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益州的處置,在原本的計劃中,就是安撫世家情緒的棄子,可喬靈卻起死迴生,讓益州成了比雍涼二州更有價值的存在。


    也不知該怪喬靈太能幹,還是怪風青衣太無能。


    雖然在益州弱小時,他親自推翻了他定下的規則,但身為一國之君,掀翻棋盤是他的權力,世家隻有遵命的份。


    隻要國師不活過來,世家可以說已經是景陸離的盤中之物了。


    將自己心腹分封為各州州牧的國師,怕是怎麽也沒有想到,會那麽早死在景陸離手中吧。


    可人心易變,放出去的權利,除了得到對方對知遇之恩的感激,還有可能得到的是膨脹的野心,國師那般人物,從來都沒有考慮過這方麵嗎?


    但到了今日,一切在景陸離麵前已經沒有了意義。


    如果說以前景陸離打算用一輩子和世家對抗,為了喬靈,這個計劃有了失敗的風險,但有了現在的益州支持,有了迴歸的鑽石卡師,有了剛被降服的鳳家,景陸離有信心在二十年內,還吳國一個海晏河清。


    不知這一次,喬靈的信中寫了什麽。


    景陸離迫不及待的打開信封。


    “甄公子,見字如晤。我本不願多勞煩公子,可事與願違,一個國師的遺留勢力找上了我,他們認為國師指定的繼承者,吳國唯一的女儒生,指的便是我,希望將國師留下的寶藏交付。我思慮再三,決定邀請公子隨我一同前去。若國師寶藏如來者所說,是對吳國有功之臣的褒獎,那我便收下了,若其中有詐,以你我二人之力,想必天下之大,皆可去之。若公子有意,請迴複。喬靈字。”


    國師寶藏?


    景陸離望著這四個字出神,他是知道國師寶藏的,那是國師一生積蓄,當時,他沒有抄家。


    因為國師九族也就他一人耳。


    沒想到過了這麽多年,還有國師的擁蹙,甚至還在秘密執行國師的遺命。


    陽光暖洋洋的斜斜照入建章宮,突然一道影子倒印在地板上。


    景陸離下意識抬頭,正好看見一個罩著黑袍的身影。


    “來者何人?”


    “嗬嗬!”來人取下鬥篷,露出一張堅毅的臉龐。


    “並州牧王顯之見過陛下。”王顯之恭敬行禮,卻和他擅闖建章宮的行為完全不符。


    景陸離沒有開口喚護衛,隻是淡淡提醒他,“並州牧不為朕鎮守一方,突然出現在洛陽,意欲何為?”


    並州牧從容起身,“陛下,您就是這麽對待幫助您得到鳳家的忠臣的嗎?”


    景陸離眼神一眯,“說清楚!”


    王顯之瀟灑一笑,似乎料到了陛下的反應,一點也不猶豫的抱拳,“諾!”


    “稟陛下,鳳家哪怕無法對抗陛下的鑽石卡師供奉們,但也不是沒有反抗的力量。畢竟鳳家是仙人後裔,先祖鳳驚雲何等人物,在發現仙人們被吳國世界同化後,怎會不竭盡全力給後輩留下自保的力量。”


    景陸離似乎被他說動了,“既然鳳家有和皇室抗衡的籌碼,為何幹脆的選擇了效忠,或者說,你如何勸服了鳳家?”


    “因為我!”王顯之抬了抬下巴,“我告訴鳳藍衣,如果他選擇和皇室為敵,那他便是選擇了葬送了鳳家的未來,順便搭上了自己性命之路。可若他選擇效忠陛下,那便是吳國盛世的功臣,將來淩霄閣必有鳳藍衣的一席之地。”


    “你用什麽籌碼說服鳳藍衣,你和他少時的交情?”


