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辰律目光從楚綰綰有鳳釵上掃過,刹那間,差點與我對上視線,嚇得我趕緊移開視線。


    “緣分罷了,皇後娘娘鳳體安康,陛下龍體強健,相信用不了多時,便能得償所願!”牧辰律對楚綰綰道。


    我忍不住噗嗤笑起。


    花天弦是仙體,他都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有兒子?牧辰律一個凡人,居然比花天弦還靈了?


    也許是我自言自語地聲音太大,抬首間,對上一記冷光。


    “蒙天師吉言,能早得麟兒!”楚綰綰朝牧辰律屈膝謝恩,態度好不恭敬。


    我在楚綰綰離開大殿時,隱身站在牧辰律身前。


    他望著楚綰綰漸漸遠去的身影,目光倏地一沉,對我道:“找本座何事?”


    “你能看到我?”


    “本座為何不能看到你?”


    我咬咬舌尖,覺得自己真的遇到了一個強勁對手,“把孩子還給我!”


    “本座說了,以你的性子帶不好孩子!”


    “那是我的孩子,你憑什麽這麽說我?”


    我越想越來氣。


    我自己的兒子,我就是再苦再累,我也會將他撫養成人,他一個外人,無權這麽說我,更無權拆散我們母子。


    牧辰律望著我,一雙眸仁顯得有些赤熱,這感覺像是在蠱惑我,警告他道:“那日,我剛生產,體力不支,讓你帶走了孩子,今日,你以為還有機會麽!”


    兩手一比劃,一掌朝牧辰律劈去。


    紅光一閃,他瞬間到了我身後,扣住我的一隻手腕道:“你剛生產完,不好好調養,跑這來鬧什麽?”


    “明知故問!”


    我冷笑起,趁他不備,天侖劍掄起,一劍刺在他的左手臂上,一股腥熱隨即噴出。


    他吃疼地愣了住。


    被天侖劍所傷,再強大的妖魔鬼怪也會被迫現形,我等著他現出原形,可是等了等,他依舊是眼前的模樣,隻是麵色略微蒼白了些。


    他那白色的袖口上,早浸足了血水。


    他望著我,眸裏含著股道不明的暗傷,用手捂著傷口,轉眼遁了影。


    “喂,你什麽時候把兒子還給我?”


    我追著他問,明知他不會告訴我,我隻能尋著他的氣息尋去。


    我發現他很快離開了瑜國皇宮,向北邊去了。


    北邊是屬國所在的地方。


    一日間行遍萬裏,他有此等身法,早不是一般人。


    我曾懷疑,他是被妖魔附體了,所以外表看起來是凡人,可是身體裏的靈魂是個大魔頭,如今見他有此舉動,我就更確定自己之前的猜測。


    牧辰律進了屬國國都天齊,氣息很快消失在街頭。


    我站在街頭上一臉迷茫。


    夜幕漸漸降下,街道上行人越來越少。


    我趕緊找人打聽,還真被我給問到,據說,牧辰律是牧辰家唯一的後人,牧辰家把持屬國兵權多年,皇帝擔心牧辰家功高蓋主,幾年前,收迴了牧辰家的兵權,又將牧辰律留在天齊,給了他一個外姓王爺的名號。


    牧辰律自幼天分高於常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說,還玩得一手好玄術,三年前,屬國遭受蝗災,牧辰律手攜玉笛招來蛙鳥,將蝗蟲一舉消滅,自那起,牧辰律便被屬國國主封為天師。


    我覺得牧辰律看著不像個壞人,可他綁走我兒子又是為了什麽?


    趁著夜色,我摸進天師府。


    牧辰律受了傷,天師府早炸開了鍋。


    我那一劍,隻用了六成力,雖不致命,但傷口也不淺。


    “天師,可要請禦醫?”牧辰律的手下,見他一身是血的,好心提醒他。


    牧辰律朝他擺手,“無妨!去將本座的止血藥取來!”


    那手下倒是忠心,確定牧辰律真的沒事,這才小跑著去取藥。


    我站在殿外,看著牧辰律,將娘親親自研製的創傷藥持在手上道:“你明知天侖劍威力不小,還要受我一劍,你這是自尋死路!”


    牧辰律望了我一眼,目光淡淡的,卻讓我覺得心口作疼。


    雖然我全程用的是傳音術,但明顯的他是聽得見的。


    而他隻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卻未作聲。


    我將藥放在窗台上,繼而身影一閃,尋兒子去了。


    我相信,牧辰律一定將孩子藏在府中,就是不知他把孩子擱在哪了?


