅定的走下去。


    可季情,從始至終都是那個意外。


    他放棄了,季情沒有,所以,他有了繼續走下去的機會。


    可他沒忘記,曾經和季情的攤牌,說季情身後有主,甚至季情來他處效忠,也另有目的。


    當時季情怎麽迴答他的?


    他好像是承認了,可他殫精竭慮做了那麽多,又從他這裏得到了什麽?


    難道他真的太笨了,根本看不透季情布下的局?


    春日的楊柳抽著枝丫,漫天的飛絮飄飄蕩蕩往河對麵散去。


    斜陽溫柔的照在水麵上,倒映出一張燦若春花的容顏。


    “紅豆啊紅豆,你為何要長的這般美,若你長的稍微差一些,這次就輪不到你出頭了!可惜啊,可惜,這就是紅豆的命運。”


    少女嘴裏都是抱怨,可臉上卻綻放著誘人的笑容。


    “向這樣的苦差事也就隻有紅豆生受了!”


    今日的紅線河一如往日,靜靜流淌。紅豆看著眼前平靜的水麵,水麵仿佛有魔力般蕩開水波,顯現出隻有紅豆能看到的過去。


    三十年前,紅豆剛剛加入天緣樓。


    “想要活下去,就必須完成試煉任務,如果失敗,你們就不用迴來了,當然,如果成功了,那你就是天緣樓的一員了,以後,竭力為樓主效忠便是。”


    掌事姑姑冷漠的語氣,決定了站在天緣樓外所有小姑小郎君的命運,而紅豆也不是現在的紅豆,隻是一個普通的小丫頭罷了。


    所有少年排著隊領取任務,小紅豆低著頭,和所有緊張的女郎沒有任何區別。


    “這是你的。”


    “謝謝掌事姑姑。”小紅豆細聲細氣的道過謝,就識趣了去了角落。


    看著掌心被掌事姑姑點上的紅點,小紅豆低著頭,遮住了眼睛裏忍不住流露出的厭惡和仇恨。


    父親,母親,哥哥,她現在已經加入天緣樓了,她會很有耐心的等待下去,一直等待,直到找到將天緣樓連根拔起的辦法。


    小紅豆捂著手心的紅點,知道了自己這次的任務,任務的內容有些出乎意外,居然僅僅是得到一個人的好感。


    小紅豆看著天緣樓高高的穹頂,“林多木嗎?”


    紅線河河麵一道波紋劃過,裏麵的影像破碎,消失。


    “紅豆姐姐,紅豆姐姐,主人讓你馬上去見他——”梳著雙丫髻的豆蔻少女急急跑過來,沒等喘勻氣就嚷出了口。


    紅豆橫了自家婢女一眼,“每日來紅線河照一照可是我最重要的事,你呀,就不能等我照完了再說!死心眼——”


    “可是,是主人,主人有召!”


    “也就你這樣的小丫鬟才會害怕主人,紅豆可不會害怕。算了,迴吧。”


    紅豆嘟嘟囔囔的,看小丫頭快哭了,這才不情不願的起了身,往遠處河邊的天緣樓走去。


    進了天緣樓,迎著一疊聲的‘紅豆姐姐’,紅豆嘴唇輕啟,勾出一個淺笑,上了頂樓。


    “小女紅豆見過主人!”嫋嫋的聲音仿佛摻了糖。


    “紅豆,輪到你出馬的時候了。”


    紅豆麵前有一扇江山屏風,後麵影影綽綽漏出一道黑影。


    這黑影便是紅豆口中的‘主人’,是天緣樓樓主。


    紅豆溫婉一笑,“紅豆能為主人分憂,是紅豆的榮幸,這些日子,紅豆可是日日盼著主人相召。紅豆冒昧問一句,這次的目標,是誰?”


    “嗬嗬,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倒在你紅豆裙下的英雄沒有十個,也有八個了吧。可這次不同,紅豆,我希望你全力以赴,我承諾你,隻要你這次拿下目標,我允你自由身。”


    紅豆眼中劃過一道莫名神色,臉上卻帶著幾分可憐,“是紅豆哪裏做的不好,讓主人失望了嗎,否則,主人何必拋棄紅豆?”


    “好了,紅豆,你我何必惺惺作態,你不是你一直期盼的嗎?你的蘇郎還在等著你呢!”


    紅豆攥緊手中的錦帕,咬了咬下唇,“主人,你明明知道蘇郎已經琵琶別抱,早就不是我紅豆的蘇郎了,主人又何必揭人傷疤?”


    難道她還會不兢兢業業為主人效勞嗎?


    “哈哈哈,紅豆,你的眼中就隻有一個蘇郎嗎?等你完成這次的任務,你想要什麽樣的人物雙宿雙飛,我都允了!”


    紅豆眼光流轉,“主人這話當真,哪怕我要的是天驕白蘇妻子的名分,主人也幫我?”


    天驕白蘇,昊海劍宗本代第一人,醉心劍術,是昊海劍宗練宗主的大弟子。


    十六歲覺醒光靈根,十八歲築基,二十一歲金丹,現在不過五十七歲,已經是元嬰真人了。


    天驕白蘇最為人津津樂道的並不是他的修為,而是他劍道的天賦,還有他秘境中絕好的直覺。


    白蘇雖然已經是元嬰真人,但在其他前輩麵前,還不值一提,真正讓無數天寰修士不得不甘拜下風的,是他在劍道的悟性。


    旁人是參悟劍,他是參悟道。


    他的劍已經到了技盡於道的水平。


    劍修的劍道有七重,而元嬰期的白蘇已經到了第七重境界。


    雖然白蘇身世成謎,但他靈覺極為靈敏,而這樣的人往往在秘境中無往不利。


    秋夕秘境的傳承,天雪秘境的秘寶,九環秘境的靈劍,還有永寂山脈的血珠……


    這些年隨著天驕白蘇的崛起,天寰界的修士們可是漲了不少見識。


    家係簡單,身價富裕,天賦出眾,未來前途一片光明,這樣的夫郎理所當然被無數女子追逐,吹捧。


    紅豆居然敢奢望天驕白蘇的妻位,真是不自量力!


    “好了,紅豆,玩笑也有個度,就算是我家女郎,也沒有資格奢望忘雪公子身邊一二側位,更遑論是妻位!你一介歌姬,有什麽資格奢望高位!”


    天緣樓樓主仿佛是被紅豆氣急了,居然將自家女郎和紅豆相提並論。


    紅豆咯咯咯的笑了幾聲,美人花枝亂顫,自是極美的,可知道這美人皮囊下腐朽的靈魂,天緣樓主眼中隻有厭惡和輕視。


    “去拿下季情吧,讓他心甘情願配合‘起死複生’計劃。”


    紅豆盈盈下拜,“紅豆領命。”


    離開天緣樓的紅豆迴到房間收拾行李,她攏了攏漂亮的衣衫,整理了一些漂亮的首飾,待所有東西都歸置的七七八八,才走到床邊,素手輕輕一掀,在床側翻出一塊巴掌大的盒子。


    將這墨色木頭盒子放在掌心,左手緩慢打出手訣。


    這手訣打的很是艱難,不過區區七個手訣,完成後紅豆渾身脫力,額頭上的冷汗直冒。


    盒子啪嗒一聲打開了,露出裏麵鋪的薄薄一層紅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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