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冷星蘿不知道的是,在君綽翊二十二年的經曆中,除了她,從未對任何人講過故事。過去不曾有,以後......應該也不會有吧!


    三十三年前,一個弦月如勾,星宿漫天的夜晚。在一個古老傳承的家族中,一對孿生姐妹應運而生。


    兩個相貌同樣傾世的女子,卻有著不同的性格。姐姐自小聰慧過人,性格好強的她,無論什麽都要比妹妹優秀。


    因為她就如天上的明月般,總是光華照人。所以父親為她取名蘅月。


    妹妹心情溫婉,知道姐姐好強,所以明明也與姐姐一樣有著聰慧的頭腦,卻事事假裝不如姐姐。


    同樣的因為她就像諸天繁星一般,隱於明月之後,散發著她獨特的光芒。所以父親為她取名星蘿。


    因為出生古老傳承的世家,兩姐妹的父親是一個在各方麵都極為厲害的人物。


    在將兩姐妹收為弟子之前,他們的父親已經收有一徒,名曰:雲崖。在將兩姐妹收為弟子之後,父親又收了一名弟子,也是父親最後一名弟子,名曰:崇鈞。


    大師兄雲崖溫文儒雅,小師弟崇鈞清冷孤傲。姐姐蘅月愛上了小師弟崇鈞,而妹妹星蘿則愛上了大師兄雲崖。


    這本應是兩段可傳為世間佳話的美滿姻緣,可惜的是,崇鈞心儀的卻是星蘿。


    崇鈞深知星蘿與雲崖,兩情相悅,更是互許鴛盟,此生非對方不娶,不嫁。所以,同樣心儀星蘿的他,也隻能默默的祝福他們。


    可蘅月卻是因為崇鈞,執念星蘿,為此心懷怨恨。在她看來,一樣傾世的容顏下,她無論那樣都比星蘿強,可自己心儀之人卻從不正眼看她。妒忌的種子一但埋下,終有一日會釀出悲慘的結局。


    數年後,雲崖出師,收了三名弟子。分別來自北沅國、幻靈穀和西驪國。


    在一次謝師宴上,三名弟子的父親,見到了星蘿,自此一見,便是一見傾心。不過礙於星蘿已為人婦,便也收斂了心中的悸動。


    一直悄悄關注雲崖與星蘿的蘅月,發現了雲崖三名弟子的父親對星蘿的想法。


    冒充星蘿,分別誘惑了雲崖三名弟子的父親。最終引發了一場幾乎將三國覆滅的驚世大戰。


    盡管雲崖對星蘿堅信不疑,可星蘿無法證明自己並未引誘過,那三名弟子的父親。


    一場大戰,雲崖傷重掉下萬丈深淵,星蘿傷痛欲絕,將與雲崖的女兒,秘密交給了雲崖三名尚且年幼的弟子後,在眾目睽睽之下跳崖殉情。


    星蘿一死,大戰再無意義。自此三國休戰,可為此犧牲的卻是千千萬萬的將士生命。


    星蘿死了,蘅月以為崇鈞會對她迴心轉意,可令她沒想到的是,崇鈞竟是為星蘿立下了衣冠塚,並向天盟誓今生不娶。


    盛怒的蘅月,將所有的憤怒轉嫁到了雲崖與星蘿所生的女兒身上。


    雲崖的三名弟子,那時都還很年幼。大弟子八歲,二弟子七歲,三弟子六歲。


    三名年幼的孩子,知道事情不會就此結束,為了保護師父與姑姑的遺孤,分別帶了一名與師父遺孤同齡的女孩兒迴家。


    可盡管他們用盡了辦法隱藏,二弟子與三弟子帶迴的女孩兒,依舊是在三年內都離奇死亡。


    唯有大弟子帶迴的女孩,被他用李代桃僵的辦法蒙混了過去。可他也知道那不是長久之計。


    因為對這名女孩兒有怨的,並不僅僅是蘅月,還有大弟子的父親。那或許是被蘅月誘惑的三位父親中,最恨星蘿的一人。


    與此同時,大弟子的哥哥對那名女孩兒也越來越有興趣。大弟子,無奈之下,隻得謊稱這是自己的小師妹。


    而大弟子的哥哥,卻是將這名女孩誤認為了三弟子的妹妹,自此還引出了另一個血色的故事。


    那時的三弟子因為母親突然離世,無法抽身,所以並未參與大弟子和二弟子後來的計劃。


    大弟子和二弟子在商議之後,二弟子動用了上古禁術,在十一年前,以自身受損為代價,替那名女孩逆天改命,這才讓蘅月推演之術出現假象,誤算那名女孩已死。


    而為了將這個秘密保住,此事,除了大弟子和二弟子,便再沒有人知道。二人守口如瓶,對此事隻字不提,就連三弟子也是不知情的。


    經此一事,二人都知道,自己太過弱小,無法護住那名女孩。為了那名女孩的安全,心知蘅月斷不會猜到他們會將女孩送到崇鈞身邊。


    畢竟星蘿的死與三國皇族和幻靈穀當代穀主,同樣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更或者說,星蘿的死就是這些人直接造成的。


