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先生迴了新居,剛吃完飯,現在正在陪長輩打牌。


    “忱哥兒,我記得我抱他那年,他還是一個小孩,現在倒是長成大人了,有出息了。”


    一個老人欣慰說了一句。


    “這臭小子,今年都28歲了,還沒成家呢。我看,你家錦嫿出落得倒是婷婷玉立,他們兩人倒是登對。”


    司老爺子手握牌,笑著說了一句。


    程琛勾了勾唇,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女孩,穿著清雅水粉色的旗袍,黑色的頭發披在肩上,明眸皓齒,一臉嬌羞。


    司千妤看了一眼程琛,插話道:“爺爺,你可別亂點鴛鴦譜,錦嫿可跟我同年呢。我哥都這麽老了,這樣可委屈人家錦嫿了。”


    “你這丫頭,忱哥兒是你親哥,怎麽能在別人麵前這麽說你哥的?都是自家人,要同氣連枝。”


    司老爺子板著臉訓斥了一句,司千妤做了一個鬼臉。


    王老爺子笑了笑,“我倒是看得起忱哥兒,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知根知底的。再說了,忱哥兒長得一表人才,現在也前途一片光明,要是真能把這對鴛鴦譜點了,我倒也放心。”


    “王老爺子,你看得上我,隻怕錦嫿妹妹瞧不上我。”


    程琛眸子笑了笑。


    王錦嫿聽到程琛這話,臉上的紅暈更深了,“爺爺,你別打趣我了,讓人聽了笑話您孫女。”


    “罷了罷了,我們這些老古董就不摻和你們年輕人的事了,讓他們自己發展吧。”


    王老爺子笑眯眯說了一句。


    司千妤喝了一口茶,眼睛滴溜溜在王錦嫿和程先生之間來迴轉,想看出什麽端倪。


    “忱哥兒,你帶錦嫿出去走走,院子裏空氣好一些。一直讓錦嫿坐在這裏陪我們這些老古董談話,著實無聊了。”


    司老爺子說了一聲,程琛整理了一下牌,“爺爺,我生性不愛說話,隻怕錦嫿妹妹會覺得無聊。”


    王錦嫿接話道:“忱哥哥,我才不會覺得你無聊呢,我記得小時候,你給我講故事,講得栩栩如生,還教我們幾個玩遊戲。”


    “哈哈哈哈哈,都說了不亂點鴛鴦譜了,讓年輕人之間自由發展。”


    司老爺子聽了王錦嫿的話,滿意大笑了一聲。


    程琛還是沒動,心無旁騖捏著牌,司千妤主動提議道:“要不,我帶錦嫿出去散散心,我們倆都是女孩兒,還可以說點悄悄話。我哥是個大直男,不會跟女孩兒相處。”


    “你們去吧,聊聊天也好。”


    司千妤和王錦嫿從二樓客廳下樓,兩人各自披了一件毛茸茸的皮草,夜裏有些涼。


    “錦嫿,這些年你在英國怎麽樣?”


    兩人來到亭子裏時,司千妤問道。


    “挺好的,本來我也不想去英國的,爺爺他們要去,我也隻能聽家人安排過去了。”


    王錦嫿說著說著,眼眶竟然有些紅了,司千妤抱緊她,“抱抱,可憐的小錦嫿,總算今年迴來了。”


    “這迴好了,爺爺說了,讓我暫時不用迴英國了。過幾天再迴一趟英國,辦好手續,就可以留在國內了。”


    王錦嫿迴抱了一下司千妤,總算露出了笑臉。


    “你為什麽想迴京北?是不是舍不得我?”


    司千妤打趣了一句,王錦嫿迴答道:“當然了,千妤,我小時候一向跟你投緣,去英國的時候,天天都在想你。”


    司千妤笑了笑,“真的?我看想的不是我,想的另有其人吧?”


    “哪有,想的就是你。”


    “你確定?”


    “哎呀,我也有想司爺爺,忱哥哥……”


    提到程琛時,王錦嫿低垂下了臉,臉上的紅暈密布。


    “我看,你想的隻有我哥吧?”


    司千妤壞笑了一句,她當然看得出來,錦嫿喜歡她哥,剛剛在客廳,錦嫿的餘光一直鎖定在程琛身上,巴不得整個人都黏上他。


    “千妤,你可不要取笑我了,你哥,應該有喜歡的女孩子了吧?”


