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靜安堂,林小慈一陣快步上前,然後扯了扯林清越的袖子。


    林清越低頭看她。


    林小慈眼睛亮晶晶,從自己的懷裏摸了摸,摸出來一顆糖遞給林清越。


    周氏在旁邊笑著:“這是她特意給你留的,懷裏揣了幾天了。”


    林小慈紅著臉,忸怩:“娘親——”


    周氏捂嘴笑了起來。


    林清越彎下腰,摸了摸她的頭,這孩子出生帶了缺憾,各方麵天賦都不高,甚至還笨手笨腳,然而一顆心卻是質樸的。


    林清越接過那糖,剝開,天氣有點熱,又被揣在懷裏久了,已經軟了,糖絲黏黏的化開,味道也已經有點變了,然而林清越卻抬高了手,不動聲色的塞入自己嘴裏,笑眯眯:“真甜,和咱家小慈一樣甜。”


    林小慈眼睛亮晶晶,臉更紅了。


    林清越又從懷裏摸了摸,然後握了拳頭:“你猜猜,我給你的禮物在哪裏?”


    林小慈的眼底露出興奮之色,最後指了指林清越的右手:“這裏。”


    “哎呀,小慈真聰明。”林清越眨了眨眼睛,攤開。


    她手裏是帶迴來的一個竹蜻蜓,然而這竹蜻蜓卻有個小小的機關,一按動機關便可以飛起來。


    林小慈喜歡的不得了。


    林清越看著她高興的樣子,愛憐的摸摸她的頭。


    周氏感激的看著她。


    林清越和他們母女二人分開,便和青則傾城二人一起迴到自己院子裏,他們的母親已經醒了,正拿著針線替他們縫補。


    林青則將王氏給她們說的話告訴林母,林母拿著針線的手一頓,抬起頭來:“九皇子?”


    林青則點了點頭。


    林母垂眸,壓下眼底那瞬間鋒芒,又拿起針線在衣上縫補,開口:“世間事情,自有緣分定數。我們林家的女兒,自管活的自在,不為皇權屈膝,不為鬥米折腰便可。”


    林清越眼底滑過一絲笑意。


    母親真是通投之人。


    林傾城笑嘻嘻:“嫁人做什麽?我這麽漂亮,娘親你舍得我嗎?”


    林青則看她:“少給自己臉上貼金。”


    母女四人正在說話,丫頭明苑卻急急推門而來:“小姐,小慈小姐出事了,腿大概保不住了。”


    林清越立馬叫上江挽燈趕去。


    到了那裏,卻見剛才還活蹦亂跳的林小慈已經一臉蒼白的倒在周氏懷裏,一條腿折斷成一個怪異的角度。


    林清越心下一疼,立馬讓江挽燈上前。


    周氏紅著眼睛,語氣都是顫抖的:“小慈,疼不疼?”


    怎麽能不疼?


    林小慈搖了搖頭,因為忍痛額頭上的汗珠滾滾落下,她仍然安慰自己的娘親:“不疼的娘親。”


    她又轉向林清越,抱歉的開口:“清越姐姐,我,我沒保護好小蜻蜓。”


    林清越握住她的手:“姐姐會把它修好的。”


    “啊,那真好。”她眼底又露出高興之色。


    她一抬手,拍了拍小慈的肩膀,讓她暈了過去,避免感受這痛楚。


    江挽燈收手,道:“沒事,還來得及,我剛好隨身帶了斷玉膏,不會留下任何後遺症。”


    林清越點頭致謝。


    周氏摸了摸小慈的額頭,一手的冷汗,她眼眶更紅,然後猛地抬起眼來看著那裏站著的小孩:“你傷的我小慈?”


    對麵站著一個身著錦衣的孩子,不過十歲上下,正是大房的三兒子林明江。


    他被周氏那雙通紅的眼睛看的有些害怕,然而想起自己母親說過,二三房都是軟弱可欺的,便瞬間胸脯一昂:“誰叫她不把蜻蜓給我,再說了,我又沒把她踢死。我娘親說了,像她這樣的廢物,呆在林家也是吃白飯的,一點用處都沒有。”


    周氏平日裏溫和極了,與人為善,教導自家兒女都是以誠待人,向三房諸位姐妹學習。


    雖然早知道王氏教的兒女飛揚跋扈,但是萬萬沒想到心腸惡毒成這個樣子。


    她雙目赤紅,幾乎怒吼出聲:“她是我女兒!”


    她是我女兒!豈是你想欺負就欺負!想踐踏就踐踏!


    林明江自小被別人捧在手心裏,哪裏受到過這樣的待遇,頓時“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然後將將自己手裏從林小慈手裏搶的竹蜻蜓扔到地上,狠狠的踩下去:“不就是拿了個蜻蜓嗎?!破蜻蜓!誰稀罕!”


    而在這個時候,王氏和林老夫人急忙趕了過來,來就聽到自己兒孫的哭聲,臉上露出焦急之色。


    林老夫人心疼的不得了,誰惹她家孫子了?


    “江兒!江兒!”她喊了一聲。


    林明江頓時朝著林老夫人的懷裏撲了過去,哇哇大哭。


    林老夫人心肝肝的叫著,隻覺得將她的心都哭碎了,她抱著他:“不哭不哭,乖,怎麽了?誰欺負你了?給祖母說,祖母給你出氣。”


    林明江哇哇叫著:“我要竹蜻蜓,林小慈不給我,我拿來看看,她便罵我!”


    林老夫人一聽,頓時將臉一板,瞪向周氏:“周氏,我當你平日也是溫良,現在怎麽這般嘴臉,跟個小孩子計較?你家小慈也是,當個姐姐,將竹蜻蜓給弟弟玩玩怎麽了?你忘了你一家的東西都是大房出的?”


    林傾城知道這林老夫人不要臉偏心,但是還沒見過這般不要臉偏心的!


    小慈躺在地上一臉蒼白不知道看嗎?二伯母一臉傷心不知道看嗎?她養的那什麽孫子什麽狗模樣她不知道看嗎?!還什麽一家東西都是大房出?大房吞了多少錢你們不知道?!


    周氏氣急而笑:“是呀,我忘了。我隻知道我家小慈被他一腳踢斷了腿,若非今日這姑娘在旁邊,恐怕一輩子都恢複不了。所以,我要討個說法!”


    王氏上前,準備扶起周氏:“二弟妹,我家孩子是莽撞了些,他還小,不知輕重,我改日帶著野山參來給你賠罪。”


    林老夫人冷著臉:“給什麽野山參,太珍貴了,腿斷了要什麽野山參,再說了,不是治得好嗎?哭哭啼啼做什麽?都怪你家女兒不給江哥兒那什麽竹蜻蜓,給了不久沒那麽多事了?以後你多教導教導她,江哥兒要,就給他,畢竟你們得靠大房。”


    周氏嘴唇顫抖,憤怒至極的看著眼前的兩個人。


    江哥兒從林老夫人懷裏站出來,走到之前自己踩碎的竹蜻蜓那裏,嘟嚷著:“就是!一個竹蜻蜓都不給我,還說是她的好朋友不給!這下看她給不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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