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王妃的右臂已傷及筋骨,手骨,手骨碎裂……”


    君淩越:“說重點,要怎麽治?”


    “這。”


    陸太醫臉上的神色更苦澀了:“迴越王殿下,越王妃的手臂,需要外敷藥泥以及固定包紮。”


    君淩越微微揚眉:“哦?這樣就能好?”


    陸太醫快哭了:“好,好不了。”


    聽到陸太醫的話,君淩越的麵色瞬間變得陰鬱冷凝:“什麽,好不了?”


    陸太醫抬手抹了把額頭的冷汗,哆哆嗦嗦:“迴,迴越王殿下,越王妃的右手,以後,以後怕是不能握筆了。”


    不能握筆?


    夏蘇葉的心徹底沉了。


    筆都握不了,這陸太醫是在委婉的說,自己的右手已經徹底廢了?


    君淩越的麵色黑沉如墨:“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說清楚!”


    “這,這……”


    陸太醫這了半天也沒這出個所以然來。


    君淩越一聲斷喝:“說!”


    陸太醫渾身一哆嗦,顫巍巍開口:“迴越王殿下,越王妃的右臂,以後八成是用不了了。”


    “用不了?”


    君淩越的心狠狠一揪:“你是說,她的右手殘廢了?”


    陸太醫持續顫顫巍巍,哆哆嗦嗦中,不說話了。


    看著陸太醫的反應,君淩越的身上散發出一股無形的暴戾之氣。


    明明是無形無質的氣息,卻讓人脊背發寒,如遇下山餓虎。


    坐在君淩越身邊的夏蘇葉感受到君淩越身上的這股暴戾氣息後,縮了縮脖子。


    尼瑪,自己之前還吐槽說,君淩越不會‘嘶嘶嘶’的冒涼氣,不夠震人。


    如今看來,自己竟是大錯特錯了!


    這平日裏在自己麵前不太正經的君淩越也是個會冒寒氣的,不僅會冒,冒出來的寒氣還十分的嚇人呢。


    誒,等一下,自己現在難道不是應該關心一下自己哪條被判了死刑的右手嗎。


    自己應該為自己的手臂爭取一下,看能不能再搶救一下才對吧。


    就在夏蘇葉準備與陸太醫探討一下關於手臂骨折的治療方法時。


    君淩越率先開口了。


    此時的君淩越神情陰鬱,那雙顛倒眾生的瑞鳳眼中含著深不見底的暗黑幽光。


    君淩越:“她的手臂必須好,治不好她的手臂,你的手臂也別想留著。”


    啊,這這這……


    發起火來的君淩越好野蠻,好霸道,好可怕。


    不過,可憐的陸太醫啥也沒做錯,就不要禍害他了。


    夏蘇葉抬起沒受傷的左手,輕輕拉了拉君淩越的衣袖,盡量把聲音放的輕柔:“與他無關,不要怪他。”


    “治不好也沒關係的,我還有左手嘛,你看。”


    夏蘇葉說著,扯著君淩越寬大的衣袖搖了搖。


    君淩越側頭看向夏蘇葉,眼眸中的暗黑幽光瞬間變得柔和:“說什麽胡話,你放心,你的手臂一定會好起來的。”


    “嗯,好吧,不過,那都是日後的事了。”


    “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出那個劫走小瑜的男人,從那個男人的手裏將小瑜搶迴來。”


    聽到夏蘇葉的話,君淩越那對好看的長眉又深深的皺起。


    夏蘇葉怕他還要遷怒那個已經抖成一團的陸太醫,便開口將陸太醫打發了出去:“陸太醫不是說,治療我的手臂需要敷藥和包紮嗎。”


    “那,你快去配藥啊,哦,對了,你看看能不能在我的傷藥中加些止痛的藥,能的話,就加些止痛的藥進去吧。”


    夏蘇葉頓了頓,又加重語氣加了一句:“多加點。”


