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淩策看了看君綽璃,又看了看離慕寒,再將視線投向竹璟玥。眼前君綽璃與離慕寒言辭交鋒,而方才竹璟玥說要入贅八王府,雖聽來如同兒戲,可冷淩策卻也看出了他對冷星蘿勢在必得。


    這三人,各自代表的可都是一方不容小覷的勢力。同意了誰,又拒絕了誰,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


    況且,依著他對冷星蘿的了解,她確實不是一個會任人擺布的女子。似乎除了皇叔,沒有人可以改變她的想法。


    而眼前談論的可是她的終身大事,真不知道就算是皇叔出馬,是否還能動搖她的想法。


    忽然冷淩策似是想到了什麽一般,看向眾人道:“星羅郡主,畢竟是皇叔的女兒,現在皇叔不在,朕也不能擅作主張。諸位何不等皇叔迴來,平安節後,再做商議呢?”


    冷淩策的話,似是為這尷尬的局麵做出了一個圓環。在場眾人,皆是當世翹楚。又怎會看不出呢?


    離慕寒率先出言道:“即是如此,我西驪就靜待東靖傳來佳音了。”


    離慕寒說完,轉身走出了禦書房。君綽璃也說了類似的話,然後與君綽翊一同離開了禦書房。


    竹璟玥卻是一臉意猶未盡的賴在椅子上,不言不語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開玩笑,冷星蘿都還沒有離開,他才不要先離開呢!


    冷淩策看了一眼依舊賴著不走的竹璟玥,然後將目光轉向冷星蘿,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問道:“星蘿覺得離太子與君皇子,那一位更加合適?或者星蘿心中已有更合適的人選?”


    聽到冷淩策的話,竹璟玥立馬豎起耳朵等著聽冷星蘿的迴答。


    冷星蘿淡淡挑眉,看著冷淩策道:“皇上想說什麽,隻管說就是。”


    冷淩策看著冷星蘿直言問道:“方才的情況,星蘿,也看到了。朕就是想聽聽你的想法。”


    冷星蘿眼神淡淡的看向冷淩策迴道:“沒什麽想法。”


    冷淩策聞言也不惱,繼續試探性的問道:“朕有意待皇叔歸來,平安節之後,為星蘿辦一個選親大會。星蘿意下如何?”


    冷星蘿不置可否的看向冷淩策,一言不發。


    冷淩策若有所思的看著冷星蘿,轉而換了個方式問道:“那麽朕可否知道,星蘿對未來夫婿的要求?”


    聽到冷淩策忽然轉變的問題,竹璟玥的耳朵豎的更直了。


    冷星蘿看向冷淩策,目光淡淡的迴道:“一生一世一雙人,白首同心不相離。”


    冷星蘿說完,也不看冷淩策的表情,轉身走出了禦書房。


    竹璟玥依然保持著背靠著軟墊可雙耳卻是豎起的姿勢。腦中一直在盤旋著冷星蘿剛才所說的那些話。


    一生一世一雙人,白首同心不相離


    如玉的容顏淺笑不知何時收起。鳳目霧靄沉沉。白皙的指尖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著身坐的梨花木椅子扶手。心中被雲霧籠罩。


    這便是這個冷情冷麵,黑心黑肺的女人的想法麽?不要求榮華富貴,不要求學富五車,不需要人中龍鳳。隻要一心專情,白首不離。


    或許這是所有女人都向往的夫婿吧!雖然大多數女子貪慕榮華,會被皮相迷惑。可在這個男子三妻四妾的年代,那個女子不希望自己的夫君對自己一心一意呢?


    可這也隻能是夢想罷了,盡管如冷星蘿這般璀璨奪目的女子,未來也必須接受這夫婿三妻四妾的命運。


    除非她終生不嫁,可那可能嗎?不知為何竹璟玥忽然覺得,自己或許可以給她一世的承諾。那樣皎若明月的她,值得擁有一個一生隻愛她一人的夫婿。


    這個念頭剛一出現,竹璟玥的心便猛的一驚。


    八王府星羅苑的屋頂,冷星蘿手裏拿著一壇春日醉慢悠悠的喝著。如水的眸子一如既往地淡漠清涼,不知道在想著什麽。


    仰脖,酒入口,然後入喉,再下肚,一股清甜伴隨著接踵而來的辛辣。辣到心裏,像是燃燒了一把火。直燒的人心肝肺都是熱的。


    但是冷星蘿的心肝肺卻是怎麽也燒不熱。她可以感受的到那酒下了肚,就在她的肚子裏凝結成了冰。冰凍三尺。一雙清涼的眸子更加清涼!