    王錦嫿說到這裏,不由得一陣緊張,畢竟多年不見,自從十三歲去了英國,兩人就沒聯係過。


    “偷偷告訴你,還沒有噢,我哥還沒官宣過他談戀愛,按照我哥那個性子,挑剔得很,應該還沒有女孩兒能入他的眼。”


    司千妤笑了笑,繼續道:“不過,錦嫿你就說不準了,長得好看,咱們還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我哥應該屬於那種日久生情型的。”


    “真的嘛?”


    王錦嫿臉色一喜,裹緊了肩上的皮草,兩人談了一會天,下人來了亭子通知錦嫿,“錦嫿小姐,王老先生讓您過去,好像是要迴去了。”


    “好的,馬上過來。”


    王錦嫿眼睛彎彎一笑,兩人迴了客廳,錦嫿的眼睛一直盯著程琛,“忱哥哥,改天再來找你玩。”


    “嗯。”


    “那我呢?”


    司千妤不滿道,“隻特意跟我哥說找他玩,哼,我吃醋了。”


    “好了好了,當然要找千妤玩,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這樣還差不多。”


    王爺爺一行人迴府了,司老爺子笑眯眯喝了一口白開水,“我也迴房休息了。”


    王錦嫿一走,司千妤就坐到程琛身邊,眼睛滴溜溜轉個不停,“哥,告訴你個秘密,你聽不聽?”


    “不聽。”


    “你確定?這可是勁爆消息,你確定不聽?萬一能心想事成呢?”


    程琛臉上沒什麽波瀾,修長的腿隨意交疊,頭靠在在沙發上。


    “真的,哥,你快說你要聽!”


    “嗯。”


    磨不過這小丫頭嘰嘰喳喳,程琛耳朵都快起繭子了,他比司千妤大了整整八歲,總感覺兩人之間有代溝。


    兩人雖然是同父同母的親生兄妹,除了出眾的外表和挑剔的審美,兩人脾性完全相反,程琛嚴肅話少,司千妤活潑話嘮,他喜靜,她卻好動。


    “錦嫿喜歡你。”


    “早點睡吧。”


    “哥,你怎麽一點反應都沒有?好啊,你故作深沉?指不定心裏都樂開花了吧?”


    司千妤嘟嘴不滿,自己這哥,就是一直這樣情緒不外露。


    程琛起身,朝樓上走了上去。


    “哥,你今晚要留在月半彎休息?”


    司千妤來了精神,早知道,程琛很少留宿老宅和新居月半彎,大部分時間都留宿在自己的私人別墅裏。


    “嗯,累了,懶得麻煩了。”


    程琛上了樓,一直洗完澡,躺在了床上,鬼使神差摸了床邊的手機,看了一眼,列表幹幹淨淨,一條未讀信息也沒有。


    他的私人微信上,隻有幾個好友。


    當然,也沒有方辭的信息。


    方辭同樣沒睡好,她睡眠本來就淺,半夜淅淅瀝瀝的雨聲敲打在窗戶上,她索性坐了起來,坐在床上發怔。


    窗外一片漆黑,今夜的蘭坊居,並沒有燈火通明。


    第二日,方辭頂著黑眼圈起床。


    綠嫵過來,伺候她穿衣服。


    綠嫵提著一件厚實的毛呢大衣,淡雅的粉色,既舒適又保暖,手工刺繡繡下了春日的紙鳶,花枝纏繞,蝴蝶飛舞。


    內搭是一件簡單的白色印花刺繡襯衣,衣擺尖角設計。


    下裝則是灰紫色馬麵裙,一淺一深搭配,清冷又料峭。


    穿好衣服,綠嫵又去首飾匣子找搭配的單親,方辭道:“不戴項鏈了。”


    “戴起來會好看一點噢小姐。”


    綠嫵手裏拿著一串同色係灰紫的吊墜,形狀是錐形,倒立位的,設計極其簡單,搭了一根抽繩,不知道是什麽材質的寶石。


    “不戴了,就這樣吧。”


    方辭對著鏡子,今天做了優雅氣質側簪發的發型,顱頂頭發蓬鬆,鬢角夾卷,書卷氣十足,充滿東方古典韻味。


    方辭吃早餐時,咬了一口油條,終於忍不住問道:“程先生昨夜沒有迴來麽?”


