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冷星蘿被君綽璃用蛛絲纏繞,雪白的頸上冒出絲絲血痕,鮮紅的血珠順著君綽璃手中的蛛絲,一滴滴滾落。


    君澈發出了快意的大笑,可笑聲剛剛出現,便戛然而止。在他的胸前,一柄利劍當胸穿過。那是君綽翊的劍,可......執劍的卻不是君綽翊。


    君綽璃收迴纏繞在冷星蘿脖子上的蛛絲,嘴角掛著殘忍的笑容,手執君綽翊的長劍,眼神淡漠的看著君澈。


    君澈一臉不可置信的垂眸看了看穿胸的長劍,然後看向君綽璃道:“你......你不是說......”


    君綽璃冷笑,看向君澈:“兒臣說的是,得不到的,便要毀滅。可她此刻還不是皇弟的皇子妃,就算是,兒臣也會將她從皇弟的手中奪迴。那麽,又何來得不到一說呢?”


    淡淡一頓,君綽璃繼續說道:“父皇胸口插的是皇弟的佩劍,若皇弟被冠上了弑父殺君的罪名。那麽兒臣為了兩國的和平,便可以順理成章的迎親東靖星羅郡主為太子妃。父皇,你說兒臣如此是否就得到了呢?”


    君澈忽然歇斯底裏的大笑道:“哈哈哈,果然是我的好兒子,心腸比我當年還要狠毒。”


    話落,君澈無聲倒地。君綽翊蒼白的臉上看不出是喜是悲。冷星蘿則是因為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愣在了當場。當她反應過來之時,君澈已經變成了一具屍體。


    冷星蘿雖冷清冷性,可她不是冷血。看著眼前的君綽璃,冷星蘿不禁後背生寒。


    她向來知道,自古天家最無情。可她卻萬萬沒有想到,有一日,這般事情會如此血淋淋的發生在自己的眼前。


    君綽璃將手中的長劍丟下,有懷中取出一塊絲巾,隨意的搽了搽手上的血跡後,走到冷星蘿和君綽翊的身前蹲下。


    看向冷星蘿,伸手想要去撫摸她脖子上的傷口,可卻被冷星蘿身子一歪避了過去。


    君綽璃倒也不怒,嘴角微揚露出一個殘忍的弧度,伸手快速的點了君綽翊的穴道,然後將一枚不知名的丹藥喂到了他的口中。


    君綽璃的速度太快,電光火石間,冷星蘿猝不及防,沒能阻攔住他的動作。


    不過以君綽璃的身手,冷星蘿就算是有著準備,也是阻止不了的。畢竟在東靖,君綽璃對冷淩策出手時,她便已經有此覺悟了。


    君綽璃看向冷星蘿,溫柔的說道:“想他死?還是活?當然他不是你的義父,你也可以不用顧念他的死活的,畢竟他為你付出的一切,都是他自己心甘情願的。”


    君綽璃的聲音明明很溫柔,可冷星蘿卻聽不出半絲的柔情。看向君綽璃,冷星蘿淡淡的說道:“條件?”


    君綽璃輕笑,看著冷星蘿:“我想要什麽,你難道不知道嗎?”


    冷星蘿沒有半絲猶豫,幹脆的迴道:“好!我答應你!不過我要一個普天同慶的盛大婚禮。”


    君綽璃輕笑:“好!不過你認為竹璟玥和離慕寒,真的有本事將你救出我北沅地界嗎?”


    冷星蘿不語,看了看君綽翊的傷勢,然後看向君綽璃伸手道:“你的條件,我已經答應了。解藥呢?他現在身受重傷,就算沒有中你的毒,也是逃不出你的手掌心的。你又何必多此一舉?”


    君綽璃挑眉,看向冷星蘿一臉興味的問道:“口說無憑,你要我如何信你?”


    冷星蘿冷笑,看向君綽璃嘲諷的說道:“我冷星蘿向來言出必行,不像某些人,就算是有字有據......”


    君綽璃笑道:“我似乎並未失信於你,那三個條件,依舊有效。不過,你不會傻的,想用那三個條件來讓我無法娶你吧?你應該知道,我是不會答應的。”


    冷星蘿嗤鼻一笑,心中暗道:你會答應的。


    “既是有效,那我就用這第一個條件,換我與綽翊能在北沅皇宮中自由活動。再用第二個條件,換我能使用你北沅禦藥房所有的藥材。如何?”


    君綽璃饒有興味的看向冷星蘿道:“你是想自己為他解毒療傷嗎?好!這兩個條件我都答應你,第三個呢?你想要換什麽?大可一並說了。”


    冷星蘿:“暫時沒想到,等那日我想到了再說吧!”