    王顯之臉色一變,雖早就聽聞薄命樓無孔不入,他和鳳藍衣的交情因為薄命樓的存在,陛下有可能早已知情,可今日得到陛下的肯定,卻還是讓他感到一陣戰栗。


    這一刻,王顯之居然產生了轉頭就走的衝動,既然薄命樓有可能落入他手,他又何必為了萬一,向吳皇坦誠。


    但也隻是差點罷了,最終,王顯之還是穩穩站住了。


    “我當然沒有能力說服鳳藍衣,但它可以。”王顯之將一麵銅鏡用星力送至景陸離麵前,雖頗為失禮,但在雙方敵我不明之際,陛下也不願王顯之靠近吧。


    畢竟雙方都不會忘記,王顯之也是日神之一。


    景陸離將銅鏡接過,仔細觀察。


    銅鏡中照應出景陸離的臉,轉瞬間,如同湖麵起了波瀾,鏡麵浮現出一張他朝思暮想的容顏。


    景陸離用力攥緊銅鏡,狠狠反扣到桌麵上,“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月神祭禮之時,顯之因抵禦外敵受傷臥床,不得不做些不費腦子打發時間的事,當時,我挑中了一本小說。而這麵銅鏡,擁有和一本小說一模一樣的作用。”


    ……


    “陛下,你還記得曹州嗎?”


    ……


    朝陽初升,喬靈帶著韓忠出現在約定的地方。


    不遠處一行人慢慢走近,是墨衣使者的人來了嗎?


    “喬靈,我來了!”


    喬靈驚訝的看著突然出現的甄止戈,“甄止戈,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甄止戈笑著說:“不是你寫信邀請我來助你的嗎?”


    甄止戈將收到的信拿出來,表示自己出現在這裏合情合理。


    喬靈瞬間反應過來,她和甄止戈被人算計了。


    “我沒有給你寫過這封信,我至今給你隻送過一封信。”


    甄止戈臉上綻開一個很誇張的驚訝,“是嗎,那是我上當了!”


    哪怕甄止戈竭力控製,喬靈還是從他臉上讀出了開心的信號,難道是甄止戈自己造的假?


    不,以他的驕傲,絕不會做出這樣的事,順水推舟倒有可能。


    喬靈無奈,“要不,你現在馬上打道迴府,你想,我們總不能被幕後之人牽著鼻子走,對不對,他要求你來,你雖然上當了,但現在改正,還是有機會的嘛。”


    甄止戈被喬靈的提議噎的不輕,臉上高興的表情也凝固了一秒,甄止戈大腦瘋狂轉動,希望找到一個留下的機會。


    早知這樣,剛才就不得瑟了,他表示想要幫喬靈,喬靈還能不領情?


    迎上喬靈似笑非笑的眼神,甄止戈靈光一閃,道:“喬靈,你不解釋一下,上一次我們見麵時,為何你安全離去,我卻被留下了嗎?”


    “什麽,你被留下了,任務不是已經完成了嗎,為何……”


    “咳咳咳——”甄止戈身邊的王顯之突然出聲,“雖然很不想打擾二位敘舊,但好像有外人來了,不如我們保持警惕,好應對接下來的情況。至於我們出現在這裏的理由,就麻煩益州祭酒大人了。”


    甄止戈帶了兩個人,一個是剛剛開口的王顯之,一個便是千葉。


    喬靈這才反應過來,這裏不是塔山,也不是隻有甄止戈和她二人。


    王顯之突然開口,沒想到喬靈還沒怎麽的,甄止戈倒是羞紅了耳朵。


    麵對陛下今日奇怪的反應,千葉終於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陛下這一趟不是受並州牧相邀,而是佳人相邀才是。


    “多謝祭酒大人撥冗相見。”一位戴著狄青將軍麵具的男子帶著幾位手下停在了喬靈麵前。


    喬靈疑惑中帶著幾分了悟,“閣下是墨衣使者的首領,將軍?”


    “瞧我,一見到祭酒大人,激動過頭了,都沒有自我介紹。”將軍歉意的拱手,“這位是組織的藍衣,這位是青衣,都是國師大人的心腹。此次國師寶藏一行,我很榮幸能為祭酒大人帶路。”


    “不知祭酒大人身邊的幫手們是?”


    喬靈笑吟吟的看了將軍一眼,很明顯她和甄止戈不是一夥的,他倒是不懂裝懂,還是真的沒有發覺?


    什麽時候進入國師寶藏的機會,這麽容易得到了?


    “這位是我益州韓忠韓將軍,這位是我友人甄止戈和他的朋友們。”


    喬靈將甄止戈身後之人一筆帶過,也沒有介紹的意思。


    甄止戈本身也表現的頗為識趣,就好像他真的隻是來助拳的。


    將軍什麽都沒有說,直接做出請的手勢,示意喬靈先行。


    “我約祭酒大人在此處,是因這裏就是國師寶藏所在,自然也不需趕到別的地方,浪費祭酒大人的時間。”


    還真是處處體貼啊!