    “天師,那姑娘……”


    牧辰律的手下已發現我,隻等著牧辰律發號施令。


    牧辰律朝他擺手,“別管她,把那瓶藥給本座拿來!”


    牧辰律指指窗台。


    那手下一看,愣了住,“那姑娘殺氣騰騰的,她的藥管用麽?”


    牧辰律唇角揚了揚,他似乎確定我不會害他,接過藥後,將藥粉敷在傷口上,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他那屬下驚得下巴掉一地。


    “真神,想來,那姑娘醫術不錯!”屬下讚道。


    牧辰律卻不這麽認為,他隻是覺得我很特別,背後一定有很厲害的人。


    我將整個天師府翻遍,也未找到兒子,我一急,心口就作疼起,持劍殺到牧辰律跟前,“你到底把我的孩子怎麽樣了?”


    牧辰律吃過天侖劍的苦頭,自是不想再挨受一劍,用指頭將天侖劍推開,隨手在空中一點,空中出現一麵明晃晃的鏡子,鏡子裏裏麵出現一個小男嬰。


    那小男嬰正是我的兒子,他此時睡得極香,身旁有婦人守著,那婦人衣著精致,卻不是凡人。


    “魔族!你果然與魔族有勾結!”


    我氣不過的一劍揮去,他快速避開,繼而扣住我的手腕,讓我那劍怎麽都落不下,“聽著,你的孩子是合體,要麽,你就帶她迴神族,要麽,就讓他呆在魔族,不然,他會有生命危險!”


    我愣了住。


    我從未往這層想過。


    確實聽娘親說過,體質的人本就與普通人不通,若長時間呆在不利身體的地方會生病的。


    早年,我在魔族呆過,因我是仙體,在那呆過一陣子後,身上的仙氣在一天天消失,而我也變得虛弱。


    知他是為了孩子好,感激他地道:“為什麽不早說?”


    “你問過我了麽?”


    我吃癟地撇嘴。


    “給你兒子取個名字!”牧辰律對我道。


    我想到,墨陸在凡間的名字叫墨而吉,雖然而吉兩字,代表“陸”字,但我還是希望,兒子名字中,有墨陸的影子。


    “叫他墨吉吧!”


    “墨跡?你確定要用這個名字?”


    牧辰律含笑道,看他笑得有絲得意,連同眸仁都眯了起,這讓我覺得,在他眼裏,我就是個不識字的貨。


    “是吉祥的吉!”


    我解釋道,惹得他哈哈大笑。


    “你男人呢?”


    牧辰律倏地收住笑容問我。


    “死了!”


    我一想到墨陸,鼻口就酸脹的難受。


    “好吧,算本座多管閑事!”


    “我什麽時候能見吉兒?”


    我意識到,跟他扯了半天,還沒扯出個結果的。


    “下月月初,魔族大門會打開,你可以趁機進去看你兒子。”


    我本以為,此生都不會再踏進魔族,沒想到,為了兒子,還得去趟魔族。


    “天師常去魔族?”


    “也不是,本座隻是定期去處理點事情!”牧辰律迴我道。


    他也不知道,為何要迴答我這麽個無聊的問題,見時候不早,指了指對麵的寢室,“那間房空著,你可以暫時住下!”


    我早打定主意,見不到兒子不走,如今聽他這麽一說,決定留在這等到下月月初。


    其實,我也並非一定要等到下月月初才進魔族,要去魔族,我自是還有其他辦法,隻是不想貿然行事,引起魔人的注意。


    那魔界大門平日確實合著,隻是父君同情魔人,與墨陸達成協議後,每月月初,許他們出來溜達采辦,但條件是,不許傷人。


    這份協議至今用著,也正是有了這份協議,魔妖三界至今相安無事,哪裏知道,這份恩外的開恩,卻給了有心之人鑽起空子,譬如,這位天師。


    我剛與牧辰律聊天時,暗自查看了下他的魂根,卻未發現丁點異常,他就是個人,三魂七魄皆很幹淨純粹的人。


    我有上神修為,不認為自己會看錯,除非是他道行比我還深,隱藏的極好。


    我心事重重地躺下,將天道鏡取出來捧在懷裏。


    月光柔柔地,透過薄薄的紙窗揉入室內,給寂靜的屋子增添了一道朦朧的輕紗。


    “阿哥,你還好吧!”


