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麗娜,你不會說話就別說話。”


    方辭眼眸透亮,精致的眉眼染上了一絲怒氣。


    “方辭,你就別裝了,我又不是不知道你的情況,你是從津南一帶的小地方出來的人,哪來的錢去置換這些行頭和資源?”


    崔麗娜一副勝利者的姿態,頓時找到了平衡點,這個方辭除了長了一張還算湊合的臉蛋,要錢沒錢,要背景沒背景,偏偏她還是一副自詡清高的模樣。


    “別來往了,咱們不是一路人。”


    方辭撂下這句話,頭也不迴離開了橫店。


    崔麗娜原本想利用她置換點資源,沒想到這個方辭防備得緊,一點好處都撈不著。


    方辭一出來,準備給趙叔打電話,讓他不用過來接她了,坐公交迴去也成。


    電話才掏出來,電話突然響了,是蘭姐的電話號碼。


    自從上次司府壽宴一事,方辭就再也沒有和這位深藏不露的蘭姐有來往了。


    她躊躇了幾秒,蘭姐也不算壞人,還是接了電話。


    “方辭,好久不見。”


    “蘭姐,怎麽了?”


    方辭站在公交站台,視線盯著公交站牌上的公交路線圖。


    “姐這迴遇到事了,想請你幫幫忙。”


    蘭姐的聲音微微顫抖,聽起來這件事還不是小事,“蘭姐,你遇到什麽事了?你別著急啊,要是我能幫忙,我一定會幫你的。”


    方辭剛說完,一輛公交車已經到了,她一邊從包裏掏零錢,一邊繼續問道:“蘭姐,你有在聽我說嘛?”


    方辭好不容易從包裏掏出了硬幣,正準備上車時,蘭姐的話讓方辭手一頓,手中握的兩枚硬幣,“哐當”一聲掉到了馬路上,公交車門也快速關閉,直接碾過了地上的硬幣。


    “什麽?蘭姐,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沒開玩笑,方辭啊,你也不會見死不救的對不對,近來錦繡坊遇到危機公關了。錦繡坊是一個正規的織衣局,不信,你可以親自來參觀參觀。”


    方辭不是傻子,錦繡坊的由來已久,早已臭名昭著。


    她還沒來京北之前,就有耳聞了。


    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隻能用烏煙瘴氣來形容,形形色色的不正當交易都被包裝潤色成了上流圈子的消費賬單。


    蘭姐長得親切漂亮,方辭從來沒把她往錦繡坊這方麵想過。


    “對不起,蘭姐,我幫不了你。你都沒有辦法的事情,我肯定也做不到。”


    方辭掛斷電話,想去撿迴地上的硬幣,找了兩圈,卻發現兩枚硬幣已經被公交車碾到下水道裏去了。


    透過斑駁狹窄的空隙,方辭還能看到裏麵滿是汙穢和不明液體,兩枚硬幣在其中顯得突兀,閃著耀眼的光芒。


    她隻好作罷,重新站迴到公交站台,準備等下一班車,一輛車已經停在了路邊。


    方辭才想起剛剛忘記通知趙叔不用來接她了,趙叔已經趕到了。


    方辭隻好上了車。


    “小姐,看你眉頭緊鎖,是遇到什麽煩心事了?”


    趙叔打量了一眼這小姑娘,情緒全寫在臉上。


    “趙叔,你聽說過錦繡坊嗎?”


    方辭這話一問出口,趙叔手握方向盤的手突然鬆了鬆,“小姐,你為何會突然提錦繡坊?”


    “沒有沒有,我隻是今天聽到有人提起,有點好奇,所以問問。”


    趙叔是程先生的人,她跟趙叔的對話有極大的概率會複刻到程先生那邊。


    “這個地方,小姐還是不要了解的好,你隻需要知道,不是一個好地方就行了。”


    趙叔的神情十分嚴肅,看起來不像開玩笑的。


    “好的,趙叔,我就是問問,沒別的意思,隻是聽到別人提。”


    “嗯。”


    一路上,兩人沒繼續說話。


    方辭腦子裏一直想到蘭姐說的,她說錦繡坊類似於織衣局,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可現在趙叔的反應又很大,方辭也不知道怎麽判斷了。


    車子將方辭接迴了蘭坊居。


    程先生今天迴來出奇的早,方辭坐在亭子裏休息了片刻,程先生的車子就到院子裏了。


    方辭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目光凝視著朝她一步一步走來的程先生。


    他擋住了光線,落下一片陰影,將她整個人籠罩。


    “程先生。”


    小姑娘羽睫翕動,又恢複成了以往怯生生的模樣。


    程琛很熟練牽過她的小手,細致包裹,很溫熱柔軟的觸感。


    “辭寶,你在等我?”


