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也就是喬靈,氣憤的捂著耳朵,她剛剛睡著,就被顧嘉卉給叫醒了。


    也不知是什麽運氣,被炮灰了的喬靈死去後,居然重生成了一隻蜘蛛。


    一睜眼便看見了一鍋滾開的水,喬靈以為自己怕是隻有被活活燙死了時,卻被顧嘉卉救了一命。


    喬靈逃出生天,本來打算趕緊溜走,沒想到卻感應到一份因果落在她身上。


    本來喬靈以為自己隻是一隻普通的蜘蛛,沒想到居然是一隻妖精。


    但這起碼讓喬靈看見了變成人的希望,她不得不轉身來找顧嘉卉這個救命恩人,還了這份因果。


    沒想到顧嘉卉唯一的要求是救她的族人,原本喬靈動用法術變了一條小徑,讓顧嘉卉帶著族人逃走。


    沒想到顧嘉卉居然不敢去找族長,沒法子,她隻好附在顧嘉卉的身上,去指了路。


    後麵還急急離去,施法將小徑完全隱藏起來。


    原本喬靈以為,讓顧家逃過一劫,她便是還了因果,沒想到根本沒有這麽簡單。


    她一條性命,怎麽可能是一條小徑能抵消的,況且,顧家還沒有逃出升天。


    不得已,她隻好跟在顧嘉卉身邊,尋找更多報恩的機會。


    至於她的名字,小七,不過是她隨口起的,不是說妖精的本名不能隨意透露嗎?雖然不知這裏的天道有沒有這一條,她還是下意識防備了。


    “我在,顧嘉卉,你有什麽需要我幫助的嗎?”


    顧嘉卉聽到喬靈的迴複,鬆了一口氣,“你能幫我讓所有族人都渡過黃河嗎?你是妖精,直接吹一口氣把我們送過去,是不是我們就不用付船資了,也不用放棄一半族人了。”


    顧嘉卉早早就想到了這個方法,但小七提醒過她,她能幫助她的機會是有限的,顧嘉卉舍不得用,可現在,顧嘉卉很愧疚,她救的是自己的族人,她不該猶豫的。


    喬靈扶額,“不可能的,顧嘉卉,我隻能以凡人不起疑心的方式幫助你,如果我直接送你的族人過河,你怎麽向他們解釋。不過,你們族長為何要放棄一半族人?”


    顧嘉卉被喬靈拒絕,整個人都陷入自責中,聽到喬靈問原因,她有氣無力的迴答道:“是因為銀錢不足,我們顧氏一族大概有三百多個族人,族中卻隻有支付一半族人船資的銀錢。本來是夠的,但船家漲了價之後,就不夠了。”


    喬靈沒想到居然是這個原因,喬靈來這個世家兩個多月了,自然知道現在胡人南下,想必很快就會直接占領整個北方。


    留在北方的族人雖然有可能在胡人鐵騎下活下來,但必然是不會有多好的下場。


    發國難財的人什麽時候都有,船家不漲價才奇怪。


    “如果能解決銀子的問題,是不是你們就可以離開了?”


    顧嘉卉眼中爆發出驚喜的目光,“小七,你有辦法得到銀子?對了,你是妖精,點石成金什麽的,對你應該沒有任何問題,我真笨,居然忘了這麽重要的事。”


    喬靈可沒有顧嘉卉這麽樂觀,“你想好如何將這筆銀子合情合理的交給顧氏族長了?就算你合理將銀子給了出去,你如何保證銀子會用在渡河船資上?如果不能保證,你可知有這筆銀子和沒有這筆銀子也沒有什麽區別?”


    顧嘉卉傻眼了,“我,我不知道,那現在我們該怎麽辦?小七,幫幫我,若是我無能為力也就罷了,可現在明明有辦法,我無法眼睜睜看著二娘子,看著二娘子的母親去死!”


    喬靈也不提醒顧嘉卉,點石成金不過是障眼法,很快便會失靈,但這黃河渡口的船家不但不體恤同胞,還大發國難財,顧家一半的船資也不算多,就當是給這群人一個教訓。


    “罷了,這件事交給我吧……”


    顧氏族長那邊,因為顧惜堅持不放棄族人,四人並沒有商量出一個統一的結果,顧尋煩躁的四處走走,沒想到正好遇上顧嘉卉。


    “父親,我剛剛看見一個人倒在那裏不動了,是不是餓死了,我們幫他挖個坑埋了吧。”


    顧尋滿臉不耐煩,“都什麽世道了,你還以為我們是在江北郡嗎?不要隨便發善心,我看你是佛經讀傻了,要是菩薩能救世,我們顧家早就過黃河了,何須在這裏磋磨,時時擔心胡人打過來。”