    我不敢對著天道鏡喊,怕阿哥伊生真聽到,可一想到,那日離開時,讓他和藍隅那麽傷心,心裏很是有愧,每每想他們時,隻能捧著天道鏡說話。


    牧辰律好像很忙,明明劍傷未愈,卻要裝作無事人一般地,他定期前往皇宮給屬國國主祈福。


    這日,他換上天師正袍,一身的白,就連額上的抹額也是白色的,一枚紅寶石鑲扣在那抹額中間,神采奕奕,翩然若仙。


    可在我看來,他此舉頗有裝神弄鬼的嫌疑。


    見他這麽的認真,猜想,莫不是他真有通天的本事?


    他手裏持著占卦用的龜甲,翩翩然然地步進了皇宮。


    我懷著好奇心,扮成他的其中一名弟子,跟在他身後。


    他登上了觀天台,觀天台的形狀同司命星君的星命運盤很像,隻不過司命星君的星命運盤上刻著南鬥六星,而天台上的大轉盤上不僅刻有南鬥六星,還刻有北鬥七星。


    南鬥主生,北鬥主死,牧辰律此舉,是在參破生死,擾亂天序!


    我想起,輒元說過,任何擾亂天道的事,必將遭受天譴,腳尖一點,躍上觀天台,站在星運命盤中央對牧辰律道:“天師莫不是真要參破天機,擾亂天道?”


    牧辰律望著我笑道,“你在擔心本座?”


    我暗自,呸了他一下。


    我才不擔心他的,我隻是擔心他遭受天譴,一道天雷下來,將他劈得魂飛魄散,到時,我又上哪找兒子?


    “我才不擔心天師,我隻是覺得天師這麽做很是無聊!凡人若都參破天意,還要苦心修行做什麽?”


    牧辰律唇角揚了揚,白袖一揮,將我甩出星運命盤。


    等我轉首時,他已啟動星運命盤。


    那命盤轉動的極快,若不是我眼力好,定與底下的凡人一樣,以為他早已從星運命盤上消失,誤以為他登上了九天,同我阿哥喝茶去了。


    不得不承認,牧辰律修為確實不差,但這等修為充其量不過是個地仙,但他能參悟天道,實在讓我擔憂。


    我身子一躍,又瞬間到了他跟前。


    他似乎沒想到,我會迴來,望著我道:“星辰術?”


    我身軀僵了僵。


    不得不承認他的眼厲,可這門術法,知道的人並不多,會用的更是寥寥,反正娘親至今未能學會,至於父君和阿哥,一個是不屑於學,一個是覺得此術十分無聊,學了也沒用,所以至今隻有我會此術。


    我不知牧辰律是怎麽知道星辰術的?唇角揚揚道:“你倒是知道的挺多!”


    “那是,這天上地上,就沒有本座不知道的!”


    他一臉淺笑盈盈,不擔心自己的狂妄,會讓我一怒之下殺了他。


    他用的其實並非星辰術,卻與星辰術很相近。


    身周的星子浮浮沉沉,明明暗暗,將他襯得如同九天神祗一般,他捏指掐了道訣,朝著那顆代表屬國國主的星子念了番咒語。


    那星子頓時星光熠熠。


    我再三確定,他沒有做擾亂天綱的事,這才從星命盤上躍下。


    身周的人仍舉著雙手跪地祈福,直至夕陽落下,儀式才結束。


    我隨牧辰律迴到天師府。


    他對我今日的表現很是吃驚,“你好像懂得還挺多的!”


    我沒迴應他。


    我是神界至尊的女兒,這世上還有我不知道的事麽?


    我轉身迴了自己的寢室。


    他望著我的背影搖頭輕笑。


    很快到了月初,我怕牧辰律忘記去魔族的事,早飯時,我讓下人送了盤名為“初月”的點心給他。


    他看著點心唇皮扯扯,“本座沒有忘記,你放心,等太陽一落山,本座就隨你前往魔族。”


    我心裏不解,為什麽要等到太陽落山?這又不是去冥界,還怕太陽光灼傷人麽?


    “那魔族的大門開啟的時間設在酉時!”


    牧辰律解釋道。


    我沒作聲,因為,我並不知道,魔族大門開啟的具體時間,隻知那大門月初日才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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