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像是雨水一樣灑在眾人的頭上,滂沱大雨把人從頭淋到腳。又像是大雪,落在頭發上雪白雪白的。其餘兩個人隨後趕到為場景增添了不少活人的氣息,但依舊沒什麽人說話。


    漸漸地,警笛聲隱約已經可以聽見,王一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這已經不是麵子的問題了,迴去寫一份檢討。”,王一摸了摸背後,果然血已經滲了出來,“不用上交,直接交給我。”


    之後又嘲諷似的對大個子說,“哥們!多謝你救我一命,別頹著了,起來邀功領賞啦!”


    大個子依舊沒有挪動身體,似乎這樣的打擊對他來說太重太重了。王一清楚,在看到那種場麵很容易誤解成王一已經陷入了下風,開槍和斧頭落下來就隻差半秒的時間。王一沒有責備他們的意思,隻是怨恨自己沒有立即起身擋住這一槍。


    “誰家的孩子都是媽生爹養的,沒了,誰能不心疼呢?”


    又想起搜查四課的同事們嚐嚐掛在嘴邊的一句話,這句話漸漸的也成為了教育後輩的法則。隻是真正理解這其中含義的人,既帶著陽剛的熱血,對社會不公道的反駁,和內心的正義。隻是這正義,有時候不那麽容易保持理智。


    警笛聲漸漸地遠去王一一個人走在馬路上,空蕩蕩的天已經開始蒙蒙亮,過不了一會兒小吃攤就要擺起來。仿佛又一次迴到了剛上任那一會兒,有點恍如隔世的感覺,他還記得在三好街的第一起大案,那也是一位老刑警帶隊。那一次案件雖然沒有因為自己的過失而導致嚴重後果,但還是有人受傷了。


    總是有人受傷,不管什麽事情總是有人受傷,事情並不公平因為世道本就不公。王一鑽進那家網吧,網吧的小妹正睡眼惺忪,見王一來了例假抖擻了精神呆呆的立著不知如何是好。


    “開一台機器,就要那人坐的位置。”


    “好的。”


    王一翻出身份證和五十元網費交給了女孩,女孩開好機器之後給王一指了指路。王一陰沉著臉一言不發的走開了,每走一步都好像沉沉的踏進了沙土之中,再費力的將腿拔出來,周而複始。


    坐到了最裏麵的座位,保潔阿姨還沒有來,王一在機子上輸入了自己的號碼進入係統。就這麽呆呆的望著桌麵,什麽也沒有做,因為他不知道該做什麽,想做什麽和要做什麽。就好像在逃的犯罪嫌疑人一樣,他來到這裏的時候也應該帶著如此的迷茫吧?


    明天會怎麽樣?他或許已經沒有精力去思考,隻是想著如何逃,逃得越遠越好總會有機會的。他還沒有放棄生活,無論其主觀行為有多麽惡劣,但他始終沒有放棄生活,他想要自由自在的活著。但一聲槍響之後一切都變為了泡影,槍響的時候他又在想什麽呢?會為自己的行為後悔嗎?


    想必更多的是對這個世界的不舍吧?那些即便每天怨聲載道的人不也是堅強的活著嗎?有句話說的,好死不如賴活,如今王一徹底的了解了其中的深意,隻有在見證生命在自己手中劃過的時候,這句話才顯得尤其深刻。


    往後麵一躺王一深深地陷入了沙發裏,是那麽的舒服。雖然舒服但並不適合睡覺,這樣坐著無論如何也睡不著。朦朧中他換了不知多少個姿勢,左麵壓的腮幫子疼就換到另一麵,脖子痛了就往下竄一竄。就這麽不知睡了多久,手機也出於關機狀態。


    期間小個子來到這家網吧找到了王一,不過他並沒有搖醒他,而是代替王一向局裏請了一天的假。王一太累了,從來沒有像是今天這麽疲憊過,就好像那被追捕了一個星期的嫌疑人,也應該是筋疲力盡了吧?


    或許在他生命的最後一刻,苦苦煎熬的就像是沙發上翻來覆去的王一,最後咕咚一聲王一滑倒了地上摔醒了。就好像犯人咕咚一聲跪倒在地上,他也應該徹底的解脫了吧?


    最終,因鳴槍示警之後犯罪嫌疑人依舊選擇襲擊刑警,情急之下大個子及時趕到開槍擊斃嫌疑人。當局隱瞞之後大個子補上的兩槍,不過因此也取消了大個子的榮譽。在嫌疑人停止動作之後不可以繼續開槍是鐵則,不過鑒於第一槍已經擊斃嫌疑人,之後補上的兩槍並沒有過分追蹤。


    大個子董鵬和王一都是那麽的高,都打出了三發子彈。王一的三發子彈飛向了遙遠的天空不見了,大個子的子彈打進了嫌疑人的身體裏,有什麽靈魂隨著王一子彈引領的方向飛向遙遠的天空。


    王一出現在了成田大叔的居酒屋,這一次隻有他一個人,夜色漸濃他足足的睡了一整天,在那完全不舒服的沙發上。大叔還是滿臉的胡茬,似乎他覺得這是一種生活態度。上座率很高,看來今天也是忙碌的一天,收入應該非常可觀。王一找了一個角落做了下來,身旁坐著很麵熟的白領女士穿著一身得體的小西服。


    “刑警先生?好久不見您呢,最近還好過嗎?”


    王一幽幽的一笑,“不算太好過,如果好過的話就沒必要躲在這裏喝酒了不是嗎?”


    王一眯著眼睛示意對方,好像是在說你不也是一樣嗎?如果工作生活一路順風又何必到這裏來喝一杯呢?如果白天的工作是那麽的順心,又何必來這裏消除疲勞呢?


    女人歎了口氣,眼角的妝似乎有些花掉,但現出另一番韻味,“和你們男人比起來,我們女性上班族才更辛苦。”


    “和刑警比起來呢?”


    女人愣了一下,“那我就不清楚了,大概女刑警會更難過吧。”


    王一笑了,說道女刑警他想到了楚紫熏,當年在警視廳發生那樣的事情之後被調到三好街。楚紫熏到底承受了什麽呢,她所承受的痛苦難道要遠遠的高於自己嗎,自己不過是在這裏無病呻吟罷了?


    一想到這裏王一便覺得自己十分可笑,不僅僅是可笑反而覺得有些可恥,什麽大不了的呢?有什麽事情是不能過去的呢?自己何必堵在這裏喝酒呢,於是一杯酒咕咚一聲吞下了肚子,熱乎乎的眼淚都要流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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