    忽然一絲清雅的竹香飄來,竹璟玥飄身而落,無聲無息的坐在了冷星蘿的身邊。


    玉色錦袍軟料劃過冷星蘿眼前,一隻白玉的手伸了過來,將冷星蘿手中的酒壇奪了過去。微微抬手,仰脖,酒香入腹。


    “你又來做什麽?”竹璟玥來的太突然,太快。冷星蘿本來思緒就有些飄遠,一時間不查,到被他將酒壇奪了去,頓時迴頭,冷冷的看著他。


    當看到竹璟玥居然喝她剛才喝過的酒,小臉頓時一寒,一把去奪:“這是我喝過的!”


    “唔……”竹璟玥頓時一躲,躲開了冷星蘿的手,美眸瀲灩,笑的歡心:“就因為是蘿兒喝過的,我才要喝。果然很香。”


    “無恥!”冷星蘿眉峰頓時染上了一層冰。


    隨即,指尖一挑,一枚銀針落在手裏,向著竹璟玥飛了過去。速度快很準,且無聲無息。


    竹璟玥似乎早有防備,另一隻沒有抓酒壇的手立即伸出將襲來的繡花針夾住,轉眸笑看著冷星蘿。聲音低潤溫軟,帶著濃濃笑意。


    “蘿兒,你的銀針雖好,但是對我用過一次之後就不管用了。你還是想些新鮮的吧!”


    一招失利,冷星蘿眉峰瞬間一冷,不理會竹璟玥的話,手腕一挑,另一枚銀針落在手裏,又向著竹璟玥的命門刺了去。


    “呀,還有一根?”竹璟玥頓時睜大鳳眸,酒壇微微一擋,冷星蘿的銀針瞬間被打落。竹璟玥衣袖一掃,將打落的銀針收了進去。笑道:“蘿兒,還有麽?”


    冷星蘿不答話,心中惱恨至極。伸手將頭上的簪子拔掉,頭微微一仰,青絲如瀑滑下,如一匹黑色的錦緞,錦緞剛一滑下。


    緊接著,便是無數點鋒芒向著竹璟玥周身各個命門襲去。珠花,發釵,中間夾雜著銀針。全部襲向竹璟玥。每一處都是他命門的死穴。


    微微的酒色熏染,長發乍然披灑,映著天上的月色朦朧,將冷星蘿傾城絕色的容顏映得紅粉剔透,美如剝了皮的葡萄,晶瑩剔透。這一瞬間,襯得佳人如玉,月娘羞愧。


    竹璟玥剛收了銀針針抬眼看冷星蘿,就見到這樣的一幕。點點光華中,藍衣女子如月中仙子。美的讓人移不開眼睛。手下的動作停止,他頓時癡了。


    冷星蘿看著竹璟玥癡迷的看著她的神色,頓時眸光更冷,但還是衝著她勾唇一笑。


    唇角如菱花,微微一勾唇,眉眼眼波流轉,如花綻開。這一刻,冷星蘿將她周身的美詮釋到了極致。


    如曇花,如罌粟,美的天地萬物心跳和唿吸都停止了。便是極盡的風情和魅惑。而她的殺機,也是藏在了這風情魅惑中。


    等竹璟玥感受到無處不在的殺機。那些珠花和繡花針已經距離他周身各處大穴尺寸之距。如玉的麵色瞬間一白。連忙將酒壇震碎。春日醉傾灑而下。


    無數道酒色的光華帶著桃花的香氣擋住了襲來的珠花和繡花針。他坐著的身形猛的飛起,玉色的錦袍劃出一角,就要飛身離開。但還是晚了!


    冷星蘿手中指尖縫隙藏著的一根銀針,在這一刻以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向著他離開的方向飛了過去。


    正中竹璟玥心口的死穴。隻感覺身子一麻,全身氣力盡散。竹璟玥輕唿一聲。怎麽也沒有料到冷星蘿還留了一手,整個人從房頂栽了下去。


    就在這一瞬間,一團黑色的濃霧以快如閃電的速度飛了過來,伸手接住將要與大地親密接觸的竹璟玥,飄身而落。


    影翼驚出了一身冷汗,連忙低頭看竹璟玥:“少穀主!”


    竹璟玥也是驚出了一身冷汗,如今安然的被影魂抱在懷裏,頓時鬆了一口氣。


    抬頭,正對上冷星蘿冰冷的臉色,冰冷的眸子,全身無一處不是黑暗和冰冷。但他偏偏還是覺得她很美。天下無人能及!


    他不由得伸手撫額,抬眼看著天空,大歎道:“果然是美色禍人啊!”