    他們這是逃命,不是踏春,就算是發善心,也該考慮時機。


    顧嘉卉卻不怵父親,“父親,就當幫女兒一個忙,反正也浪費不了多少時間。”


    顧尋氣的都沒脾氣了,“算了算了,你帶路,我叫十一弟搭把手。”在族裏,顧尋排行五,顧惜排行十,顧軒排行十一。


    “五哥,嘉卉侄女找你什麽事,有什麽需要的你開口。”顧惜本打算去找找船家,看有沒有船資便宜一點的,沒想到正好聽到顧尋說要找人幫忙,便直接開口了。


    “不用……”


    “謝謝十叔,勞駕十叔搭把手,幫侄女把這可憐的老人家給埋了。”


    顧尋瞪了擅自開口的顧嘉卉一眼,顧嘉卉軟軟一笑,弄的顧尋都不好開口教訓她了。


    倒是顧惜心大,根本沒有發現父女之間的眉眼官司,直接開口答應了。


    見有顧惜幫忙,顧尋也不找其他人了。


    等一行三人到了地方,顧惜直接拿來一卷竹篾,打算將屍體收斂一下,沒想到屍體上卻突然掉出來一包金子。


    顧惜眼疾手快,直接將金子往懷裏一抱,四下望望,好像沒有人注意這邊,才重重鬆了口氣。


    旁邊的顧尋已經看呆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嘴角忍不住咧的最大,兩兄弟互相對視,都高興壞了。


    顧惜笑的羨慕,“嘉卉侄女可真是福星啊!”


    顧嘉卉一副不知道十叔在說什麽的樣子,讓顧惜和顧尋都笑了。


    原本族裏顧尋和顧軒的關係更好些,但有了剛剛顧惜眼明手快的一撈,好像兩家的關係一下子就拉近了。


    這下顧尋也不抱怨大女兒找事了,直接拿起鋤頭,挖起坑來,弟兄兩互相換著,給刨了一個不淺的坑,鄭重的將老人葬了。


    顧尋本想摸摸顧嘉卉的小腦袋,突然想起上次的尷尬,便收了手,招唿顧惜馬上去找族長,安排族人趕緊渡河,黃河邊的人越聚越多,遲則生變。


    顧家族人不少,找了這裏最大的船老大,才把族人都安排好。等船離了岸,好幾家人都忍不住抱在一起哭,這一路實在是太艱難了,先是原本計劃的休整地方被胡人占領,又遇上差點被發現,好不容易逃到了黃河,卻因為渡河的船資,麵臨被族中放棄的風險。


    原本族裏的安排他們有知道一些,沒想到族裏居然為了他們,把祭祖的銀子都動了。


    顧家哪些人不會被放棄,哪些是肯定會被放棄的,大家心裏都有一杆秤,也不知是誰帶的頭,一個個都對著族長的方向給磕了三個頭。


    族長忍不住眼淚花直打轉,他慚愧啊,如何沒有顧惜和顧尋拿來的金子,他就要把血脈親人給拋棄了,有這個想法的他不是人啊,銀子沒了可以再賺,可家人無論到了什麽時候都不能被放棄啊。


    顧嘉卉看著一個不少的族人,笑的可開心了。


    “姐姐,你幹嘛這麽開心,是因為我們過了黃河便安全了嗎?可我們能活下去,是托了族長,托了爹爹的福,你有什麽好得意的。”顧雅南忍不住給了顧嘉卉一個白眼。


    顧嘉卉也不介意,她這個妹妹是個好的,隻是嬌慣的有些過了,才說話口無遮攔,她是姐姐,自然不會和妹妹計較。


    船上有好幾個小孩子打打鬧鬧的,他們雖然年紀小,卻本能知道,隻要過了黃河,過去的好日子就迴來了,可一切真的這麽容易嗎?


    黃河上一艘艘船往遠方駛去,迎接他們的是新的未來。


    一年後,金陵杜家村。


    原本杜家村是個江南再普通不過的一個小水鄉,卻在半年前迎來了南下的顧家人。


    顧家過了黃河後,兜兜轉轉走了不少地方,最後才選了杜家村紮根。


    顧家到了杜家村後,先是大手筆買下幾百畝水田,然後修建了祖祠,還辦了家學。


    原本因為顧家到來,很多賣水田的人家都得了一大筆錢,杜家村的很多人還是很滿意的,但看著顧家家學起來了,隻要是顧家子弟,隻要交少少的銀錢,便可讀書識字,杜家村的人不幹了。


    原本顧家是逃難來的,因為人多勢眾,杜家村才和他們和睦相處,在杜家村眼裏,先天便覺得比背井離鄉的顧家人高了一頭,可這顧家族學一建起來,身份一下子就掉了個個,杜家村的村民如何忍得了。


