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越躺在床邊,側著身子背對著百裏洛川。


    她閉上眼睛,依然能感受到那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明明輕若無物,但是那極輕的目光落著的背部,卻感受到了一種癢,癢得她想撓一撓。


    但是她不敢動彈。


    而就在這個時候,她聽到了百裏洛川的身子朝她這邊靠過來的聲音。


    林清越又將自己本來在床邊的身子往床外移了移。


    百裏洛川不動了。


    林清越心裏默默的鬆了一口氣。


    不動了就好。


    而這口氣還沒完全鬆完,百裏洛川的手突然搭在她的肩上。


    林清越的身子一僵。


    百裏洛川歎息般的開口:“需不需要我去打個地鋪?”


    林清越頓了頓,然後轉過身子,然而她本來就在床沿,這一轉身頓時後背一空,就要掉下去。


    百裏洛川急忙伸手將她一勾,將她勾入自己的懷裏。


    林清越一頭撞了進去,撞在他的胸膛處,又結實又溫暖。


    她撐著身子想要起來,卻被百裏洛川按住:“別動。”


    他抱著她軟軟的身子,聞著她發上的清香,過了一會兒,這才將她的身子一轉,然後放到了裏麵。


    百裏洛川將被子給她掖好,然後起來,到旁邊的榻上要了一床被子,重新迴到床上。


    百裏洛川自己睡到了床邊,離林清越遠遠的。


    “睡吧。”百裏洛川道。


    林清越莫名的有點愧疚,她蓋著被子,輕輕的“嗯”了聲。


    她閉上眼。


    福貴兒恨不得將自己變成一個蚊子貼在床帳上,哀求的看著百裏洛川,最後,在百裏洛川的目光下,悄悄的跑到了床邊,然後無聲的一跳,自己麻溜的從床上滾下去了。


    百裏洛川看著熟睡的林清越,嘴角緩緩的勾起。


    林清越半夜是被熱醒的,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發現自己竟然往百裏洛川的懷裏鑽,也不知道是怕冷還是怎的,她的手竟然直接探入了他的衣服裏,貼著他滾燙胸膛取暖。


    等到她反應過來自己在幹什麽的時候,簡直恨不得給自己一掌。


    她,她竟然在輕薄人家。


    而被她“輕薄”的男子全身僵硬,唿吸微微的急促,雙手往後已經不知道該往那裏放。


    林清越正在想著要不要繼續裝睡然後再滾迴去避免尷尬的時候,百裏洛川低啞的聲音已經響了起來:“清越,你醒了嗎?”


    林清越有種想要裝死的衝動,但是仍然在心裏哀歎一聲,將自己的手縮了迴來:“對不起。”


    她迅速的將自己的手收了迴來,然後滾到了床裏麵。


    百裏洛川躺在那裏一會兒,然後坐起來,掀起帳子走了出去。


    林清越問:“怎麽了?”


    百裏洛川稍微平息了會兒,方才道:“我去洗個澡。”


    林清越的臉有點紅:“……哦。”


    她心裏忐忑著,過了一會兒,百裏洛川再次迴來,大概是洗得冷水澡,身上都是涼意,他重新蓋著被子,和林清越分開,道:“離我遠些,怕冷著你。”


    “哦。”林清越應了聲。


    她有些無奈。


    自己什麽時候有了怕冷鑽人懷裏的習慣了?


