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師兄,你這又是何苦呢?”


    這師徒倆,一個想要拚死拚活地護著徒弟,另一個又死命地想要助師父一臂之力,明明出發點都是好的,怎麽就鬧到如今這個地步了呢?


    季清酒見辛夷安穩落地,也就放心地收迴了神識,轉過身就見懷濟眼中含淚。他知道,自己這個師兄是最疼辛夷的,當初她被人暗害掉進秘境中,懷濟二話不說,直接上門連挑幾個門派,就為給他的徒弟討個公道。


    可現在,唉,不提也罷。


    “我是她師尊,我還沒死呢,那些事哪裏輪得到她一個小孩子過問?”懷濟仍嘴硬。


    季清酒無奈說道:“師兄啊,我知道在你眼裏辛夷還是個孩子,就算她年紀再小,可那些人才不會看她年紀小就手下留情啊。她是氣運子,無論如何,這都是她逃不開的宿命啊……”


    “我知道,我都知道……”懷濟的心裏痛苦極了。辛夷是他打小兒就捧在手心裏的孩子,就算他也清楚過度的關愛不利於她的成長,可是那是他最疼愛的弟子啊,他又怎能忍心讓她獨自經受風風雨雨,甚至一個不留神就丟了小命?


    他的肩膀耷拉了下來,這一刻,懷濟真的很像是世俗界那些耄耋老者,身上散發著人至末年的氣息。


    “清酒,你也不必再勸我了,”懷濟的眼神閃過厲色。這世道以後都是那幫年輕人的,不光是為了辛夷,更是要為了修仙界的未來,他都要在自己死前,為他們清理掉那些渣滓!


    季清酒敗下陣來,“師兄,行吧,不管你要做什麽,師弟我都幫你。這世道,合該被清理一迴了。”


    *


    三日後,仙門大比的頒獎典禮如期舉行,隻不過,這一次季清酒的身後不見了辛夷的身影。


    “季掌門,敢問辛夷師妹現下去了何處?”韓望川上前,執了一個晚輩禮,對季清酒恭敬地問道。


    季清酒聞言,眉頭微微皺了起來,撚著胡須不說話。顧嚴生不知何時也過來了,沒見著辛夷的蹤跡,他始終是有點不安心。


    “唉——”季清酒很是愁苦地歎了口氣,“這孩子,剛跟她師尊吵了一架,師兄還在氣頭上,把她給趕下山了。”


    顧嚴生大吃一驚,連忙問道:“辛夷可是個好孩子,懷濟道人又是因何生了那麽大氣?”


    “還不是因為宗門那些個不成器的弟子,顧掌門,您也清楚,哪次仙門大比不都折損幾個弟子?”季清酒一臉無奈,“偏偏這次,在辛夷負責的區域,隕落了一個內門弟子。那弟子和辛夷有過一點小矛盾,沒成想,之前想要收她為徒的長老竟上門給她討公道來了。當時懷濟也在,就訓了辛夷幾句,然後這師徒倆就吵了起來,之後就……”


    這話說得半真半假,不過他素來了解顧嚴生的為人,天底下誰都比不上他那好徒弟。再看他的一臉“合該如此”的表情,季清酒就知道他已經信了一半了。


    “不可能,辛夷師妹絕不是那種公報私仇的人,肯定是那內門弟子蒙蔽了貴宗長老,這才冤枉了辛夷師妹!”韓望川一聽這話就急了,還想要為辛夷正名呢。


    “辛夷那孩子,哪裏都好,就是這心性……縱使那年在秘境裏得了不少修為,但是心性跟不上修為也是個禍端啊,不過這樣也好,出去曆練曆練也能成熟不少。”


    “季掌門說的是,但是辛夷的年紀還是小了些,就算她已是元嬰修為,若是出門遇到什麽心術叵測之人,那可如何是好?”


    季清酒聞言卻是一掃之前的鬱悶神色,胸有成竹地說道:“她不是用了白玉珠麽?就算真出了什麽事,她也能逢兇化吉,遇難成祥。”


    顧嚴生一噎,臉上擠出一個笑容,連忙附和道:“也是,有了白玉珠,害怕什麽。就怕辛夷迴來,修為大漲,到時候你們可別被嚇到了!”


    “哈哈哈,承您吉言。”


    就在幾人打著官腔,你來我往之際,那邊被懷濟一掌送出千裏之外的辛夷,眼下卻沒有他們那般春風得意、容光煥發了。


    懷濟那一掌,竟用了空間術法,將她送到遠離天機宗的一片土地上。待她好不容易從空間跳躍的眩暈感中緩過神後,才發現自己到了一個極為陌生的地方,方圓百裏內渺無人煙。


    辛夷沒辦法,隻得將神識外放,方才找到一處有山有水之地,見著了些許活物。她找到了一座瀑布,在湍急的水幕後,竟然有一個山洞掩藏在山體內。


    辛夷小心翼翼地探入其中,確定了山洞內除了她,再無第二個可以喘氣的生物時,她這才渾身癱軟在地,放聲大哭,借著流水掩蓋住自己的氣息。


    一直以來,她都將懷濟看作家人,把天機宗當作自己的家。她隻是想知道真相,自己也想要助懷濟一臂之力,可如今卻被師尊趕出了家,這又怎能讓她不委屈?


    辛夷不知哭了多久,直到金烏西沉,外麵的光線也無法照進山洞裏。四周一片漆黑,隻有潺潺的水聲,還有她自己的唿吸聲。


    “別哭了——”黑暗中想起一個清冽好聽的聲音。


    誰!


    辛夷利落起身,拔出四方劍,就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刺去。


    “鏘鋃”一聲,對方輕鬆挑開了她的劍。辛夷畢竟剛從淩雲境出來,還未來得及調整,就被懷濟趕下了山,而後又在荒野中禦劍飛行了大半日,還在山洞中哭了許久,體力自然是消耗殆盡,就連出劍也都失了準頭。


    黑暗中忽然升起一道亮光,是對方拿出了一枚當做照明用的夜明珠。辛夷略微不適地眯了下眼,才發現這人竟是與她有過一麵之緣的扶疏。


    “是你?”


    扶疏再度抵上自己咽喉的劍尖,無奈苦笑:“辛夷師妹,我並沒有惡意。”


    辛夷倒是將四方劍收入丹田中,“你跟著我到底想做什麽?我查過了,九重門根本就沒有扶疏這個人,你如此挖空心思入淩雲境,意欲何為?”


    為了確認扶疏的話,辛夷當日特地留意過,交還第七枚令牌的,是一名來自醫仙穀的元嬰女修。而扶疏,也根本不在前來參加她的元嬰大典的賓客名單中。


    “辛夷師妹,你想知道白玉珠背後的真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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