    便有杜家村的幾個攪屎棍,找了村長,攛掇著他們的孩子也要上顧家族學,也要認字讀書。


    杜家村的村長心裏也是這麽想的,半年前顧家能留下來,還是他大發慈悲的結果,現在也該顧家報答一二了。


    今兒,杜家村村長便溜達到了顧族長家。


    “顧族長在嗎?我是村長。”


    顧族長因為杜村長大唿小叫的做派皺了一下眉頭,但很快舒展開來,熱情的迎了出去,“是杜村長啊,什麽風把您吹來了,快請坐,快請坐,翠微,上茶。”


    杜村長看不慣顧族長一副老爺派頭,但想到今日的目的,還是什麽都沒有說。


    “顧族長別忙了,我一個糟老頭子,別浪費你的好茶了。我今兒啊,來找你就一件事,你看你們顧家家大業大,也辦的起族學,但現在顧家在杜家村紮根了,那也是杜家村的一份子,你看,族學這事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顧族長心裏嘀咕,這顧家族學是我顧家花費不少銀子辦起來的,而且也修了好幾個月,你們杜家村一磚一瓦都沒有出,這會兒想直接撿現成的,哪有這樣的好事。


    顧族長麵上露出幾分為難,“這事怎麽說的,當初我們修族學,不是還給村長你送了消息,說隻要村裏出點人,以後便是我們杜家村的村學了,可當時村長你不是拒絕了嗎?現在,說什麽不能厚此薄彼,我也很為難啊!”


    杜村長咳嗽了幾聲,這可真是尷尬啊,當初顧族長送信,讓杜家村出一點人力,要是當時答應了,也是杜家村占便宜,這農閑時,可不盡是人力。


    但當時顧家剛到,拖家帶口的,他們都以為,顧家的族學是說來誆騙杜家村人力的,畢竟,顧家蓋住的房子,可都是給工錢的。誰知道他們居然真的有能力將族學給辦起來了。


    原本杜村長想著,這辦族學可不是蓋房子,主要得請做館的先生,沒想到他顧家就居然真請迴來一位有功名的秀才老爺,這算是什麽事啊!


    “顧族長啊,這事是我們杜家村辦的不地道,但既然顧家在杜家村落了戶,那便是杜家村的人了,這鄉裏鄉親的,哪能這麽大的氣性,顧族長你劃個道,隻要提的條件不過分,我們都接了,但一定要同意我們村的那些小子們去讀書啊,你放心,顧族長你的人情我代表杜家村記下了。”


    杜村長這話說的漂亮,顧族長也不好抓著不放,“這樣吧,以後杜家村的勞役我們這邊擔四成,杜家六成,先生的束修兩家平攤,以後杜家兒郎也可以來族學讀書,你看如何?”


    杜村長咬了咬牙花,“成,我答應了。”雖然杜家這邊勞役重了點,但本來杜家村的人就比顧家多一些,這以後有了村學,杜家村也有了指望,這一點讓步還是很劃算的。


    能當上村長的,都不是鼠目寸光之人。


    顧族長笑嘻嘻的送了杜村長走,雙手一背,搖頭晃腦的進了門。


    顧尋家裏,顧嘉卉正跟著母親做針線,妹妹顧雅南風風火火跑了進來,拉著顧母便開心的叫喚。


    “娘,娘,我剛剛從穗雅表姐那裏知道了一個好消息,鄭家要選婢女呢,你說我有沒有機會?”


    顧母一聽,樂了,“真的嗎,鄭家作為世家,從來都隻用家生子,買女奴的機會可太少了,一般找相熟的買家便可,等知道消息,人都已經進府了,這次你怎麽會早早得到消息?”


    顧家雖是寒門,但這寒門也分三六九等,顧家不過仗著人多,有幾百畝地,才有了薄薄的資本,若是顧家能出個世家婢女,那便是大樹底下好乘涼,顧母如何不緊張。


    而鄭家則是離杜家村最近的一家世家,遠在博林郡。


    顧母這話顧雅南便不愛聽了,“娘,我去找表姐玩,無意中偷聽表姐和姨母說話,這才知道的,表姐不過區區一庶女,我可是嫡女,她能應選我如何不能?”


    今日也是湊巧了,顧雅南姨母得到消息後,太過開心,這才疏忽了顧雅南。


    顧母放心了,但該說的還得多囉嗦一句,“你表姐雖是庶女,但他們家可比顧家殷實多了,顧家如何比得?你既然想應選,娘這便幫你多做一件新衣裳,等去的時候穿上。”


    顧雅南扭著身子撒嬌,“謝謝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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