    誰能想到,所謂的碰頭之地,就是此行的目的地呢?


    虧的剛才將軍一本正經說什麽帶路?


    不過,此地到真是將軍告知的。這麽算起來,也是帶路了。


    “此處乃是平原,一眼便可望盡,不知將軍口中的寶藏在哪裏,我可沒有看見!”


    麵對甄止戈咄咄逼人的態度,將軍雖然奇怪,卻沒有生氣,畢竟是祭酒大人的友人嘛,該給麵子的還得給。


    “甄公子很快就可以看見了!”


    將軍從懷中拿出一顆水晶球,往前方的空地擲去。


    水晶球沒有如眾人預料的那般直接落地,而是停在空中。


    一道陽光正好照在水晶球上,突然,水晶球從內部開始發光。


    就像是爆炸的炸彈,卻無聲無息毫無破壞力的完成了它的使命。


    光芒散盡,地動山搖。


    一座宮殿從地底升起,震蕩的塵土四處飛揚。


    待一切動靜消失後,一座雄偉的宮殿,出現在了眾人麵前。


    原來所謂的國師寶藏,居然在地下宮殿中,怪不得從未被人發現過。


    “祭酒大人,請——”


    喬靈正要先行,卻被甄止戈一把拉住,“前方危險,還是我先行吧,你跟著我。”甄止戈的眼神中,充滿了固執和篤定。


    喬靈和甄止戈僵持片刻,妥協了。


    王顯之很有眼色的將喬靈納入保護圈,一行人正要進入宮殿,突然,目光盡頭,又出現了一行人。


    “慢著,國師寶藏早已有了主人,你們怎敢擅闖!”


    將軍轉頭,看向半路殺出之人,如果不是看清了來者的模樣,他已經讓藍衣出手,送這些人往生了。


    “我當是誰,原來是陳家家主,你不在雍州呆著,來益州做什麽?”


    國師寶藏不知為何,居然在益州境內。


    陳家主也不生氣,“原來是將軍,和將軍帶來的人。難道將軍不記得國師寶藏之是國師已經交托給我,將軍好像沒有插手的權利吧,更遑論帶人來此地!”


    將軍對陳家主的質問並不生氣,畢竟當年,國師的確是將這件事交給了陳家。


    將軍看了一眼陳家主身後之人,他的兩個兒子陳瑜和陳璋,還有一位陌生女子。


    “這位不會是你按照國師的吩咐尋到的寶藏主人吧?”


    將軍語氣中濃濃的質疑,讓陳家主頗為掛不住臉。


    “這位便是洛陽儒生,驚鴻仙子曹琇瑩,亦是國師指定的寶藏主人。”


    將軍冷哼了一聲,哪怕帶著麵具,也能感覺到他對驚鴻仙子的鄙視。


    “國師當初指定的可是吳國唯一一位女儒生,你身後這位怕是連卡師都不是吧,有什麽資格進入國師寶藏?”


    陳家主一點也不意外驚鴻仙子不是卡師,倒是跟在他身後的驚鴻仙子顫抖了一下,卻什麽也不敢說。


    “國師說過,四年前洛陽花燈會之時,一眼相中陳家走馬燈的女子,就是國師寶藏的主人。我身後這位,是陳家走馬燈的有緣人,寶藏該是她的。”


    將軍神情晦澀,怪不得那年陳家少主會親自去了洛陽,還擺了走馬燈。


    當時他參悟了許久,都沒有猜到陳家的謀劃,沒想到居然和國師的囑托有關?像陳家這般意誌不堅的世家,真不知國師看中他們什麽,居然將任務交給了他們!


    如果他早知寶藏的主人有鑒定的辦法,早就已經完成了國師的囑托,而不是多方收集消息,直到前段時間,才確定了人選就是祭酒大人。


    “你我都該知道,祭酒大人才是吳國唯一的女儒生!”不管陳家家主身後之人,和走馬燈有沒有關係,都不重要了。


    陳家主搖頭,不讚同將軍的意見,“當年國師說過,這是鑒別對方是不是他要找的人唯一的辦法,現在有人通過了測試,我不能不送她進國師寶藏一試。反正如果她不是國師要找的人,自然不會得到寶藏,同樣,如果將軍的人也沒有通過測試,自然也拿不到寶藏。”


    “好了,既然陳家家主這麽篤定你的人選是國師的人選,那我就給你一個機會,我們雙方都進入國師寶藏,最後由國師自己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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