    所以兩人反其道而行之,將女孩幼年的記憶抹去送到了崇鈞的身邊。


    而因為事情做的極為隱秘,崇鈞在看到那名女孩之時,並不知道那是星蘿和雲崖的女兒。他將那名女孩收養,並未她取了與心中執念之人同樣的名字。


    君綽翊說完,輕唿了一口氣,這是埋在他心底十一年的故事,發生了這麽多事,他知道已經瞞不住冷星蘿了。


    所以將它當做故事告訴了冷星蘿。故事說完,他將一塊令符遞到了冷星蘿的手中。


    冷星蘿忽然感覺到手中多出了一樣東西,是一塊令符。手指輕輕摸索,令符是半個橢圓形,材質似鐵非鐵,似木非木。摸不出是什麽材質做的,兩邊用特殊的指法畫了一幅星雲圖。


    冷星蘿頓時蹙眉,星雲?那是在暗喻她的親生父母星蘿和雲崖嗎?令符上的星雲圖是用指法所畫,指力之深,拿捏有據,便可見是世間絕頂的內功高手。


    “這枚令符,是玄木玉打造,天下隻此一枚。這幅星雲圖的指力隻有星雲訣練至大成之後的星雲指才能刻畫,所以,仿造不得。”君綽翊淡淡開口。


    冷星蘿抖了抖這塊令符:“何意?”


    君綽翊不以為意,目光落在那枚令符上:“那枚令符是星雲令!你可以用她調動摘星樓所有隱衛。”


    君綽翊頓了頓,眸光飄渺再次開口:“姑姑為了你,可謂是用盡心思。隻想你好好的活下去。”


    冷星蘿摸索著令符,她清楚的知道這個東西意味著什麽。也就是說她手中有了一項護身符。再也不會隨意的任人宰割,或者需要別人的保護。


    “你可以試試星雲令!”君綽翊偏頭看了冷星蘿一眼,清淡的眸子有一抹溫潤。


    “如何試?”冷星蘿將手中的星雲令拿起來。


    “星雲令也是認主的。你滴一滴血,在星雲令上,如果星雲圖展現光華,你便是它的主人。摘星樓所有人都會為你所用。”君綽翊道。


    “滴完血呢?”冷星蘿聲音淡淡問道:“難道我每次用它,都必須滴血?”


    “那到不用。隻要一次就夠了。”君綽翊輕笑:“然後便隨你安排,你願意他們守在你身邊就在你身邊,隨叫隨到,若是你分派出去,他們也會誓必完成你的需要。”


    “忠心呢?”冷星蘿揚眉。她爹娘留給她這個東西,這麽些年過去了,就能保證那些人的忠心?


    “你不用懷疑他們的忠心。摘星樓所有人,你都不用懷疑哪個不忠心。他們是飲血奉了神明的。必會忠於星雲令的主人。”君綽翊淡淡的道。


    摸索手中的星雲令,一寸寸的撫摸,冷星蘿低頭沉思,半響道:“這些年,摘星樓,都是你在管?”


    “你果然通透。”君綽翊淡淡一笑:“不錯,姑姑暫時交給了我管。”


    “你管了多久?”冷星蘿又問。


    “從我六歲開始。”君綽翊眸光有一抹飄遠:“十四年了,當年若不是我手中有著摘星樓,想必也會如他們一般無法保住你吧!”


    十四年前?原來當年他之所以能保住自己是因為這個。冷星蘿再次開口:“如果我接了這摘星樓,你呢?”


    “你可以殺了我!”君綽翊淡淡的道。


    冷星蘿眉梢挑起:“如果不殺呢!你會不會也為我所用?”


    “你說呢?”君綽翊沒有明確的迴答冷星蘿的問題,反而將問題給拋了迴去。


    試想,若君綽翊為冷星蘿所用,此刻的他貴為北沅國君,那麽是否就意味著冷星蘿忽然變成了這北沅的幕後皇者?


