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學敏原地轉了好幾個圈,才反應過來,他剛剛已經勤快的收拾好了,小兵的配給就那麽點,他也折騰不了什麽。


    “我,我去營地踩踩地盤——”季學敏不待周釗反應,急急出了帳篷。


    看著營地外忙忙碌碌的身影,季學敏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


    “嗬,季學敏啊季學敏,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居然還忘不了過去?”


    季學敏有一位明禮境修為的父親,一位出身賀蘭府的母親。


    而他的母親正是鵲羽。


    十六歲覺醒光陰骨,正是意氣風發之時,卻因為母親的舊主,被賀蘭藥廢了修為。


    季學敏很清楚,哪怕他天賦完好,修煉幾百年也沒有辦法給自己報仇,畢竟,他的仇人是賀蘭藥啊!


    賀蘭藥的身後,是賀蘭世家,是東大陸莫陽君,他,一個都惹不起!


    哪怕自負光陰骨,可天寰界無數年來有多少光陰骨,又有多少人仙?


    和賀蘭藥為敵,不過是以卵擊石罷了。


    母親為了他和父親,對賀蘭藥妥協了。


    可他,還不想活的像個廢物。


    成不了學子,那他就去做俠者。


    可惜,義盟拒絕了他。


    義盟要的是忠義之輩,而不是把義盟當做救命的稻草之人。


    他沒有符合義盟道義的心,自然不能成為義盟的人。


    所以,他參軍了。


    畢竟,在天瀾國,參軍是普通人最好的選擇,他,已經是普通人了,又何必抱著過去的輝煌,低不下頭呢?


    天瀾朝堂上又不是沒有普通人的將軍,他,為何不是其一呢?


    天邊的啟明星閃爍著光芒,活著就有希望,已經跌落穀底的他,隻要有一絲改變,都是進步。


    未來,可期。


    昊海劍宗禁地。


    昊海劍宗宗主麵無表情站在外麵,他旁邊的卻不是劍宗任何人,而是天痕君和賀蘭藥。


    “允許你進一次禁地,你就將舍弟的歲月還給他,對嗎?”


    雖然練宗主語氣冷冷的,但天痕君不在乎,他更迫切想要見一見那位傳說中的神樹沃爾。


    本來隻是抱著萬一的機會再試一試,沒想到這次練宗主居然連猶豫都沒有就同意了。


    難道練宗主不知道禁地裏有神樹?


    可喬清雅明明說莫陽君是知道的,作為昊海劍宗宗主不知道,莫陽君卻知道,這好像不符合邏輯吧。


    而且昊海劍宗的禁地,莫陽君進得,練宗主也進得,沒道理練宗主不知道神樹沃爾的存在啊?


    難道是練宗主篤定哪怕他進了禁地也找不到神樹,或者說,他根本沒想到我會知道神樹的存在,甚至特意尋了過來?


    “哈哈,既然練宗主遵守了承諾,那我自然不會食言。”之後天痕君也不管練宗主難看的臉色,直接帶著喬清雅進了禁地。


    剛開始是天痕君在前,之後就是由喬清雅帶路了。


    二人兜兜轉轉走了很久,仍然沒有看見喬清雅說的什麽石窟。


    “喬清雅,你確定你走的方向是對的?”天痕君不想質疑,但卻不得不質疑,禁地就這麽點大,而且他們不可能一直把時間浪費在找神樹上,練宗主不會允許他們一直呆在禁地裏,約定的時間隻有一日。


    喬清雅蹙著眉頭,“不應該啊,我記得在宙光碎片中,莫陽君就是這麽走的,你看這裏,就是這裏,我記得清清楚楚這裏就是入口!”


    看著信誓旦旦的喬清雅,天痕君頭疼極了,她指的地方別說是石窟,連個小石堆都沒有。


    突然,喬清雅說的地方轟隆隆升起一道石門。


    二人麵麵相覷。


    “就是這裏,就是這裏,可當時莫陽君走過來時也沒見著說什麽口令啊,怎麽會……”


    天痕君沒有理會喬清雅,直接邁過石門,喬清雅趕緊跟上。


    她可是好不容易才說服了天痕君讓她跟隨,雖然這其中主要的原因是天痕君需要她帶路,可若是天痕君打定主意不帶她,畫一幅地圖就好。


    她可不能離天痕君太遠了,畢竟賀蘭藥的身體修為太低,隨時有可能有生命危險。


    “你們在找我?”