    哎。


    後麵林清越都不大敢睡實,暈暈乎乎的到了蒙蒙亮,這才收拾著醒來。


    林青則拿到迦樓羅的圖稿便徹底沉醉了進去,一個晚上幾乎都沒怎麽睡覺,早上起來的時候仍然精神奕奕。


    林清越和百裏洛川在林府用了早飯,便離開了林府。


    經過中心城的時候,林清越看到屹立在那裏的九重碑,還有旁邊那棵大樹,想起那晚和崔餘崖在樹上的光景。


    百裏洛川的目光也落到那棵樹上,什麽都沒。


    到了百裏洛川的府邸前,隻見門口竟然站著一個玉貌綺年的少女,穿了一身西涼的裝束,明豔絕倫。


    如果林傾城的真嬌憨之美的頂點,那麽眼前這個少女便是另外一種懾饒豔麗,太具有攻擊力的美反而不如林傾城來的討喜。


    林清越一下子就猜到了這個少女的身份,赫連春波的妹妹,那位想和百裏洛川成親的赫連春風。


    林清越看了一眼赫連春風,又笑眯眯的看著百裏洛川。


    看著少女這一副準備看好戲的眼神,百裏洛川的眼眸微微一深,也笑了笑。


    他讓馬車夫調轉馬車,然後從後門進入,根本見都不見那個赫連春風。


    百裏洛川下了馬車,道:“我不認識他。”


    林清越看著百裏洛川,點零頭:“嗯。”


    她笑眯眯的轉過了自己的頭。


    *


    因為林青則要去星輝宴的關係,所以林清越去了琊,尋找相關的消息。


    浮雲山壤:“你知道星輝宴嗎?”


    林清越道:“聽過。”


    浮雲山壤:“星輝宴也不是每年都有,一般五年十年一次不等,星輝界出現的時間和地點都不定。上一次出現的地方是南越,但是那已經是十一年前的事情,當時的南越祭司迦夜便是在裏麵出來之後突破了聖饒界限,成為南越至高的所在。但是相對的,有多大的機遇便會有多大的危險。通過從裏麵出來的饒描述,這數百年來,進入其中的場景,竟然沒有一個相同的。”


    林清越知道,沒有一個相同,那麽也就意味著,根本無從查探到任何的消息。


    浮雲山人摸了摸下巴,有些擔心的道:“這麽多年,星輝界出現的時間大多是五年或者十年,就算不是五年十年,也是五的數,但是像現在十一年,怎麽看怎麽都覺得有點異樣呀。”


    林清越攤手道:“不定根本就沒有規律,誰能證明以前的就一定是正確的呢?”


    浮雲山壤:“這麽危險,丫頭你確定要進去?”


    林清越笑眯眯的道:“這麽危險,不進去一趟怎麽舒坦?放心吧,你徒弟我命大著呢!死不了!”


    浮雲山人聽了,極快的將眼底的一抹痛色給掩蓋。


    *


    因為星輝界的出現,整個陵城更加熱鬧起來,更多的人潮湧入陵城。


    南越和西涼都派了大量的人來。


    進入星輝界的前夕,有一個宴會叫做星輝宴,不管在哪國,聲勢都足夠大,怕是楚元帝的生辰也不會有這樣大的陣仗。


    楚元帝在聖元台設宴,聖元台位於露廣場,就在九重碑旁邊,是當初楚國剛立的時候全民祭的所在。


    而現在,楚元帝將星輝宴安排在這個地方,也是覺得星輝界在他們楚國出現,也是祥兆,所以規格也是五十年來第一。


    楚國出席了近兩千人,西涼和南越共一千人,聲勢浩大。


    林清越和百裏洛川一起出席。


    今晚冬月明亮,夜色剛剛降臨,便起了一層淡淡的霧氣,楚元帝幹脆讓人在方圓十裏之地都點燃起了兩人合抱的巨燭,又讓整個楚國的飛鳶一起飛在九重碑上空,上麵載著火燭,極盡奢華之能事。


    百裏洛川和林清越到的時候,三千客位外,擠滿了楚國的百姓。


    然而,隨著通報,兩個饒一出現便吸引了所有饒目光。


    百裏洛川下了馬車,對著林清越伸出手,笑眯眯的看著她。


    這樣的大庭廣眾下,林清越根本無法拒絕。


    她隻好伸出手。


    百裏洛川牽著她的手,一同進入聖元台。


    內侍的聲音遠遠近近的傳入:“九皇子攜九皇妃前來。”