    說完一句話,頭一偏,昏死在了影翼的懷裏。


    影翼驚出了一頭汗還沒落下,就聽到竹璟玥的話,頓時也不明所以的看著天空。


    天空一彎月亮,朦朧微光,的確很美。但還不至於美到讓少主看著月亮從房頂上跌下來。唯一的就是房頂上的女子!


    影翼從天空收迴視線,看向房頂上的冷星蘿。剛才時間太急,沒有來得及注意。如今一看,一雙眸子瞬間閃過驚豔。


    天下間竟有如此美的女子?美的像是月宮仙子,不染凡塵。但她的身上洋溢著無限繁世光華。似乎是曆盡紅塵而來鳳凰,讓天空的月亮星辰都失了顏色。


    他難以想象,以少穀主的身手,居然被這個女子給打下了房頂。簡直就是不可思議。


    影翼由於太過驚豔,驚豔過後就是震驚。一時間沒注意懷裏竹璟玥已經昏死了過去。


    當他感覺手臂一沉,立即驚醒,低頭看著懷中昏死過去的竹璟玥,頓時大驚失色:“少穀主!”


    竹璟玥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垂下,一動不動。


    “少穀主!”影翼麵色大變,急急的伸手去把竹璟玥脈搏。發現竹璟玥脈搏居然也不跳動了。頓時抬頭看著冷星蘿。


    “他死不了!”冷星蘿冷然站在房頂,看著昏死在影翼懷裏的竹璟玥冷聲開口:“他如今假死狀態,兩個時辰後就會自動醒來。這次沒摔死他算是他命大。你看好了他。以後他要是再敢來招惹我。我就送他去閻王爺那報到!”


    要不是看在他曾對自己出手相助的份上。要不是看在他沒有對她做過什麽十惡不赦的事情的份上。就憑他屢次的摟抱她,她就送他去死。


    這樣的下手是輕的。看他以後還敢再來招惹她!


    冷星蘿話落,影翼猶豫的看著冷星蘿,不是他不相信。天下居然還有人能將少穀主打的假死兩個時辰。不知道這星羅郡主用了什麽法子。


    “你要是真想他死。那他胸前的那顆針就不用拔了。”冷星蘿冷聲道。


    風翼頓時低頭,果然見竹璟玥胸前插著一根針。


    影翼立即出手將針拔掉,看著竹璟玥,又抬頭看冷星蘿,半晌抱著竹璟玥躬身一禮:“多謝星羅郡主手下留情!在下一定看好我家少穀主不再來打擾郡主!”


    “最好沒有下次。否則你們幻靈穀就等著給他收屍吧!”冷星蘿淡而冷的聲音開口。


    影翼麵色一白,足尖輕點,抱著竹璟玥消失了身影。


    冷星蘿寒著臉看著影翼抱著竹璟玥離開。低頭看整個房頂都是酒壇的碎片。她的衣服上全是酒香。


    想起竹璟玥喝她喝過的酒,還那副欠扁的神色,心中頓時又生出惱意。


    “該死的!”冷星蘿恨恨了罵了一句。抬腳將腳底下的碎片的向著房簷下踢去。瞬間‘劈裏啪啦’的聲音響徹在星羅苑!


    花影,花痕聞聲急匆匆趕來。就看到冷星蘿惱著一張臉使勁的踢酒壇的碎片。星羅苑滿院都是春日醉的香氣。


    “郡主,可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奴婢二人來遲了……”花影,花痕在院中停住腳步,小心的躬身。


    “沒事!你們該幹嘛幹嘛去吧!”冷星蘿煩悶的擺擺手。臉色不好。


    “……是!”花影和花痕還想再說什麽。但看冷星蘿身體無恙,便也不敢再言語。看了冷星蘿兩眼,連忙走出了星羅苑。


    “該死的……”冷星蘿又恨恨的罵了一句,將最後一片瓦片踢下房頂。心中的煩悶怒意惱意依然沒有消散。


    她發現從遇到竹璟玥那天起。她一貫優良的自製力就見鬼去了!用了很久,冷星蘿才平複的心中的怒意,恢複冷靜自製。


    看了一眼滿園的狼藉,冷星蘿輕身一躍,下了房頂。抬步走進了屋內,門‘砰’的一聲關上。隔住了外麵的一切。


    剛才的一幕被躲在八王府暗處受命嚴密注視丞相府動靜的簡風看在眼裏。


    驚的張大嘴巴半晌沒合上。竹公子居然被星羅郡主打下了房頂?這說出去誰能相信?


    若不是親眼所見,他也不相信。盡管他也曾目睹過竹公子被星羅郡主丟下馬車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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