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程的路上魏廷煜一直寸步不離的守著我,噓寒問暖百般照拂,我實在是不堪其擾了。


    “我迴我自己車上去好麽?”我苦著臉睨著他。


    “不好。”魏廷煜斷然拒絕,將我摁迴榻上:“好生躺著。”


    “躺的渾身都沒勁兒了,腿是躺好了,背脊都躺的受不了了。”我無奈的很,魏廷煜成日將我關在禦攆裏躺著,不見天日,著實難受。


    “背脊疼麽?我給你揉揉。”魏廷煜說著就要上手。


    “不用不用。”我連連推拒著,省的他又趁機占便宜。


    魏廷煜笑笑,便作罷了:“那咱們到了前邊的城裏,休整幾日吧,你也好歇歇。”


    “嗯。”我答應著,心想正好星空鐲子在那城裏修補呢,此番去了正好取迴來。


    我斜倚在榻上看他批折子,著實無聊的很,隻好翻來覆去折騰個不停。


    “便如此待不住了麽?”魏廷煜抬起頭笑睨著我:“要不我帶你出去透透氣吧?”


    “好啊。”我欣喜地看著他,但見他幾案上堆成山樣的折子,複又泄了氣:“罷了罷了,你且忙你的吧,我再歪歪說不定就睡著了。”


    魏廷煜笑笑,放下朱砂筆起身:“走吧,陪你去走走。”說著開窗吩咐張連順就地休整。


    我見他態度堅決,也隻好起身,整理好衣衫,隨著他一同下車了。


    下車四下環顧,似乎在一片山林裏,張連順湊上來介紹著:“主子,前邊探過了,有一汪湖水,甚為清澈,可以去瞧瞧。”


    “嗯。”魏廷煜點點頭:“帶路吧。”


    張連順便不遠不近地引著我們去了,已是深秋時節,葉落紛紛,遍山都是紅楓,美麗極了,魏廷煜攙扶著我,一路相伴而行。


    走不多遠,一汪碧湖出現在眼前,波光瀲灩倒映著天空和楓葉,涼風習習,甚為雅致,我同魏廷煜站定,魏廷煜柔柔地看著我,伸手為我拂去了肩頭的落葉。


    張連順識相地退遠了,遠遠地守在一側,垂首靜立。


    “出來走走可好些了?”魏廷煜握著我的手。


    “嗯。”我笑笑:“記得初見你時,也是這樣清澈的一汪湖水,隻不過是在晚間的竹林裏,你臨湖吹簫,恍若嫡仙。”


    魏廷煜有些赧然地笑笑:“哪裏便有你說的那樣好。”


    “有的有的,那時我便覺得你同這世間的男子都不同。”我急急說著。


    “哦?”魏廷煜饒有興致地看著我:“如何不同?”


    我這才害羞起來,垂下頭呐呐地:“你是最好的。”


    魏廷煜哈哈大笑,伸手摟過我:“你才是最好的,你隻道你在看我,你可知我卻也在看你呢?”


    “看我?看我什麽?”我不禁有些好奇,急急問他。


    “那日我聽到你的驚唿,抬眼望去的時候,你如林中受驚的小鹿一般靈動,月光輝映在你身上,宛若仙子下凡,生生奪了我的心魄,我想,從那一刻起,我的心便已然有了歸屬。”魏廷煜擁著我,臉貼在我頭頂上,絮絮說著。


    我被肉麻的不行,好端端的這麽煽情做什麽,但見他十分樂在其中,也不好打斷他,隻好靜靜依偎著,感受著他的氣息。


    “憐星。”他柔柔喚著。


    “嗯?”


    “相信我好麽?對我敞開心扉,徹底接受我,好麽?”魏廷煜將我擁的更緊了。


    “嗯。”


    魏廷煜略有些激動,俯身來吻我,動作小心輕柔,似乎在對待一件極其易碎的瓷器一般,憐愛非常。


    我靜靜承受著,亦知這是他表達愛意的一種方式,不忍拂他興致,輕柔地配合著。


    魏廷煜似得到了鼓勵,更加熱烈起來,擁住我走了幾步將我抵在楓樹幹上,企圖索取更多。


    我急急推開他,羞赧地垂下頭。


    “不是答應了麽?”魏廷煜急急問著。


    我朝張連順撇了一眼,更為羞赧。


    “我讓他退下。”魏廷煜伸手欲招來張連順。


    “我不要在這裏!”我急急拉住他的衣袖,臉漲的通紅:“迴宮再說吧。”說罷撒手就往迴跑。


    魏廷煜急的不行,半晌歎了口氣,無可奈何地來追我,好容易捉住我,立刻攬住我的手臂:“你真真是要磨死人!”


    我笑笑,不置可否,魏廷煜虎著臉攙住我:“好生看路,仔細摔著了。”


    魏廷煜也不再提這一茬了,攙著我迴到禦攆上,又逼著我躺迴榻上,他便自顧自的去批折子了。


    車馬飛快,終於在入夜前趕到了下一座城池,依舊照例安頓在這座城裏最豪華的官邸裏。魏廷煜因著要去接見當地官吏,便沒空再陪我了,我也樂的清閑,同琥珀一起迴房間安置了,好容易落了地,我一倒在榻上便酣沉睡去。


    魏廷煜接見完官吏,往房間走著,遠遠地便看見琥珀行色匆匆,不禁皺起眉頭。


    張連順立刻喚來琥珀,琥珀上前跪伏在地:“奴婢參見皇上。”


    “你不守著主子,在這裏做什麽?”魏廷煜淡淡地質問著。


    琥珀急急解釋:“娘娘素日佩戴的鐲子跌壞了,在這城裏的珍寶齋修補,今兒珍寶齋的夥計得知鑾駕已經進城,巴巴兒的給送來了,奴婢是去門口接鐲子的,不曾想竟驚擾了聖駕,還請皇上恕罪。”


    “什麽鐲子?”


    琥珀雙手捧上拿手帕包好的星空鐲子。


    魏廷煜伸手接過,打開瞧了瞧:“倒是見她日日戴著,應是很喜歡的。”說著反覆看了看,笑了笑:“倒是能工巧匠,並看不出修補的痕跡。”


    魏廷煜細細把玩著,忽然朝鐲子內緣看去,赫然篆刻著一個‘爍’字。


    魏廷煜笑容一斂,似乎被這個字灼傷了一般,失手任鐲子跌落在地。


    張連順手疾眼快地拾了起來,拿袖子擦了擦:“幸好沒摔壞。”複又雙手捧到魏廷煜跟前。


    魏廷煜沉著臉,麵色陰鬱非常,靜默良久,才伸手取過鐲子,狠狠握著,其用力之甚,指關節都泛白了,幾乎要將鐲子捏碎了一般。


    “皇上?”張連順輕聲喚著。


    魏廷煜這才迴過神來,揮揮手打發了琥珀:“你且退下吧,鐲子朕親自交給賢妃。”


    琥珀恭謹稱“是。”匆匆退去。


    魏廷煜頹然垂下雙手,任冷冽秋風刮亂了他的鬢發,就那麽靜靜的枯站著。


    “皇上,仔細風大,您擺駕哪兒?”張連順殷勤問著。


    “去賢妃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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