    就這樣,君綽璃與冷星蘿達成協議。第二日,北沅皇宮便傳出北沅皇帝突染惡疾,二皇子君綽翊為盡孝道親身侍疾,太子君綽璃暫時監國處理朝政的消息。


    就在眾人還在為此愕然之時,北沅皇宮便又傳出了第二個消息:北沅二皇子親身侍疾,不幸染病。為免耽誤兩國聯姻,改由太子君綽璃迎娶東靖星羅郡主為太子妃,並邀天下諸國前往觀禮。


    一連兩則消息,不知驚掉了多少人的下巴。北沅皇帝好端端的怎麽突然就染了惡疾?北沅二皇子身體更是向來康健,怎麽侍疾一日,便也跟著染病?


    北沅太子君綽璃心儀的不是西驪的夢雅公主嗎?為何會忽然迎娶東靖的星羅郡主為太子妃。


    要知道若是如此,夢雅公主貴為西驪最受西驪皇帝寵愛的小公主,那是短短不可能做小的。


    與此同時,這天下皆知的消息,竹璟玥和離慕寒又怎會不知呢?二人一路雖鬧出了各種事跡攪亂迎親隊伍,可卻也是一路跟隨的。


    直至進入北沅皇宮,二人為免而出不必要的事端,這才稍作安頓,可這短短三日的功夫,竟是發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


    將冷星蘿暫時交到君綽翊的手上,兩人還是略感放心的。可若是換成君綽璃,兩人卻是坐不住了。


    就在二人開始秘密籌謀之時,君綽璃也並未閑著,欽天監推算出下月初一便是良辰吉日,君綽璃與冷星蘿的大婚,也便定在了那一日。


    一月的時間,就這樣匆匆而過。在這一月中,北沅京都表麵上一派喜慶,暗地裏卻是波濤洶湧。


    冷星蘿倒反而跟沒事兒人一樣,每日除了迴去給君綽翊看一次脈,邊都是在禦藥房呆著。


    這日三更十分,北沅皇宮燈火通明。嬤嬤、宮女、太監,今日沒有一人敢偷懶,都忙得不可開交。


    冷星蘿暫住的宮殿外,一聲高喝,一個老公公帶著宮女嬤嬤入內,直奔著冷星蘿的院落。


    冷星蘿坐在軟榻上翻看著醫書,聽著外邊而傳來吵吵嚷嚷,熱熱鬧鬧的喜賀聲音,就如那沸騰的水,紛紛湧來。


    “奴婢們參見太子妃!太子妃該著裝了!”外麵一個年老的嬤嬤聲音從院中傳來,中規中矩,恭敬小心。


    院子裏站了滿滿一堆人。每個人手裏都捧著東西。金玉綾羅,古玉朱釵,珠花翡翠,各種用具和吉祥如意之物一眼望去一片燦燦金華,撩人眼球。


    每個人都衣著光鮮,每張臉上都喜氣洋洋,院中大紅綢鋪設,更是將每個人映照的都像今天出嫁的新娘子一般,一眼望去,紅粉鮮華一片。是新娘子的人,卻成了那個最不像新娘子的人。


    冷星蘿一眼掃過,點點頭,抬步走進梳妝的屋子。後麵幾個嬤嬤和宮女立即捧著東西跟在冷星蘿身後走了進去。


    沐浴、綰發、拈花、著裝……


    前前後後一大群人圍著侍候說著喜慶吉祥話。一件水藍色雲錦華緞流瀉而出,萬丈光華晃了所有人的眼睛不敢直視。手下的動作更為小心翼翼起來。


    雲錦華緞是僅次於冰蠶絲錦、碧雪真絲、羽皇錦帛,這世間排行第二的緞料。眾人無不為之露出羨慕之色,冷星蘿的表情卻一直都是淡淡的。


    足足兩個時辰,管事兒的老嬤嬤才停下手,驚歎的看著眼前打扮一新的人,結巴了半天才道:“太子妃,您看看還有什麽不滿意的,趁時間還來得及,奴婢好改正。”


    冷星蘿抬眼向著鏡子中看了一眼。


    雲鬢高高綰起,滿頭金玉發釵,閃閃金光,華燦一片。雲錦華緞華美如天邊流瀉的霞雲,流星珠淡淡光華繚繞,萬千華燦錦繡中,映襯著她一張容顏,雪膚花貌,玉顏瓊姿,妝顏不淡不濃,正好合宜。


    冷星蘿隻是看了一眼,便淡淡的收迴視線。點點頭:“就這樣吧!”


    見到太子妃滿意,侍候的宮女嬤嬤心底大鬆了一口氣。看著冷星蘿,想著天下間的所有女人都不會再敵得過太子妃的美。想著太子這樣的人中龍鳳,也隻有眼前的這個女子可配。


    嬤嬤取過蓋頭給冷星蘿,冷星蘿搖搖頭:“不必了!”


