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跟著曲家的人一齊從馭獸門迴來,不過這一路上她都有些心不在焉,就連扶疏看了她好幾眼,她都沒有察覺到。


    曲鴻匆匆交代了幾句,並再三囑咐曲天縱不可頭腦一熱前去複仇,就急忙迴屋閉了關。雖然他的傷勢已大好,八品金蓮子同時也治愈了他的隱疾,但方才仍是被那灰衣修士的威壓傷到了,部分脆弱的經脈再一次斷裂,若不是曲鴻咬牙硬撐著,怕真會在他們麵前丟臉。


    “父親……”曲天嬌失魂落魄地站在曲鴻的門前。她心裏充滿憤怒,卻又極為理智地知道,憑她如今的修為,自是什麽都做不了,就算想去醫仙穀暗殺那人,估計也是被對方三兩下就收拾了。


    辛夷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別擔心,曲族長會沒事的。”


    “嗯……”曲天嬌應聲。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十指都布滿了老繭,這是她幾十年如一日練習重劍留下的痕跡。她想起了自己放下術法,轉而去修刀法時的心情,那是一種迫切的、堅定的想要守護家人的心意。可是今天的事,讓她清楚地意識到了自己的渺小,卻也愈發令她認清了自己的心。


    “辛夷真人,還請您幫我。”曲天嬌轉身,恭敬地衝她躬身作揖。


    辛夷忙去扶起她,“你這是做什麽?我不是早就答應你們了,青瓦族的事,我當然會管到底。”


    “不,不隻是這件事,我想……”曲天嬌垂下眼眸,“去除掉黃鵬。”


    “你瘋了?!”辛夷大驚,“隻是黃鵬一人還不能改變什麽,他不過是醫仙穀推出來的傀儡,最重要的是那個……”


    辛夷一頓,她突然記起了,在那灰衣修士放出威壓之時,隱藏在其中的、熟悉的劍意。她也是劍修,自然是對這些極為敏感,那股清正的劍意,和韓望川簡直同出一脈。


    “太玄宗……”


    “什麽?”曲天嬌見辛夷好似想到了什麽,卻沒聽清她在念叨的名字。


    辛夷陡然迴神,麵對曲天嬌急切的目光,她還是沒有將對太玄宗的懷疑說出來,此時讓曲家人知道並非什麽好事。


    “沒什麽,就是隱約猜到了點東西。對了,今晚我會和扶疏去醫仙穀一趟,你們這些日子就別出門了,以防……”


    曲天嬌頷首表示明白,知道辛夷還有事情要做,她就拉著曲天縱迴去了。或許如今看好曲天縱和其他族人,就是對辛夷和曲鴻最大的幫助。


    *


    入夜,兩道如同鬼魅一般的身影,悄無聲息地穿過了醫仙穀的護宗大陣,落到了最西麵的一處不起眼的小山峰上。


    “確定是這裏嗎?”辛夷悄聲問著身旁的扶疏。


    “當然。”扶疏自信一笑,今天他扔過去的可不僅是枚毒丹,還有蠱蟲。扶疏憑借手中母蠱,便能輕鬆判斷那名灰衣修士的位置所在。


    隨後,辛夷腳尖輕點,一個鷂子翻身,就輕鬆地落在這座山上唯一一間房子上。她小心翼翼地掀開搭在屋頂的瓦片,那架勢簡直比對待宗門考核還要認真,生怕弄出一丁點兒聲音,驚動了屋內的人。


    好在有扶疏煉製的加強版斂息玉,就算灰衣修士的神識再怎麽強大,愣是沒有發現暗中窺探的兩人。


    扶疏看著辛夷這副如臨大敵的緊張模樣,眼底不由浮上笑意。他沒忍住輕笑出聲,瞬間就被辛夷捂住了嘴,瞪圓的杏眼裏傳遞著“你安靜點”的意思。


    他剛想說些什麽,嘴唇一動,擦過了辛夷溫熱的掌心。


    辛夷的手心一癢,她猛地抬頭,卻撞進了扶疏燦若星辰的雙眸中。皎潔的月光下,扶疏的眼裏映著她的身影,辛夷隻覺他的眼睛,竟要比天上的星子還要亮。


    曖昧的氣息在兩人之間升起,若不是他們此時還在別人的屋頂上,扶疏怕是就想將她攬入懷中。


    這時,下麵傳來了一道暗啞的聲音,將兩人瞬間驚得迴了神。空氣中的粉色泡泡消失得無影無蹤,唯有辛夷還在殷紅的臉頰,和扶疏還在發熱的耳尖提醒著他們剛才發生的事。


    “徒兒,情況如何?”水鏡裏傳來的聲音,莫名帶著一種讓人背脊發涼的寒意。


    灰衣修士立馬雙膝跪地,恭敬地將白日裏的情況,事無巨細地匯報給了水鏡那邊的人。


    “嗯……這次暫且就饒過你這一迴,沒有下一次了。”


    “多謝師尊。”灰衣道人以頭搶地,暗暗鬆了一口氣。好在今日師尊的心情好,他這才撿迴一條命來。


    “不過你還是要加快進程了,沒有先天甲木,掌門的傷恐怕拖不了多久了。青瓦族當真是個麻煩,要不是因為他們,我們何苦要如此謀劃,還要處處依仗張元那個小人,貪心不足蛇吞象,總有一天我會讓他好看!”


    他口中的張元,就是醫仙穀的掌門,鄒高陽的師尊。


    辛夷趴在屋頂上,暗暗心驚,沒想到他們竟然也知道先天甲木的存在,還算計到了青瓦族的頭上。不過可惜的是,他們還是晚了一步,先天甲木早就到了她的手裏,想讓四方劍把已經吃下去的東西吐出去,怎麽可能?


    “要不是懷濟那個老不死的,沒事做非得打上門來,為他那個徒兒討公道,掌門也不至於舊疾複發,我們太玄宗又何至於犧牲了三位長老,才算到先天甲木的所在……”


    水鏡裏的聲音還在喋喋不休,宣泄著自己心裏的憤恨,灰衣修士仍跪在地上,這些話他早就聽到耳朵起繭,卻還是不敢打斷師尊的抱怨。可是屋頂上的辛夷當聽到懷濟的名字時,頓時唿吸一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時候聽林驚羽說,懷濟為了她找上了太玄宗,甚至暴打了顧掌門一頓的時候,她還以為是林驚羽在誇張,或是懷濟隻是和顧嚴生稍稍比劃了兩下。未曾想到,懷濟是實打實地揍了人家一頓,還把顧嚴生揍到需要先天甲木療傷的地步。


    但是辛夷仍有些擔心,顧嚴生好歹也是一宗掌門,怎麽能沒什麽保命的手段,師尊他沒受傷吧?


    “哼,這麽多年都音訊全無,我看那小丫頭指不定早就死在哪裏了……你說,我要是把他徒弟隕落的消息傳到懷濟耳朵裏,會不會直接氣到他走火入魔?反正他也中了毒,估計撐不了多久了,還不如讓我送他早早歸西,哈哈哈——”


    什麽!懷濟竟然中了毒?!


    為何之前林驚羽和袁語風從未向她說過此事?


    辛夷現在滿腦子都是懷濟中毒的消息,驚懼與擔憂充斥著她的內心。一個不留神,辛夷腳下一滑,兩塊瓦片就被她踹下了屋頂,滑落到地麵然後摔得粉碎。


    “什麽人!”灰衣修士一驚,連忙出屋查探。


    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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