    綠嫵將盛好的紅豆粥放到了桌子上,迴答道:“先生沒有迴來。”


    方辭沒再說什麽,才吃了兩口油條便覺索然無味。


    她一整天都沒有精神,偶爾登錄社交賬號去看粉絲評論,這幾天勢頭很好,王姐經營得很好,已經發了方辭的廣告代言人宣傳海報,光是點讚就達到了幾百萬。


    粉絲量也噌噌噌往上漲,從五百萬粉絲漲到了一千兩百多萬,《北宋風華錄》試播了兩天了,目前一片好評。


    十二集的劇情,一天一集,剛好十二天可以播完。


    方辭上完課,便收到了王姐的電話,通知她臨時有變動。


    王姐急匆匆從劇組過來,接方辭去青梔的攝影棚拍廣告。


    “辭辭啊,昨天本來都說好了,讓你今天休息一下,結果品牌方那邊臨時調整變動了,要在下周一看到廣告成品。”


    “沒事的,王姐。”


    又到了攝影棚,今天人出奇的多。


    方辭局促不安走進去後,視線對上了溫嶺的那雙魅惑的鳳眸。


    “hello,方辭。”


    溫嶺打了打招唿,方辭迴了一個微笑,坐下問造型師和化妝師,今天要做什麽造型。


    結果,造型師眼睛都看直了。


    “方小姐,您今天的穿搭很優雅,很有東方韻味,我有個大膽的想法。”


    造型師是個翹著蘭花指的男人,行為舉止妖嬈,極具風情。


    “什麽想法?”


    方辭看向他,他將吹風機放下,“你等我一下,我去和經理溝通一下。”


    造型師一走,溫嶺就過來了,很自然坐在了方辭旁邊。


    “你看看,鏡子裏的我,和你眼睛裏看到的我,是一樣麽?”


    溫嶺拿了梳子,梳了梳頭發。


    方辭看了她一眼,看起來似乎情緒低落,便說道:“鏡子裏的你,是你眼中的你,我看到的你,是我眼中的你。”


    溫嶺倏地莞爾一笑,“怪不得討人喜歡,方小姐這人挺有意思,很會說話。”


    方辭每次都覺得這個溫嶺說話,帶著一股夾槍帶棒的氣味,很淡很淡,但方辭總是能感覺到,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敏感了。


    直覺告訴她,溫嶺不喜歡她。


    不過方辭並沒有得罪過她,這點她很確認,大概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她也是青梔的代言人,影響到溫嶺了。


    “溫小姐謬讚了,我隻是實話實說。”


    造型師還沒迴來,溫嶺又坐在這個化妝間,方辭覺得哪都不自在。


    方辭起身去上廁所,溫嶺踩著高跟鞋跟了上去。


    方辭洗手時,溫嶺就站在她的旁邊,盯著鏡子裏的方辭看,喃喃自語道:“你長得確實有幾分姿色。”


    “溫小姐,你也長得很漂亮。”


    方辭記不清,溫小姐說過好多次她長得漂亮了,溫嶺總是盯著方辭的臉,好像在透過她看什麽。


    溫嶺沒再說什麽,倏地笑了,又恢複成了往常高高在上的樣子,“謝謝誇獎。”


    然後,高跟鞋聲“噠噠噠”遠去。


    方辭迴到化妝間,造型師迴來了,笑眯眯道:“方小姐,我已經和總監、經理還有攝影師協商好了,今天就讓你以你自己的私服妝造拍攝。你身上穿的優雅中式風,正好可以宣揚東方美人的韻味,青梔的品牌理念就是宣揚女性之美。”


    以自己的私服妝造拍攝,方辭確實沒想到。


    “好。”


    小姑娘眉眼一彎。


    攝影師拍完,拍案叫絕:“美,太美了,東方美人!”


    今天的拍攝格外成功,直接潤色了廣告代言人千篇一律的妝造,植入了新中式美學的元素,更是創新了洗發水廣告的傳統拍攝模式。


    方辭拍攝完,溫嶺守在攝像機前麵看了一眼,不鹹不淡說了一句:“挺不錯的。”


    話音剛落,小助理火急火燎趕了過來,“嶺嶺,傅先生找你。”


    “什麽?”


    溫嶺臉上閃過欣喜之色。


    溫嶺匆匆趕到傅先生所在的房間。房門打開,她看到傅先生正負手而立,背對著她站在窗前。


    “嶺嶺,你來了。”傅先生轉身,他的眼神中透著一絲淡淡的疲憊。


    “傅先生,您找我有什麽事嗎?”溫嶺的聲音中帶著些許期待。


    自從上次海景別墅一別後,傅先生再也沒有找過她。


    後來聽說,傅先生看上了一個小姑娘。


    “沒什麽事,有一陣子沒見你了,來看看你罷了。”


    傅慎手指摩挲了一下她鬢邊的發絲,眸子半眯。


    “我還以為我們已經結束了。”


    溫嶺說這話時語氣格外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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