    嬤嬤一怔。新嫁娘都是身穿大紅霞披,頭蓋鸞鳳蓋頭的。而太子為太子妃準備的嫁衣本就不是紅色,這蓋頭也不蓋了,若不是這滿院的紅綢喜慶,到真不像是出嫁的樣子。


    可見冷星蘿堅持,嬤嬤自然也不敢強求。屋子裏圍滿的嬤嬤宮女連忙退了出去,隻有兩個宮女陪著,攙扶著冷星蘿向外走去。過了門檻,嬤嬤連連說這吉祥話。


    地上鋪著的都是紅綢,一直延伸到殿宇的外邊。冷星蘿一步步走著,薄唇緊緊抿起,第一次覺得腳下的路有些沉。


    殿宇外君綽璃一身衣著光鮮騎在馬上,一身銀衣俊逸非凡,再看太子妃,絕代佳人,風華無邊。隻覺果然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君綽璃看著那一步步邁過紅綢走來的人。纖弱身影,華麗無邊。光燦包裹中金玉佳人,世間最美莫過如此。


    還好,那日被他發現了,否則這世間還有什麽比親自將她送到別人手中更痛呢?


    閉了閉眼,君綽璃的眸中瀲灩光輝。不過,那都是虛幻的,他不會讓自己有那種疼痛的機會。她是他的,她必須是他的。


    冷星蘿淡淡掃了一眼站在人群中的君綽璃,收迴視線抬步向著鸞轎走去。


    華麗的鸞轎,全部用華麗的紅綢輕紗包裹。鸞轎後跟隨清一色的禦林軍和太子府府的灰衣騎,人人胸前都係了紅綢。


    馬車後麵拉了長長的隊伍一眼望不到邊,一輛一輛的馬車車廂滿滿裝載著各式各樣稀世奇珍。一眼望去,華麗鼎盛,古往今來,概莫能及。


    冷星蘿眸光清淡的略過長長望不到盡頭的隊伍。即便婚禮再盛大又如何?她終究不會真的成為他的太子妃。


    腳步不停,走向鸞轎,鸞轎前有二十幾名宮女嬤嬤規矩的站立。兩名宮女挑開簾子,冷星蘿輕身上了車。華麗燦華的身影被掩入紅綢遮蔓的車中。


    君綽璃一馬當先,後麵冷星蘿乘坐的鸞轎緊緊跟隨。之後貼身侍候冷星蘿的嬤嬤宮女齊齊緊隨其後,等候太子妃需要的時候以便及時伺候。


    入眼處,隻看到一輛輛的華麗的馬車和紅綢迎風招展。隊伍直接向著太子府而去。


    京都城被百姓們圍觀的水泄不通。一聲高過一聲高唿恭賀聲響成一片,不絕於耳。人人手中都幾乎挎著一個大大的花籃,鸞轎所過之處,漫天的鮮花飛揚。整個北沅京都城紅綢渲染,鮮花幽香。


    這一幅勝景,自此在人們心中成為一副絕美的畫卷。?迎親的隊伍在漫天鮮花和恭賀聲中一路向著太子府而去。


    君綽璃端坐在馬上,任鮮花扔到他的身上再順著華麗的錦袍滾落,馬蹄踐踏下,滾落到地上的鮮花在紅綢上盛開一地鮮豔。


    冷星蘿坐在鸞轎中,麵色清淡的聽著外麵吵吵嚷嚷的恭賀祝福聲,聽著車廂上劈裏啪啦落下的鮮花聲。


    嘴角扯出一抹淺淺的清涼的笑。花團錦被中,她閉上了眼睛,如今這吵吵鬧鬧中,倒是激起了她的困意。


    鸞轎一路行至太子府,聲音漸漸的小了下去。隻聽到車軲轆壓著地麵和踏踏整齊一致的馬蹄聲交響在一起。


    君綽璃端坐在馬上走在冷星蘿的鸞轎前,聽著車內那均勻清淺的唿吸聲,嘴角掛上了古怪的笑容。


    如此熱鬧盛大的婚禮,作為新娘子的她,居然能在鸞轎中睡著了。她怕是古今以來,第一位在鸞轎中安睡的太子妃吧!


    君綽璃伸手正要去掀開鸞轎的車簾,半空中忽然出現一抹身影,瞬間劃開天幕。


    玉色的錦袍風中飛舞,身形飄灑而落,隨著他飄落,簌簌徐開了青竹遍地。正是多日不見的竹璟玥。


    竹璟玥飄身而落,瑰姿豔逸的容顏一片陰沉如雨的看著君綽璃,聲音輕緩,卻透著絲絲森寒:“君太子,別來無恙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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