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僧乃靖國寺的方丈慧光禪師。同樣佛法高深,頓悟亦高。也收了可惜之色道:“是!師叔辛苦不白來一趟。否則少了一顆星芒。這世間繁亂到不甚奇妙了。”


    “不錯!”了因點頭。


    二人相視而笑。同時目光看向西方天際。不知道這世間因了這顆異星到底會掀起怎樣的盛世繁華!


    出了房間,竹璟玥停住腳步,負手而立,抬眼看著西方天空。看了半響,西方天空依然如一塊明鏡,幾顆星芒各自據守原位,沒有半分異動。


    微微蹙眉,鳳眸閃過一絲疑惑。難道他窺探有誤?收迴視線,轉身迴看剛才出來的房間。了因大師也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此地。


    正疑惑間,忽然天幕被一道星芒劃開。竹璟玥頓時一驚,猛的抬頭。


    隻見幾顆星芒中間平地拔起一顆星芒。這顆星芒剛一出來,光華閃耀天際,刹那光炫九州。


    使得其他星芒頓時黯然。須臾,瞬間移動,迅速環繞向它攏聚。光芒隨之大盛,西方整個天際轉眼間便霞光萬丈。


    也隻是轉眼間,四周突然攏起雲霧,異星連帶著周圍幾顆星芒煞然而隱,進入雲層。


    竹璟玥頓時一驚,猛的抬手,凝聚靈力,七星匯聚真元,刹那間周身光華籠罩,額間微微灼熱,顯出一道碧色光芒。


    “破!”竹璟玥清喝一聲,雙手合十,齊力指向西方天際。


    刹那間額間那道青碧的光華衝向天際,生生由他天眼處在天際厚重的雲層覆蓋中劈開一道縫隙。


    一眼見處,異星和盤踞在西方的一顆璀璨的星芒連綴在一起。卓然天際,光華萬裏。


    竹璟玥頓時一怔,再次凝聚靈力,突然心口一陣鈍痛,靈力刹然盡散。


    同時天眼關閉。灼熱的碧芒隱匿無形。天幕瞬間合起,雲霧掩藏了星象合成。


    竹璟玥一個趔趄,單腿支地,‘噗’的一口鮮血吐了出來。清雅絕倫的容顏慘白如紙。


    靜靜的注視著地上的鮮血,竹璟玥一動不動。麵色青白交加。心口驟痛難忍。


    許久……


    如玉的麵色微微恢複,心口的疼痛漸漸平複,跪著的身子緩緩站起。竹璟玥取出絲絹,輕輕拭去嘴角的鮮紅。


    一拂衣袖,手中的娟帕連帶著地上的鮮血頓時消散於無形,看不出來半分痕跡。抬頭看向西方天際,如玉瑩白的麵色隱隱溢出一抹清幽之光。


    透過雲層,那絲清幽的光芒灼灼直上雲霄。清澈清涼的眸底,幽黑如墨。


    清淡沒有幾絲血色的薄唇微微開啟,清絕自語:“西邊嗎?結果不該是這樣的……所以,到底結果如何……也未可知!”清風吹過,一個知字飄散在風裏。


    玉色的錦袍揚起一角,青絲玉帶隨風輕揚。翩翩卓然的身影,如雲似霧中隱了一抹暗沉,暗沉中隱含著一絲厲色。


    半晌,暗沉雲霧盡褪,又恢複一派清雅卓然,竹璟玥對著空氣中清淡開口:“影翼!”


    仿似剛才一切都是虛幻,來無影,去無蹤。天地依然不變。


    “少穀主!”影翼瞬間應聲出現,無聲無息站在竹璟玥身後。


    “這幾日城中可有什麽動靜?”竹璟玥沒有迴頭,聲音清淡的問道。


    影翼自然知道竹璟玥想要問的是什麽,立即恭敬的將近日傳的沸沸揚揚,冷星蘿與君綽璃的棲凰樓之約,稟告給了竹璟玥。


    微微挑眉,隨即露出一個玩味兒的笑,低喃道:“真是個狠心又有趣的女人。”


    影翼看著他的笑,心中疑惑,卻不敢說話,隻是靜靜的躬身立在一旁。


    “離慕寒可是也來了?”想到之前的星象,眸光閃過一抹幽黑,竹璟玥繼續問道。


    影翼聞言,立即迴道:“東靖京都,未有發現離太子的行蹤。”


