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靈想到在恆河安息交界處,見到的喬景雲,忍不住歎氣。


    鳳家這是和吳國皇室投誠了?難道他們就那麽篤定,將來勝利的一定是皇室?


    轉眼喬靈重生已經度過了四個春秋,除了雍涼益三州,其他地方可謂是毫無變化。


    世家仍然占據著絕對的優勢,季青雲這股新崛起的寒門,因為益州的繁榮,也有了角逐天下的資本。


    可皇室,麵對勢力越發膨脹的世家,到底有多少勝算?


    皇室手中到底有什麽底牌,使得從不站隊,獨成一股勢力的鳳家,也選擇了結盟?


    鳳家再落魄,也是真正修仙者的後裔,代表的是當年穿越界壁,來到吳國的所有修仙者的立場。


    鳳家會輕易向地頭蛇低頭嗎?


    這麽多年都沒有屈服,自認高高在上的鳳家,是什麽原因促成了現在的局麵?


    “月神候選的名單我已經拿到手了,揚州李家的李清寒,洛陽承恩侯府劉雪蘇,還有雲中郡董皎月。對了,剩下兩個是天選入降,普通人出身。”季青雲說著說著,發現喬靈根本就沒有認真聽,有些奇怪,這可是最機密的消息,鳳家若不是第二次開啟月神祭禮,連他這一州州牧怕是都無法得知,怎麽喬靈好像興趣不大?


    “師妹,月神祭禮很重要,雖然不需要我們參與,但畢竟我也是日神之一,你明白這代表什麽嗎?除非我的月神是剛剛退位的那位,否則,我怕是又要被迫卷入其中了!”


    上一次的無妄之災,讓他和死神擦肩而過,這對季青雲有很大的負麵影響。


    不是誰都能生死浮沉後,像季青雲一樣,很快振作起來,又一次投入益州的建設大業中的。


    說季青雲是益州吉祥物,但隻要一天他是益州明麵上的第一人,那益州所有的功績,占大頭的都是州牧。


    季青雲在益州的聲望,不低。


    喬景雲的日神是晉王景承麒,喬靈心中劃過這個念頭,忍不住失笑。


    想到追隨晉王離開的喬景雲,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這就是皇室和鳳家結盟的誠意啊!


    喬靈看著麵前口氣擔心,眼神中卻充滿躍躍欲試表情的師兄,頗有些頭疼的捂住額頭。


    “師兄啊,你不會是打算攪合進去吧,你放心,這一次的月神祭禮,不會如上次那般盛大了,自然也無法影響到萬裏之外的你。我倒是更為好奇,鳳家怎會做出這麽不明智的決定?”


    天珠是月神祭禮最重要的介質,沒有了天珠,月神祭禮便失去了所有神異。


    喬景雲將是鳳家最後一位月神,在喬靈帶走天珠後,已經成了既定事實。


    鳳家不可能不知道天珠不見了,但他們還是選擇再一次舉行月神祭禮。


    鳳家怕不是不想換月神候選的身份,而是失去天珠後,無論是天選入降,還是月神帖,他們都做不到了。


    可就是在這樣的前提下,鳳家依然固執己見舉行月神祭禮,怕是所圖不小啊!


    但可以肯定的是,決不是為了選出新一任的月神。


    “不明智的決定?師妹你知道什麽?難道這次我不能將計就計,將上次的仇報了?”


    喬靈語氣中對月神祭禮的熟悉,讓季青雲感到怪怪的,卻也沒有多想。


    喬靈看著季青雲眼中的執著,師兄這是不會放過差點要了他性命的人啊。


    當然,之前不動手,是因為月神祭禮的特殊,師兄又不願牽連無辜,這才耽擱了。


    這次有了機會,季青雲自然不會白白咽下這口氣。


    傷害師兄的人,是劉雪蘇啊!


    隻有她有動機,但是,一個普通的世家貴女,為何能找到刺殺一州州牧的高手?


    而且這個州牧本身還是黃金卡師!