    其實,冷星蘿也不過就是這麽隨口一問罷了,君綽翊對自己的心意,自己又怎會不知呢?


    就算沒有這枚星雲令,君綽翊也是會順遂她的心願的。可誰又能想到,就是這麽隨口的一問,卻對未來天下的局勢起到了翻天覆地的作用。


    冷星蘿手指一劃,一滴鮮紅的血液滴入星雲令。轉眼間星雲令上麵的星雲圖就如活了一般。散發出七彩光華,將整個花園都照亮了。


    “星雲令終於認主了!這一日……一晃經年。”君綽翊迴身,看著冷星蘿手中的星雲令。是欣慰,也是達成心願的滿足,還有一絲什麽,被深深的隱了起來。


    “金曜、木曜、水曜、火曜、土曜,拜見令主!”隨著君綽翊話落,頓時有五道身影飄身而落,出現在花園。四道清脆的男聲伴著一道清靈的女聲響起。


    冷星蘿看不到,卻能聽到這是四個年輕的男子與一名年輕女子的聲音。


    他們隻有剛出現在房間,她才感受到了她們出現的氣息。也就是說明幾人武功很高,甚至在自己之上。


    君綽翊似是在給她解惑一般:“這是摘星樓四名執法與一名近身暗衛。摘星樓又分為四個小閣。金曜、木曜、火曜、土曜每人掌管一個小閣。金曜掌管銀閣,專司各地錢莊,木曜掌管暗閣,專司情報暗探。火曜掌管商閣,專司金鳳樓各地的商鋪,土曜掌管礦閣,專司各國皇室部分鐵石礦藏的開采權。而水曜,在他們五人中武功最高,也是唯一的女子,是為令主近身暗衛。”


    冷星蘿嘴角勾起,摘星樓果然強大。聲音緩緩問道:“我很想知道,比之竹璟玥和離慕寒的勢力。如何?”


    君綽翊一怔,搖搖頭:“不知道,我這兩個師弟,隱藏的極深。”


    冷星蘿蹙眉,對著地上的五人擺擺手:“你們起吧!”


    “謝令主!”五人齊齊起身,看向冷星蘿,沒有好奇,五雙眸子也不見任何顏色,即便是站在冷星蘿的麵前,冷星蘿發現五人的氣息也是極低的。


    “將你們的情況,一個一個的說來。”冷星蘿想著接收這個,必然先了解。以便用得順手。


    “是!”除卻水曜外另外四人應聲。


    從金曜開始,條理清晰的給冷星蘿講解她所管轄的銀閣。金曜講完木曜,然後依次向下火曜、土曜。


    冷星蘿靜靜的聽著。君綽翊並沒有離開,而是目光重新的看向天際。


    兩個時辰後,四人將摘星樓目前情況講完了。冷星蘿點點頭,低頭思量,並不開口。


    君綽翊此時淡淡聲音道:“你接手摘星樓,不到萬不得已情況,最好暫時一切照舊。尤其此時你身處在風口浪尖上。你明白的。”


    冷星蘿自然是明白的,此時多少雙眼睛盯著她呢!自然不能暴露她接手了摘星樓。


    點點頭,對著四人吩咐道:“一切照舊,沒有我的吩咐,不用出現在我的身邊。”然後對著水曜道:“你繼續隱於暗中便可。”


    “是!”五人躬身。


    冷星蘿擺擺手,五人退了下去。如來時一般,無聲無息。


    花園內陷入靜寂,冷星蘿慵懶的向後一靠,閉上眼睛,開始消化摘星樓的東西。


    她娘,是一個什麽樣的女子呢!風華絕代?聰明絕頂?心思細膩?堅韌剛強?


    她能想象的到,那女子為愛殉情時的絕然,也能想象的到她將女兒托付於人時的心酸無奈……


    不知道過了多久,君綽翊迴身看向一旁靜靜躺著似是睡著了的冷星蘿道:“星雲令中還有著師父留下的星雲訣,你可讓人在四周戒備,然後取下冰絲緞帶,自行揣摩。我亦會在你看不到的地方為你護法。”


    君綽翊說完,起身出了花園。冷星蘿伸手將覆在眼上的冰絲緞帶取下,慢慢的睜開眼睛。


    花園中百花齊放,許是因為冰絲緞帶雖能遮擋視線,卻不會過分遮擋陽光的原因。


    冷星蘿並不覺得此刻正午的陽光會令自己的眼睛感到不適,冰絲緞帶是君綽翊為她特意準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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