    聞言,雲錦鳳眸微微眯起,眸底的一抹黑色加深:“去查。”


    影翼領命,身影隨即化為黑霧消失。


    竹璟玥嘴角揚起一抹似笑非笑,目光定向東靖京都,一揮衣袖,身影消失不見。


    東靖京都外的官道上,一輛不算華麗的馬車快馬加鞭遠遠駛來。趕車的是一個樣貌清秀的小童。車內慵懶而臥一襲黑衣錦袍的年輕男子。


    男子容顏傾顧,欺霜賽雪。長長的睫毛垂落,此時正在閉目養神。如玉的指尖輕輕的敲打著膝蓋,靜然而臥的身姿說不出的雍容華貴。


    “主子!前麵就進城了!”小童正是小魚兒。看著馬上就到的城門,對著裏麵的離慕寒輕聲提示。


    不明白主子一大晚上不睡覺,非要跑山上看什麽星星。折騰的他現在骨頭都酥了。如今什麽星星也沒看到,便又火急火燎的要進城。


    “嗯!”離慕寒閉著眼睛睜開,伸手掀開簾子向著外麵看了一眼。淡淡的道:“簡風可在?”


    “主子!”簡風應聲而出,一襲黑衣,頭戴鬥笠,無聲無息坐在了小魚兒身邊。


    “城中可有什麽動靜?”離慕寒輕聲問。


    “迴主子,天明之時,便是君太子與星羅郡主的約定之期。因此,棲凰樓附近的酒家茶肆,包廂均是千金難求。消息剛一傳出,便已被搶定一空。似乎冷帝也被此事驚動了,有意微服出巡。”簡風立即道。


    “哦?”男子一怔,鳳眸眯起隨即問道:“竹璟玥可有消息?”


    “迴主子,竹少穀主自那日靖國寺外現身之後,近日皆是了無音訊。”簡風恭敬的迴道。


    離慕寒嘴角扯出了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雅致風華。隨手落下了簾子,溫潤清越的聲音道:“去棲凰樓。”


    “是!”小魚兒小臉頓時一喜。終於可以見到那個令主子感到有興趣的星羅郡主了。


    簡風無聲無息再次隱在了暗處。馬車緩緩進了城,直奔棲凰樓而去。


    正午時分,豔陽高照。棲凰樓外人山人海,可當見到可有八王府標誌的馬車時,人群自然分開,給其讓出了一條道。


    馬車停下,花影和花痕當先躍下馬車。向著馬車廂內恭敬的說道:“郡主,棲凰樓到了。”


    片刻後,車廂內傳出冷星蘿清寒的聲音,輕嗯了一聲。伸手撩開簾子,舉步下了車。


    剛一下車,正午的陽光似乎瞬間都踱在了她的身上。如水藍衣,一身清華,香霧雲鬟,春雪玉顏,冰肌玉骨,傾城絕色已經不足以形容她的風華和美。


    方圓十丈軟紅之處萬物生靈都失了顏色!眾人似乎都能所感受到來自她身上的光芒。第一時間都視線聚焦在一點,冷星蘿所在的位置。


    隨即,人群爆發出驚唿聲。


    什麽叫做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什麽叫做天生麗質,卻嫌脂粉汙顏色?什麽叫做沉魚落雁、閉月羞花?這就是!