    以前喬靈單純覺得,黃金卡師不過是白銀卡師的下一階,可這次恆河一行,卻讓她真正了解到黃金卡師的意義。


    這不是簡簡單單的一次突破,而是對生命層次的進化。


    作為吳國唯三的黃金卡師之一,季青雲上次危在旦夕實在是存在太多的疑問。


    不是一個劉雪蘇可以做到的,哪怕是加上承恩侯府也不行。


    所以,在師兄脫離危險後,喬靈並沒有第一時間對劉雪蘇出手。


    “師兄放心,敢傷害你的人,我一個也不會放過。”


    看著眼前大包大攬的喬靈,季青雲隻得無奈答了一聲。


    他的師妹啊,他從來都沒有懷疑過她的能力,可正因為喬靈太厲害了,才幾乎將所有有挑戰性的任務都接了過去。


    益州的基礎是喬靈打的,益州的政務季青雲幾乎沒有過問過。


    益州軍脫胎換骨,得益於喬靈的七星玲瓏閣。


    連前段時間,臃腫的農戶問題,也在灰衣開發了西域後,徹底消弭。


    如果說以前的益州,還需要用季青雲的勇猛來震懾八方,那現在的益州,有了喬靈,有了無數新進的猛將,有了最新的雄鷹戰隊和飛魚戰隊,還需要季青雲嗎?


    也許,益州更需要的是精通政務的弟弟,而不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季青雲。


    想到弟弟要求他借機發難,以報複上次刺殺為引,宣誓益州牧的存在感。


    季青雲就從骨子裏感到無力。


    對付險些要了他性命的敵人,他理直氣壯。


    可弟弟隱含的意思明明是,隻要找個對手,就可以出手。


    這算什麽,為了加強自身的權力,終於要突破底線了嗎?


    弟弟明明也和願意和喬靈親近,為何他還能這麽無情的要求打壓喬靈?


    季青雲張張嘴,想問問喬靈的意見。


    喬靈那麽聰明,一定有兩全其美的辦法。


    可話到臨頭,他卻沒有說出口。


    也許,不聰明的季青雲,也不希望在喬靈麵前表現的太愚蠢。


    而且,如果和盤托出,弟弟一定以為他故意在喬靈麵前說他的壞話。


    弟弟很在乎喬靈,他一定不希望喬靈知道是他的主意。


    是啊,在乎也要打壓,這就是官場!


    就這樣吧,喬靈那麽厲害,哪怕他最後搞砸了,喬靈一定能收拾好的。


    這一刻的季青雲選擇了最不為難的一條路,卻在之後的無數個日日夜夜中,輾轉反側。


    如果,如果當初他將弟弟的謀劃告訴喬靈,是不是一切就都不會發生,益州隻要有喬靈在,那什麽都不會改變。


    季青雲的弟弟選擇打壓喬靈,自然是因為喬靈太過勤勞,已經將益州百年見所有的計劃都做好了。


    加上幾年間,喬靈帶出了不少人才,又有學堂保證識字人數,藥堂讓夭折死亡率跌破下限。


    沒有了喬靈主持的益州發展計劃,仍能平穩進行的。現在的喬靈,在益州不是不可替代的。


    這世上,沒有誰會永遠需要誰。


    連不可或缺有什麽在上位者的眼中,也是原罪。


    大概隻有季青雲這樣的益州牧,才能容得下喬靈。


    可益州,還有一個季青雲。


    益州政務廳。


    喬靈麵前擺著兩個東西,一個是從恆河流域撿到的榭寄生筆記本,一個是從何無心手上得到的枯枝。


    喬靈翻開榭寄生筆記本,感到頗為奇怪。


    因為筆記本中每一頁都是空白的,就好像是一個平凡的未使用的筆記本。


    可它當初是從屠殺者身上掉出來的,不但受十六金章一擊,不曾有半分損毀,而且沒有任何人發現它。


    現在它的平凡無奇不過是掩耳盜鈴罷了。


    就是不知道這筆記本有什麽作用?屠殺者是從什麽途徑得到它的?


    還有,安息現在使用的還是石板,怎麽會出現紙張?


    這本榭寄生筆記本真的是安息之物嗎?


    馬元邁步進入政務廳,抱拳。


    “祭酒大人,李景文求見。”


    馬元進入政務廳,代表的就是益州將軍的身份,自然不好稱唿喬靈軍師。


    喬靈意外的看著馬元,“就是那個益州目前最大的農場主?”