    方辭跟在他的身側,輕咬紅唇,心不在焉應了一聲。


    兩人一直到了內室,程先生坐了下來,漆黑的雙眸看向方辭,“你今天不是說想去挑款式麽?我已經安排了人,等會晚點上門陪你挑選。”


    果然什麽事都瞞不過程先生,明明是早上她跟綠嫵說了這個,下午程先生就親自過問了。


    “謝謝程先生。”


    方辭乖巧道了謝,程先生看她就像看怪物,怎麽今天早上還張牙舞爪的小白狐,現在又是懨懨的樣子。


    他喜歡乖巧聽話的小姑娘不假,可太順從沒主見的,他又覺得沒意思。


    “不喜歡?”


    程琛手指摩挲著她的無名指,纖纖細手,又白又漂亮。


    方辭搖了搖頭,視線也不看向程先生,盯著桌子上裝滿葡萄的果盤。


    粉彩雕鑲的荷葉香櫞盤,呈荷葉形狀,煙青色的葉麵翻卷,邊緣處貼了含苞未放的荷花和蓮子,盤底為菱形,底盤青花篆書,“乾隆年製”。


    “沒有,我很喜歡啊。”


    方辭掙脫了他握在掌心的手,然後掐了一顆水晶葡萄,吃了一顆葡萄。


    “嗯,喜歡就好。等會你想要什麽料子和款式,隻管和他們提。”


    程琛也沒繼續去抓她的手,手指去撚了幾顆葡萄,親自喂到了她的嘴邊。


    方辭終於看了他一眼,將葡萄皮吐在了紙巾裏,俏皮眨了眨眼睛,吃下了他親自喂的葡萄。


    “程先生,你可真好。”


    “嗯,有多好?”


    “對我好啊,談戀愛談到一個會爆金幣的男朋友,很酷的好不好。”


    小姑娘語出,程先生沉默了幾秒。


    方辭向來很會哄人,那小嘴隻要叭叭一下,就能讓人心情大好。


    程先生倏地伸出手,攥緊了她的下巴,眼神危險:“所以,你怎麽報答我?”


    “那還是算了吧。”


    方辭嬌唇微張,水眸裏一半稚嫩,一半風情,拿捏得恰到好處。


    程先生視線一直盯著她的臉,兩人目光對視,他強硬,而她嗔怒,就那麽一直僵持下去。


    眼看兩人陷入了僵局,方辭緩緩抽離他的大掌,緊接著,他鋪天蓋地的吻,密密麻麻落了下來。


    方辭被他吻得連連後躲,他的大掌將她摟進了懷裏,將她鉗製得死死的。


    方辭雖然暈頭轉向,卻也感覺到腰間的手一寸一寸在收緊,似乎要把她掐斷似的。


    幾分鍾後,他才放過了她,兩人耳鬢廝磨,聽著她微微喘息的聲音。


    程先生麵色清冷如常,嘴角勾了勾,“傷好了沒?”


    方辭唿吸流暢了後,蔥白的手指挽了挽耳邊的碎發,一臉詫異:“什麽?”


    程琛眸色深沉,“抹藥了麽?”


    方辭這才聽懂他的意思,小臉一紅,倔強道:“還沒好。”


    他眉峰蹙了蹙,片刻後舒展開,垂眸看向她,倒也不拆穿她,嗓音低沉道:“要不要找醫生檢查檢查?”


    “不用了!”


    方辭立馬嚴詞拒絕。


    他睨著她慌張的表情,低頭去吻了她的耳垂、唇、鎖骨,一路向下……


    他又趁著間隙之時,刻意問道:“傷還沒好麽?”


    他的聲音磁性好聽,帶著一種曖昧不明的調調,慵懶又迷人。


    方辭繼續嘴硬:“還沒好。”


    程先生手指繼續磨她的細腰,細得似乎稍稍一用力,就能折斷似的。


    方辭以為他隻是戰術性摸一把,放鬆了警惕,他眸子深沉一笑:“我輕點,嗯?”


    她的手指掐了一下他的手臂,眼尾微微泛紅,戰術性轉移話題道:“琛琛,你不是說,今天下午有人上門讓我挑衣服嘛?現在這個點,應該差不多到了吧。”


    方辭假裝很忙,想從他懷裏站起來。


    他率先預判了她的動作,將她按在懷裏,明知故問道:“我有說過麽?”