    聽到夏蘇葉的話,陸太醫如蒙大赦。


    感恩戴德的對著夏蘇葉行了一個跪拜禮後,陸太醫匆匆出門。


    約莫過了一刻鍾的時間,陸太醫帶著配好的藥泥去而複返。


    端著一碗藥糊糊迴來的他開始給夏蘇葉上藥包紮。


    藥泥敷在皮膚上,傳來冰冰涼涼的感覺,夏蘇葉低頭看著掛在脖子上的手臂,心也跟著涼涼的。


    就在陸太醫幫夏蘇葉包紮好,躬身告退的時候,戶部尚書和監察院的院首由家丁引著,跨門而入。


    夏蘇葉見四人到齊,立馬開口,將街上發生的事情詳詳細細的給他們講述了一遍。


    其中,那名年輕男子的衣著,言行,以及行事作風等,夏蘇葉著重講了講。


    聽完夏蘇葉的講述,四名高官互相對望了一眼,麵上不顯山不漏水,一片平和,內心卻是驚濤駭浪,憤喜交加。


    越王殿下找他們來隻是為了找一個人,並不是抓住了他們的什麽把柄,要找他們算賬問罪。


    與他們自身無關,這一點是可喜的。


    然而,剛剛鬆了一口氣的他們,緊接著便聽到被劫走之人的身份。


    越王妃的兒子。


    這。


    越王妃的兒子不就是越王殿下的兒子嗎?


    四人無言對望,目光交匯間,皆從對方憂國憂民的眼眸中看到了罵娘。


    紈絝子弟當街打人,砸店,強搶民女等缺德事並不少見。


    身為刑獄司法方麵的高官,這種情況,他們自然是知道的。


    但這種事情一般都進不了衙門,不是因為沒人報官告狀,而是因為那些要報官的人,全部都被那些富二代,官二代們使手段擺平了。


    那些可憐的苦主們要麽被這些紈絝的家境勢力嚇退,要麽被這些紈絝的爪牙們打退。


    就算有不畏強權,拚了老命也要將這些紈絝告上衙門的,隻要沒弄出人命,衙門的處理方法也是調和為主。


    最終的判決永遠都是讓紈絝們賠苦主幾塊碎銀子。


    畢竟都在同一個圈層裏混,畢竟自己的家族中多多少少也有那麽幾個不成器的小子。


    互通互融才是正道。


    這種事情尋常見,下麵的官吏也一直處理的很好,身居高位的他們根本就看不上這種案子。


    然而,就是這種他們平日裏懶得瞧上一眼的案件,現在卻讓他們焦心勞思。


    被搶走的可是越王妃的孩子啊。


    越王妃的孩子不就是越王殿下的孩子嘛。


    那是小王爺啊!


    這他麽是哪家的敗家子幹的,這麽不長眼。


    真是被他害死了!


    夏蘇葉見自己說完事情經過後,這些高官都不說話,十分的著急:“怎麽了,你們找不出這個人?”


    大理寺卿強定心神,率先開口表忠心:“哦,迴越王妃,正安城中發生此等惡劣的案件,實在讓人震驚。”


    “不過,越王妃放心,下官一定會徹查此案,將小王爺解救出來的。”


    夏蘇葉微微一愣,知道是他們誤會了宋若瑜的身份,便開口解釋了一句:“那不是小王爺,那是我的養子。”


    “你們可以叫他小公子。”


    四人聞言,臉上的神色皆不準痕跡的放鬆了不少。


    唿,原來不是小王爺啊,這就好這就好……


    大理寺卿:“哦,是,王妃放心,下官一定竭盡所能,找出兇手,救出小公子。”


    夏蘇葉有些煩躁,這大理寺卿好像說了很多,又好像什麽都沒說,這就是傳說中的官場廢話嗎?


    “那,你們現在可有頭緒,我說的那個人你們認識嗎?”


    “這……”


    四人又不著痕跡的對望了一眼。


    夏蘇葉真是服了他們了:“幹嘛吞吞吐吐的,時間緊急,認識就說認識,不認識就說不認識啊!”


    刑部尚書微微拱了拱手:“越王妃恕罪,單憑王妃的口述,屬下等實在無法確定兇手是何人啊。”


    聽到刑部尚書的話,君淩越冷冷開口:“那,如果有畫像呢?”


    “啊?”刑部尚書一臉問號。


    不僅是刑部尚書,在場的所有人,都一臉問號,包括夏蘇葉。


    夏蘇葉側頭看著君淩越,一臉懵逼:“什麽畫像?”


    君淩越抬手撫了撫夏蘇葉的劉海,柔和一笑:“自然是犯人的畫像。”


    君淩越說著,起身,走到一旁的書桌前,提筆揮毫。


    眾人不知道他的具體用意,皆安靜的侯在一旁,等著他繪畫完。


    君淩越下筆極快,不到一分鍾便畫好了一幅人物畫。


    君淩越將畫像遞給一臉蒙圈的夏蘇葉:“你看看,像不像,有幾成像。”


    “這……”


    夏蘇葉低頭看著手中的工筆畫,滿臉的震驚:“這,六,六七成,你……”


    “六七成?哪裏不像,我重畫。”


    夏蘇葉伸手指了指畫中男子的鼻子,懵懵然開口:“沒那麽挺翹,鼻頭要圓一些。”


    “還有,他的嘴唇沒那麽薄,眉毛還要長一點。”


    “好。”


    君淩越低低應了一聲,走迴到書桌前提筆落墨。


    一分鍾後。


    夏蘇葉:“這個,有九成像了,隻差眼睛這裏了,這裏要細長一些。”


    “好。”君淩越應聲。


    又一分鍾後。


    夏蘇葉看著君淩越遞過來的畫卷,滿臉激動:“對對對。就是這個樣子的。”


    夏蘇葉仰頭看向君淩越,滿心滿眼都是欽佩之情:“這都行,好猛!”