    馬元有些不好意思,他摸摸後腦勺,“也是我第一次來益州時幫了我的人。”


    沒想到過了這麽久,馬元居然和他還有聯係。


    不是說馬元不念恩,當初李景文幫了馬元,喬靈也代表馬元將這部分人情還給了他,以馬元現在的身份,李景文哪怕是益州有名的大商人,二者地位都天差地別,何況李景文隻是在農業方麵有所建樹,在益州商業日益繁榮的現在,連個浪花都翻不起來。


    想到益州商業的繁榮,喬靈的心情好了很多。


    喬靈沒想到,馬元軍務繁忙,居然還願意抽出時間維持這段友誼,要麽李景文其人手段高杆,要麽就是馬元念舊了。


    喬靈心情不錯,看咱馬元的麵上,見一見也無妨。


    “讓他進來吧。”


    馬元麵露喜色,“諾!”


    馬元出去後,李景文很快便來到喬靈麵前。


    “李景文見過祭酒大人!”


    李景文雖然對突然帶上麵具的喬靈感到奇怪,但也不敢多問。


    喬靈頷首,“不必多禮,不知李公子有何事?”


    李景文盡量表現的沉穩一些,“李某冒昧來訪,是為了一件大機緣。不知祭酒大人可曾聽說過國師寶藏?”


    “國師寶藏?”喬靈來了興趣,在她剛開始調查國師的卡牌作品《踏浪歌》的當口,突然冒出來一個國師寶藏,李景文是消息靈通還是不靈通呢?


    李景文見祭酒大人似乎有幾分興趣,心中才安定三分,不敢耽擱,直入主題,“國師離開之前,曾留下一份寶藏,由國師最忠心的屬下守護。而這份寶藏被指定了主人,那就是吳國唯一的女儒生。”


    喬靈神色一暗,唯一的女儒生?


    如果是一般人,自然會懷疑‘唯一’,畢竟驚鴻仙子才是第一位女儒生,而她益州喬靈,便是其二。


    可喬靈自然知道,吳國唯一女儒生是直接指向她,起碼至今是這樣。


    如果上一世國師寶藏指定的主人,也是吳國唯一女儒生,那這個人不會是沒有成為卡師的喬靈,那上一世被指定的寶藏繼承者是誰?


    喬靈不動聲色,“既然是唯一的女儒生,為何你卻找上了我?”


    李景文被問蒙了,“我,我覺得如果有一個人有資格和國師有關係,那這個人隻會是祭酒大人。我當然也知道洛陽也有一位女儒生,可不出仕的儒生和沒有有什麽區別?”


    喬靈失笑,是啊,哪怕你天縱奇才,你不為國出力,國民怎麽會認可你呢?


    自由和責任,既然做出了選擇,那自然也該承擔選擇後帶來的一切後果。


    “祭酒大人,我可以聯係國師的手下,帶你去藏寶的地方,之後拿還是不拿,都由祭酒大人自行決定。這國師寶藏注定是你的,我隻是將入門的請柬送過來,決不敢居功!”


    喬靈隨意的將桌案上的榭寄生筆記本合上,“如果你是我,被人告知有一位陌生人給你留下了一個寶藏,你會直接去接收嗎?或者說,你願意繼承前輩的遺澤嗎?”


    國師是儒生,稱唿一聲前輩也是應該的。


    前者擔心是陷阱,而後者則是作為一位儒生的驕傲。沒有前輩的饋贈,喬靈也走了今天的高度。


    既然如此,喬靈又為何要接受這個錦上添花的好意呢?


    平白添一筆人情。


    李景文被問住了,“我知道祭酒大人有顧慮,但我個人認為實在不必多想。國師為國為民,也許通過特殊的途徑,知道了祭酒大人的存在,這才留下禮物,助大人更好的進步,以便迴饋百姓,治理天下。這是祭酒大人這些年為百姓們做了這麽多應該拿的。以國師的身份,決不會算計一位於國有功的棟梁的。”


    “你知道《踏浪歌》嗎?”


    “啊?!”


    喬靈直視李景文的雙眼,“你何必自欺欺人呢,所謂的忠心國師者,指的不就是你,或者你背後之人嗎?既然能被國師托付如此重要之事,自該是國師心腹,對國師的了解該超出普通人很多才是,國師的卡牌作品,你不知道怕是說不過去吧!”


    玄陌是國師的筆名,這件事季青雲的弟弟知道。


    雖然不知道他是如何得知的。


    喬靈在迴益州後,見了他一麵,正好說道天地之心的經曆,自然也說道了《踏浪歌》上的筆名——玄陌,便被告知了這個秘密。


    李景文心中對喬靈隻有敬佩和仰慕,喬靈問了,他不但會一五一十的答,更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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