    這是冷星蘿十六年來第一次正式在世人麵前露麵。令人驚豔震驚的後果可想而知。畢竟雖然頂著東靖第一美人的稱唿,可見過她的人卻是少之又少的。


    冷星蘿下了車,清涼的眸光對著四周襲來數千道目光淡淡的掃了一眼。


    她的眼神掠過,眾人都覺得那目光是看自己。隻覺得心頭涼意森森。但還是經受不住她的美所惑,癡癡凝望。收不迴目光。


    “花影、花痕,開路!”冷星蘿清淡的聲音開口。


    如珠玉落地。清涼潤人心肺。聲音雖然很淡,但是在這千人寂靜無聲中,尤為清晰。


    不等花影、花痕開口應聲。她麵前本來擁擠的水泄不通的人流忽然嘩啦啦一下向兩邊散開。忽然之間自發的給她讓出了一條道。


    冷星蘿嘴角微勾,一絲淡漠涼薄的笑意溢出,再不停留,抬步向棲凰樓走去。


    花影、花痕頓時驚醒。連忙的抬步跟在身後。隨著冷星蘿緩步一步一步走來。


    堵在前麵的人流依次散開。她就如聖潔的仙子,高貴不可褻瀆。甚至是多看一眼,都覺得是向上天借來的福分。多看第二眼都覺得是奢侈。


    君綽璃與初見時不同,今日的他一襲華貴銀色錦緞長袍,周身是銀灰色繡線,繡成圖案。圖案上是大朵大朵荼蘼花灩灩花開。


    頭戴銀色琉璃冠,腳蹬銀灰色朝陽靴,腰身配有一塊上等的白玉佩。玉佩中心雕刻著一朵銀色荼蘼花。


    玉佩一角,有梅花篆體雕刻的璃字。玉佩的下端,是銀色銀蠶絲線編製的流蘇。流蘇飄蕩間掀起一片流光溢彩。


    此時他正負身站在棲凰樓三樓的窗前,俊挺如鬆竹的身軀隱在窗前半遮掩的簾幕下,琉璃的眸光看著樓下人山人海中包圍的冷星蘿。


    眸底如雲霧籠罩,薄唇緊緊抿成一道直線,皎若秋月的容顏看不清表情。


    那一襲藍衣的女子剛從車裏下來,隻是隨意的那麽一站,萬千道霞光就披灑在她的身上,千人中孑然獨站,萬物生靈,包括天上的日光,都失了顏色。


    如今她緩步遠遠走來,看似隨意的每一步,似乎都腳踏蓮花。一身清華。


    人人自發的給她讓出道路,即便是再荊棘鐵刺,在她的麵前,也會變成一片平坦大道。人人從骨子裏透出卑微,恨不得立即匍匐在地。奉為神明。


    琉璃眸子不停的變幻著顏色,眸底的琉璃光華籠罩著濃濃的暗沉。君綽璃看著冷星蘿。


    他在三樓,高高在上,她在他腳下,而且萬千人流中。但是他此時卻覺得,她其實是在雲端。而他在穀底。


    心海一瞬間跟著她高高起伏飄忽。有什麽消失了,又有什麽被抓住了。


    有一種東西從指尖流瀉,掩入九霄雲外。有一種東西從眼睛住進心底,在他心海最深處盤旋沉澱。忽然他似乎不堪忍受什麽,猛的閉上了眼睛。


    短短的一段路,冷星蘿如踏蓮而來,一步一步,步步生輝。最後一波人流散開,眼前映出棲凰樓三個大字。


    冷星蘿抬眼掃了一眼高掛在門垛上的巨大燙金牌匾,眸光微微挑起。看向她頭上正中三樓臨窗的位置。那裏雖然半遮簾幕,但依然可以看到一片銀色霞光。


    嘴角微微扯起一抹冷凝的弧度,淡漠的收迴視線,腳步不停,走了進去。身後,花影、花痕緊緊相隨。


    一行三人進了棲凰樓,身後的千道目光依然久久不退。這一刻他們忘了世間所有,似乎連唿吸都停止了。一切掩入塵埃,隻記得那個女子踏著蓮花而來,住進了他們的心裏。


    入眼處,棲凰樓桌明幾淨,不染纖塵。不像一般酒樓布置奢華,而是從表到裏,無一處不是透著淡淡的雅。


    房頂是碧瓦,碧瓦縫隙中間鑲嵌著小顆小顆的夜明珠。腳下的地麵是漢白玉打磨而成的不規則圖案的玉磚。


    玉磚光華,每個玉磚的表麵都用細細的紋理雕刻著各種大自然千奇百怪的圖案。


    腳踩在上麵,有著淡淡的澀,不會因為著急或者的夥計端菜時打滑出現摔倒的狀況。


    四周桌椅都是配套的梨花木。泛著淡淡的梨花香。會和酒菜飄香中演變成一種獨有引人食欲的香氣。


    整個大廳就隻有一個年逾半百帶著方帽的老頭和一個年紀不大也就十五六歲的小夥計。


    老頭站在門口靠左側櫃台的位置。他的眼前放了一大堆賬本,三盤珠算。麵孔方正,老眼含光。一見就是一個人物。應該不會僅僅隻是這棲凰樓的掌櫃。


    小夥計站在櫃台邊上,樣貌憨厚。但一雙眼睛有神,一見就是一個機靈、手腳勤快的主。


    二人眼睛中都無遺漏的現出驚豔的神色看著冷星蘿,驚豔於她的美貌,懾服於她的氣質。


    整個大廳如外麵一樣,靜靜無聲。怕是一根針落地都能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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