    喬清雅穿過最後一道石門,果然看見了曾經見過的景象,遮天蔽日的枝條,高聳入雲的樹幹,還有神樹之靈沃爾。


    天痕君和喬清雅收斂剛剛聽到神樹發問的驚訝,恭敬行禮。


    “見過沃爾大人,天痕有禮了。”


    “見過沃爾大人,賀蘭藥有禮了。”


    “咦,賀蘭藥,難道你就是莫陽小子的心上人?不,不對,是妄虛君那個家夥搞出來的烏龍。”


    神樹轟隆隆的聲音在空間迴蕩,內容卻讓喬清雅一頭霧水。


    說賀蘭藥是莫陽君的心上人,她怎麽那麽不相信呢?若莫陽君真的喜歡她,怎麽會和她錯過百年?


    至於妄虛君,不是北大陸第一鑄劍師嗎?


    他和她有關係?


    他甚至認識莫陽君?


    天痕君關注的點和喬清雅完全不同,一句‘莫陽小子’讓他確認了神樹的身份,繼而確認了喬清雅沒有騙他。


    “神樹大人,天寰界的飛升通道到底是出了什麽問題,還望您告知,作為天寰界的修士,我想我應該有足夠的立場問出這個問題吧?”


    沃爾終於正視了這個前段時間被練宗主憤怒的打出去的天痕君。


    天痕君該慶幸他的幸運,當初他用歲月斬對付莫陽君時,沃爾正好睡著了,也錯過了這個場景。


    之後他醒來隻看見天痕君被練宗主抽飛,卻不知來由。


    否則,以沃爾和莫陽君的交情,別說是好奇這禁地來了除昊海劍宗以外其他的人,然後放水開了石窟,不把天痕君一個樹枝插死就算是好的了。


    “你居然知道天寰界飛升通道的事,難道這件事終究紙包不住火,事發了?不過你知道又有什麽用,連莫陽小子都束手無策,你知道了就能解決嗎?算了吧,不過徒增煩惱。”


    天痕君傻傻的盯著沃爾的樹幹,是啊,就算他知道了飛升通道的問題,難道他還能解決嗎?


    “等等,神樹大人這話是什麽意思,是說這界最有可能解決飛升通道問題的人是莫陽君,對嗎?”


    那他對著莫陽君拔劍是有多愚蠢!


    如果早知道莫陽君是天寰界飛升通道修複的唯一希望,他還會為了靈犀宗對莫陽君揮劍嗎?


    “哎,你不是莫陽小子的朋友嗎,怎麽,難道飛升通道的事不是莫陽小子告訴你的?”


    近百年這小子可是莫陽小子身邊的常客,所以,他才有榮幸出現在他麵前。


    天痕君神色慘白,“時也命也,命中注定,命中注定啊!”


    沃爾看著突然發瘋的天痕君,一時有些莫名。


    “賀蘭藥,不,我應該怎麽稱唿你,喬清雅對不對,哈哈哈,看來我的記性不錯,你是叫這個名字的吧。”


    雖然是疑問句,可沃爾的語氣篤定極了。


    喬清雅瞳孔微縮,“不,神樹大人認錯人了,我是賀蘭藥,是賀蘭家的賀蘭藥,不是什麽喬清雅。對,我不是喬清雅,我是賀蘭藥!”


    看著短短幾句話就逼瘋了兩個人,沃爾洋洋得意。


    這人啊,就是經不起挫折,不過幾句話的事,就自己為難自己變成了這樣。


    哎,多看不開啊!


    說的好像他們二人變成這樣和沃爾毫不相幹似的。


    “行了,何必自欺欺人,你當喬清雅時在昊海劍宗做的事我看的一清二楚,之後賀蘭藥性情大變,就是我先提出被奪舍的可能,可惜,當時在這個身體裏的居然是原主!


    賀蘭藥堂堂昊海劍宗幻劍峰峰主,居然心慈手軟到這程度,她既然奪舍了賀蘭藥,就該滅殺了原主了事,卻偏偏饒了原主的性命,還在她魂魄消失後,將身體還給了原主,我就不信她沒有辦法!”


    沒有辦法幹嘛,當然是沒有辦法直接完全奪舍,取代真正的賀蘭藥,將原主的靈魂直接消散。


    這也是沃爾一直接受不了的事實,既然賀蘭藥會奪舍,那就說明她不是心慈手軟之輩,為何之後的所作所為卻和這個事實完全相反?


