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聽到四方劍的話,眉頭一皺,還沒等她決定好是否要動用武力,幹脆暴力脫困時,圍繞在她身邊的藤蔓卻主動撤離,並為她留出了一條足有一人寬的小道。


    就在她還有幾分猶豫的時候,一片葉子在空中像鳥一樣盤旋著,見她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甚至還想去拉她的衣服。奈何它隻是一片單薄的葉子,沒有手腳,隻能更加賣力地去吸引辛夷的注意力。


    “你想帶我去哪裏?前麵的是先天甲木嗎?”


    也不知道一片葉子能否聽懂人類的語言,它彎了下腰,像是點頭迴應辛夷的問題,然後慢慢地向前飄去。辛夷見狀,即使心生提防,也還是朝著它離開的方向去了。


    謹記著不可隨意傷害聖地裏一草一木的承諾,辛夷並未用四方劍斬斷小路兩旁纏人的藤蔓枝葉,隻是用手臂撥開。不多時,一個由石頭搭建而成的祭台便出現在辛夷眼前,祭台中間的石柱上,就供奉著一顆閃爍著淡青色光芒的珠子,隱約能看見裏麵有一個剛發芽的種子。


    丹田裏四方劍的悸動可以告訴她,這顆珠子無疑就是由先天甲木所化。辛夷剛想伸手將其取下,卻未成想一道光芒向她襲去,辛夷頓時隻覺頭重腳輕,在倒下之際,她看見自己的身體軟軟癱軟在祭台上。


    這是……靈魂出竅嗎?


    *


    “嘩”地一聲,一瓢水從辛夷頭上澆下,冰得她打了個激靈。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她才勉強睜開眼睛。


    “蕪女,你還不起來!太陽都要曬屁股了,還不去割豬草,不幹活你今天一口飯都別想吃!”


    辛夷一睜眼,就見到麵前一個一臉橫肉的中年女子,指著她的鼻子數落她。作為元嬰修士的辛夷,已經不知有多久都沒人敢如此冒犯她了,她眼睛一眯,但還未等她出手時,腦袋裏突然傳來一股劇烈的疼痛。


    那中年婦女見辛夷臉色刷白,額上冷汗直流,捂著腦袋倒在地上,久久也未能爬起。這樣子十足十像極了前兩日,寨子裏發瘋、最後失足摔死的人,立刻嚇得她向後跳了三大步,生怕被辛夷傳染。


    “我、我告訴你,今天先給你放一天假,若是明天你還不來幹活,就別怪我把你丟出去!”她放了兩句狠話,並未再強硬要求辛夷去幹活,轉身快速出了屋子,還從外麵把門鎖了起來。


    好半晌過後,辛夷才從那股劇烈的頭疼中緩了過來,慢慢整理她方才得到的信息。


    原來,她的這具身體名叫“蕪女”,父母都被一場瘟疫奪去了性命,她是幾年前到寨子裏,投奔舅舅、舅母一家。然而不幸的是,她的舅舅一家早就搬離了這裏,蕪女四下打聽也沒有得到關於他們的隻言片語,沒辦法,隻好暫時留在寨子裏。


    剛才出去的那個女子,就是“好心”收留她的一家人的女主人。名為收留,實際上則是看上了蕪女的青春靚麗,今後可以嫁給自家那個不成器的兒子。而且她又孤零零一個人,寨子裏也沒有親人,還能為家裏增添一個勞動力,吃的也不多。於是,就這樣,蕪女開始了自己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幹活又要比老牛多的悲慘生活。


    記憶到這裏就戛然而止了,辛夷也是一頭霧水,完全不明白聖地整這麽一出是何用意。不過既來之,則安之,她打定主意,今晚還是先休息一下,以保存體力。


    第二日清晨,果不其然,那名中年女子小心翼翼地打開房門,探了探她的鼻息,確定蕪女還活著,才算是鬆了一口氣。


    她舉起手中的雞毛撣子,狠狠抽在了辛夷身上,“死丫頭,我就知道你昨天是裝的!快點,不把這些衣服都洗完,你今晚就別迴來了!”


    邊說著,她就把兩大盆衣服全都塞到辛夷手裏。趁著辛夷兩手都沒有空,她又狠狠掐了一把辛夷的胳膊,才算出了一口惡氣,扭著腰離開了。


    辛夷:我忍。


    按照記憶中的路線,辛夷沒費多少力氣,就找到離寨子不遠處的小河,學著蕪女的樣子,對著髒衣服敲敲打打。


    突然,辛夷感知到身後有一個物體正飛快地朝她襲來,她下意識地就要偏頭躲過去。卻不料,她的身子一僵,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樣,隻能呆愣在原地,做不出任何躲避的動作。


    辛夷這才發現,蕪女的這副身子竟是沒有半點兒修煉天賦的,就是個沒有靈根的凡人。


    “碰”地一聲,一塊不小的石頭砸在辛夷的後腦勺,頓時讓她疼得飆淚。上身也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力道向前傾,直到整個人摔在河裏,濺起了一道不小的水花。


    “咳咳咳——”一時不慎嗆了水,辛夷劇烈地咳嗽著。


    此時,河岸上走來了幾個人,其中為首的是一個像花孔雀一樣驕傲的年輕姑娘。蕪女的記憶告訴她,那人叫玉姬,是寨主的女兒。


    玉姬此時一臉笑意,眼中流露著對蕪女的鄙夷,“喲,你又來河邊洗衣服了,還真是個……下賤胚子啊。”


    她身後的跟班也不住地附和,齊聲貶低著蕪女,仿佛蕪女羞憤欲死的表情逗笑了她們,甚至有人笑得直咳嗽。


    辛夷握緊了拳頭,但是被困在蕪女身體中的她,此時什麽也做不了,隻能任由眼前幾人對她冷嘲熱諷。一股火從她的心底燒了起來,若是有靈力在身,辛夷真想給她們一人一拳,看她們今後還敢不敢欺負弱小。


    ……


    可是在蕪女的記憶力,這樣的欺辱簡直是家常便飯。就算她被收留的那家人當婢女一樣使喚,或者被玉姬和她的跟班變著法兒地欺負,蕪女都是曆來順受,絲毫沒有起過半分反抗的念頭。


    就這樣,又憋屈又辛苦、毫無盼頭的日子,辛夷過了近三個月。這段時間裏,辛夷心中煩悶暴躁的情緒不斷積累,就好像,如果再不能從蕪女的身體裏離開,她覺得自己真的快要瘋掉了。


    電光火石間,辛夷突然想到了,在她來的第一天,好像從中年婦女的口裏聽到,村中也有一個人瘋掉了。難道,這就是聖地給予他們的考驗?


    一同進入秘境的有八個人,但是她在這裏三個月,也沒有碰到其餘人中,類似修士的同伴。也不知道,扶疏那裏的情況怎麽樣,是否也和她一樣進入了這個莫名其妙的幻境。


    隻不過,還未等辛夷分析出個所以然來,寨子裏就出了大事。


    起先,也隻有寥寥幾個老人臥床不起,而後,寨子裏好些年輕人也倒下了。他們無一不是臉上生瘡,然後開始流膿,最後潰爛直至死亡。


    整個寨子被一股不祥的氣息籠罩,終於寨主請來了隔壁寨子的巫醫,才知道這些人生病,並非是觸怒了山神,被山神懲罰。


    而是更恐怖的,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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