    “好猛?哈。”


    君淩越輕輕彎唇:“什麽意思?”


    呃……


    夏蘇葉晃了晃腦袋,將自己從花癡狀態晃了出來:“以後再說這些,我們快去救小瑜吧。”


    “有了這個畫像,找起人來。應該會容易許多。”


    “嗯。”


    君淩越將畫像遞給四名高官:“可見過此人?”


    四人接過畫像仔細查看,俄傾,戶部尚書,監察院院首,刑部尚書紛紛搖頭,皆表示自己不認識畫中之人。


    夏蘇葉望向唯一沒有表態的大理寺卿。


    此時的大理寺卿眯眼盯著畫像,雙唇緊抿,麵色古怪,看起來似乎是在糾結些什麽。


    見他如此,夏蘇葉有些激動:“這位大人認識畫中之人?”


    聽到夏蘇葉的話,大理寺卿微微一怔,隨即拱手:“哦,迴越王妃,下官並不識得畫中之人。”


    君淩越:“不認識?”


    “哦,迴越王殿下,下官的確不認識畫中之人,不過,下官雖不識得此人,卻見過他。”


    聽到大理寺卿的話,夏蘇葉精神一振:“真的,在哪裏?”


    “哦,在瀛洲知州梅大人的府上。”


    君淩越皺眉:“瀛洲?這麽遠?”


    “哦,越王殿下誤會了,下官並非在瀛洲見的此人。”


    “梅知州的祖籍是正安,是地地道道的正安人,前些日子,梅大人休假,迴到正安探親會友。”


    “梅大人曾給下官下了一迴帖子,宴請下官到梅府品茗。”


    夏蘇葉有些急:“你在那梅知州的家裏喝茶的時候,看到畫卷中的人的?”


    大理寺卿輕輕頷首:“正是。”


    “他是去赴宴的,還是就是那梅知州府裏的人?”


    “這……”大理寺卿有些猶疑,頓了幾息後,才開口道:“大概是梅知州的府裏的人。”


    “那時候,他抱著個孩子從我旁邊走過,我聽到有人喊他六公子。”


    “他嗯了一聲後便徑直往內院而去了,如果是去赴宴的,是不會去內院的。”


    夏蘇葉有些激動:“也就是說,他是那什麽知州的家人了?那知州的家住在哪裏,我們這就過去看看。”


    “這,……”大理寺卿又有些為難糾結的樣子。


    這時,一直安安靜靜在旁邊聽講的刑部尚書出聲開口:“柳大人說的,莫不是梅家六子梅白鈞?”


    夏蘇葉側頭看向刑部尚書:“你也認識他?”


    刑部尚書拱手:“哦,迴越王妃,下官並不認識此人,不過,下官聽說過此人的事跡。”


    “事跡?什麽事跡?他以前就當街搶人過?”


    “呃,越王妃誤會了,下官聽說的,並非他犯了什麽罪行,而是他的喜好。”


    夏蘇葉皺眉:“你的聽說,與小瑜被劫案有聯係嗎,沒有的話,下次有空再聊吧。”


    聽到夏蘇葉明顯不悅的話,刑部尚書的麵色卻是不改,依然是一副恭謹的態度:“如果柳大人那日看到的真的是梅家六公子,那就解釋的通了。”


    大理寺卿柳大人一臉不解:“許大人何出此言?”


    “哈,因為下官聽說,那錢家六公子喜行男風,尤好孌潼。”


    刑部尚書此話一出,偌大的會客大廳瞬間一靜。


    夏蘇葉的反應有些遲鈍,愣了四五秒才反應過來,刑部尚書這話是什麽意思。


    想明白刑部尚書的話後,夏蘇葉不淡定了:“好,好孌潼?”


    夏蘇葉突的站起身,受傷的左腿傳來錐心的疼痛也顧不得管:“我艸,你的意思是,他抓小瑜過去是,是……,我艸,不行,我得馬上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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