    而且,他從賀蘭藥身上一次次感受到熟悉的味道,但因為離的太久太久了,他活的歲月太過久遠,記憶太過紛雜,居然一直都沒有迴想起來。


    等他想起來時,賀蘭藥已經換人了。


    喬靈,是你嗎?


    若當初這個身子裏的是他單蠢的同伴,那沒有滅殺原主也就說的通了。


    可當初喬靈明明選擇了留在故鄉,為何會出現在天寰界,還奪舍了一個天賦被毀了的少女?


    她是怎麽來的,她為天罡君耗盡了精血,也不知現在在何處?


    哪怕是成了神樹,成了無數修士的老前輩,隨著歲月的流逝,他的記憶越來越多,但在精靈之森的幾個月,卻是他最清晰雋永的記憶。


    他的小夥伴選擇了留下,他以為此生此世都無再見之機,沒想到卻落個相見不相識。


    他能恨誰?


    恨自己沒有早早認出她,恨原主迴來了,恨喬靈為天罡君付出性命?


    算了吧,怪就怪造化弄人。


    “不是這樣的,當初幻劍峰主也是被奪舍的,我不知她現在是生是死,但既然當初原主都能迴來,她若原身無損,也該各歸各位了才是。”


    這話可和她說的皆是意外,她也是無意進入這個身子不符了。


    畢竟,都是無意附身,為何喬靈就一無所知,她卻知道的這般詳細?


    “你既承認了你的身份,也願意幫我尋她,那就把你知道的,你在其中扮演的角色都說了吧,也許,我還能幫你超度你的靈魂,這不就是你從始至終的謀劃嗎?”


    什麽心灰意冷,什麽報複社會,都是假的,從一開始喬清雅就沒有想過放棄自己。


    轉頭想想,喬清雅從十五國的透明人活到威風八麵的藥姑娘,這樣的人能簡單嗎?


    運氣,運氣是道不盡這一切的。


    之前小醜一般的作風也和她現在突然的坦誠相違背,一個人做任何事總是有目的的,她費了這麽多的功夫才見到了神樹,難道是為了擔憂天寰界的未來嗎?


    說白了,以賀蘭藥這身體的天賦,飛升就別想了,做夢比較快。


    那天寰界的飛升通道出了問題,本身和她也沒了關係。


    既如此,她又何必走這一遭。


    說是天痕君要求的,真的是這樣的嗎?


    “不愧是神樹大人,既然神樹大人已經發現了,我也就不賣關子了。


    其實,賀蘭藥的‘奪舍’從始至終都是因為我。”


    賀蘭藥隻是東大陸三流世家的庶女,原本不該成為喬清雅的目標的,但怪就怪賀蘭藥有一位叫蘭蕪的母親。


    這蘭蕪本名藍舞,是青舞的親姐姐。


    當年許家家道中落,姐姐藍舞帶著妹妹去錦都投奔她的未婚夫,沒想到未婚夫琵琶別抱,攀上了高枝,毀了婚約。


    姐妹誤入了一處下九流的地盤,為了保護妹妹,姐姐被迫行騙,假扮的正是北鬥九君之一的招搖君。


    也不知是姐姐運氣好還是怎麽的,居然一直順利假扮了許久。


    可惜,最後還是事發了。


    幾日後,這妹妹青舞莫名其妙居然成了真正的招搖君。


    而她的姐姐也被她救出,送離了錦都。


    雖然不知道青舞為何不留下自己的姐姐,可藍舞離開錦都後,卻匆匆將自己嫁了。


    後來不知怎的,居然改換名姓成了賀蘭家的舞姬。


    侍奉賀蘭家主後,有了賀蘭藥和賀蘭梓玉。


    喬清雅看中的正是賀蘭藥作為招搖君的姨母。


    她派了雀心潛伏在賀蘭藥身邊,待時機成熟後,發動了秘術。


    沒想到卻被不知哪裏飄來的靈魂占了便宜。


    不得已,她隻能收手,啟動備用計劃,借著天痕君離了十五國。


    沒想到她小覷了天痕君,這才不得不乖乖在她手下做了不少年的棋子。


    就在她以為自己這輩子都沒有翻身機會時,她卻在昊海劍宗見到了賀蘭藥。


    她對這位幻劍峰主是極為懼怕的。


    雖然幻劍峰主很好說話,脾氣也極為溫柔。


    但她仿佛天生就能辨別人心,她幾次小心接近討好,都沒有得到任何迴應,反倒惹厭了幻劍峰主。


    不得已,她借著幻劍峰主大限之期召迴了賀蘭藥本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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