    “有啊,怎麽沒有。”


    這人在耍無賴,方辭算是看出來了。


    老男人都這麽愛裝健忘,喜歡拿捏別人。


    他繼續耳鬢廝磨,勾人得厲害:“辭寶,想不想要?”


    “我不想!”


    “答錯了,重新迴答。”


    他惡作劇掐著她的腰肢,高高在上的姿態看向她。


    隻要她不乖,他就強硬一點。


    方辭皺眉,一臉不滿:“不想。”


    程琛手上的力道重了一些,嗓音喑啞:“乖,說出來。”


    軟磨硬泡了幾分鍾,方辭還是閉口不言,程先生耐性被她消磨得差不多了,索性強硬吻了上去。


    他將她抱到了床上,沒有一絲憐香惜玉。


    事後,程琛洗完澡出來時,手臂上全是抓傷,後背上也有。


    這小白狐的爪子太鋒利了,該修剪修剪一下指甲了。


    剛剛讓她為所欲為發泄了一下不滿。


    入夜,晚風輕輕吹。


    今晚,窗外沒有月色。


    方辭看著他結實高大的身影,躺在她的身側,垂眸歎了口氣。


    談戀愛談著談著,不知不覺就把自己送出去了。


    方辭都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心慢慢偏移向他的,明明一開始就清楚,她跟程先生之間相差的不是一點半點,無論家世還是背景,她沒有一樣拿得出手的。


    更何況,方辭一直比較保守,以前的觀念就是第一次必須留到新婚夜的。


    可談戀愛談著談著,她竟然把自己奉獻出去了,一種強烈的不安全感湧上心頭。


    “程先生,你的第一次給誰了?”


    方辭輕輕戳了戳他的後背,她明明清楚他這個年紀的男人那方麵需求旺盛,第一個女人不是她很正常,可方辭心裏還是很難受。


    他是她第一個男人,她就理所應當期盼,她在他那裏,也是他的第一個女人。


    程先生聽到她的問話,就著被子將她摟到了懷裏,下巴抵住她的下巴,沉聲問道:“怎麽了?”


    “你快說,你以前談過幾個對象?”


    方辭繼續不依不撓,小女孩的占有欲心性爆發。


    程琛思索了一番,淡著一張臉,“你算第一個。”


    “為什麽是“算”?”


    “算”這個字眼很敏感,沒有“是”一樣肯定明確,聽他意思,他以前情史應該還挺精彩豐富。


    “我還沒公開你。”


    程先生迴答倒理所當然。


    在他看來,沒有公開過的女朋友,那就不能明確迴答。


    方辭聽到他的解釋,眸子黯淡了。


    果然,像他這種圈子的人,一向擅長權衡利弊。


    就算談了多少段曖昧不清的對象,隻要沒有公開承認過,她就不能算正式的女朋友。


    她倏地想起友人珠珠曾提起過她的感情史,她去大城市打工的時候,談過一個對象,還為對方懷了一個孩子。


    可珠珠最後不得已被家裏人逼著去把孩子流了,負心男人不僅不承擔責任,還玩起了“刪除”、“拉黑”、“消失”三件套。


    可憐珠珠一個小女孩挺著大肚子迴到了津南老家,被家人鎖在家裏大半年。


    “很晚了,趕緊睡覺吧。”


    程琛察覺到懷裏的人倏地沒了動靜,揉了揉她的腦袋,轉移話題道:“是不是我今晚不夠努力,你還不犯困?”


    “沒有,現在就睡。”


    方辭也識趣不再去抓那個敏感的話題,她是戀愛腦,還是那種清醒的戀愛腦,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談戀愛才談幾天,就已經思忖要怎麽跟對方共度餘生了。


    方辭覺得有點好笑,幹脆閉上了眼睛。


    翌日,她醒來時,程先生人已經不在蘭坊居了。


    聽綠嫵說,程先生一大早就走了。


    真是個大忙人。


    方辭還記得,頭一次來蘭坊居時,還是程先生特意派沈宴去學校接的她,一大早接過來就為了一起吃早餐。


    確立關係後,她住進了蘭坊居,可兩人一起吃飯的時間屈指可數。


    方辭不知道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她洗漱完後窩在沙發上看劇本,今天上午沒課,下午有一節,晚上有一場戲要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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