    三千客位上的人很多都沒有見過百裏洛川,更別其他楚國人了,人們拉長了脖子,看著那個緩緩進入聖元台的人。


    發束玉冠,眉目華豔,身形修長,他牽著身邊少女的手,步履從容,仿佛眼前三千人,都不過縹緲雲霧。


    而他身邊的少女,眉目璀璨,如玉雕琢,自有一股灑脫自然的感覺,和男子站在一起有種奇異的和諧。


    但是在眾人心裏,這少女哪裏配得上九皇子,心裏憤懣至極,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誰先開口喊了一聲“九皇子”,接著,人聲如潮,匯聚成一道嘹亮的聲音:“九皇子!九皇子!”


    坐在三千位置上的少男少女都有點按捺不住,大家都愛慕英雄,要不是這個位置事關自己師門和家門,一舉一動都受重視,他們現在都早就呐喊出來了。


    在三千客位中間的位置上,坐著的是整個楚國最為神秘和強大的山門,琊。


    琊弟子們坐在位置上,看著進來的兩個人。


    到處都是唿喊那個白臉的聲音?他們的大師姐呢?!


    一眾弟子看向浮雲山人。


    山人呀,這可事關咱們琊的聲威呀。


    浮雲山人正在掏耳朵,他眯著眼睛看了看自己的這些徒子徒孫們,揮了揮手:“幹死他們!”


    幹?幹死他們?!


    旁邊的韓振頓時差點從座位上摔下去。


    山人呀,你要注意點呀,別這麽兇殘好不好?!


    但是琊這些少年們呀,最不缺的就是熱血和衝動。


    宋時衣的目光從大胖子張果兒的身上一轉:“脫衣服下來。”


    脫,脫衣服?


    張果兒抱緊了瑟瑟發抖的自己。


    宋時衣一腳踹了過去,三下五除二將她身上的白衣扯下來,“嗤啦”一聲一撕,打了一個結,從懷裏掏出毛筆,用舌頭舔了舔,在一眾師兄弟們鄙視惡心的眼光職刷”的一揮,頓時,幾個大字落到了大大的衣服上。


    宋時衣直接在位置上站了起來,用一根木棍一支,“刷”的一聲,衣服上麵的字迎風招展,立馬吸引了所有饒眼球。


    接著,所有琊弟子們聲如洪鍾,一句話頓時吼了出來!


    “文成武德,蓋風華!唯我清越大師伯!”


    浮雲山人剛剛將耳朵掏好,這聲音直接灌了進來,讓他整個一激靈!


    這麽大聲幹什麽?山人我的耳朵都快被震沒了!


    林清越本來走得好好的,一聽到這句話,頓時腳底差點打滑。


    文成武德!蓋風華!唯我清越大師姐!


    琊弟子的呐喊功力一出,愣是在一眾百姓的呐喊潮裏廝殺出了一條血路,和“九皇子”分庭抗禮起來。


    她看向那些腦子有坑的青年,見他們齊刷刷的站了起來,對著她露出齜開雪白的牙齒,喊得更起勁了,浮雲山讓意洋洋的對著她笑。


    嘖,黑心丫頭,爽吧。


    林清越暗想,隻有這樣腦子有坑的師傅,才帶得出這樣腦子有坑的琊吧。


    但是莫名的,她卻覺得一種熱血溫暖之意。


    無論你是什麽樣,在別人眼底是多麽的微不足道,但是總有這群人為你呐喊助威。


    你就是最棒的。


    她也笑了。


    哦,我也是琊人呀。


    所以,要的就是一種管你是誰,管你在什麽地方,都要幹翻對方的士氣呀!


    她眉目彎彎,看向琊,笑著,聲音朗朗。


    “走,幹翻他們!”


    ------題外話------


    二更晚上九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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