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河岸對麵,玄雪縈揮手手解了紀鸞蝶的靈術。紀鸞蝶頓時咋咋忽忽的叫了起來。


    “玄姐姐你好厲害呀!三兩下就把那個負心漢打敗了。我迴去一定要好好跟你修靈,以後就不會被他們欺負了。”


    玄雪縈搖頭笑道:“方才我們並未使用靈術,不過是過招而已。鬼帝若是動用靈術,結局就未必會是如此了。”


    紀鸞蝶眼睛瞪得溜圓說道:“啊!隻是過招就這麽厲害。玄姐姐你教我招式吧!你方才就像跳舞一樣好飄逸啊!這個應該比修習靈術簡單吧!”


    玄雪縈敲了敲她的腦袋說道:“武學一道並不比修靈容易,都沒有捷徑可言。我希望你武靈雙修,相輔相成間必能事半功倍。”


    紀鸞蝶聞言乖乖的點了點頭。


    玄雪縈見秦鳶語自從夜亦殤走後,整個人頓時想失去了支柱,魂不守舍的。


    便輕輕搖了搖頭,她知道勸也是沒用的。秦鳶語是個蕙質蘭心的姑娘,其實很多道理,她比誰都懂。


    夜亦殤走後,眾人在河邊待了小半個時辰後,車夫遛馬迴來。秦鳶語吩咐車夫駕車將她們送迴城。


    一路上,三人各懷心事,唯有紀鸞蝶臉上仍舊掛著甜美的笑顏。


    路過清雅居時,紀鸞蝶摸了摸有些扁扁的肚子,說道:“這清雅居的糖醋魚、八寶鴨、桂花雞、可好吃了。玄姐姐來了這麽久,我都沒有帶你來吃過,今日恰好路過。那就我做東,去吃上一頓吧。”


    車內眾人一早就出了門,此刻日過中天已是晌午,確實也是餓了。便紛紛同意了紀鸞蝶的提議。


    紀鸞蝶在前嘰嘰喳喳的介紹著清雅居的各種美食,一個迴頭沒有看路,砰的一下撞到了人。


    兩相互撞下,那人倒退幾步跌坐在地。紀鸞蝶身後走的是秦鳶語,被紀鸞蝶一撞,也是跌坐在了地上。


    紀鸞蝶剛想去扶秦鳶語,卻被人搶了先。紀謹言彎腰伸手將秦鳶語扶起,輕聲問道:“秦姑娘可有傷到?”


    秦鳶語抬頭看了看紀謹言,微微搖頭迴道:“多謝紀公子,我沒事。”


    那邊被撞的女子由丫鬟扶著站了起來,丫鬟沒來得及抬頭看人,便坡口罵道:“走路不長眼嗎?看把我家小姐撞的,要是傷了哪兒。你賠得起嗎?”


    聞言,紀鸞蝶轉身就要開罵,可這一轉身就看見,皓清霜一雙眼睛蘊含霧氣,幽怨的看著紀謹言。


    皓清霜的丫鬟看見撞人之人轉身,仔細一看後,啪的一下跪在了地上,忙不迭的說道:“大大大小姐,奴奴奴婢不不不知道是是是您,奴婢該死,奴婢該死,還望大小姐原諒。”


    紀鸞蝶眉頭微皺看向丫鬟說道:“停停停停停!快收起你這亂七八糟的樣子。”


    然後又看向皓清霜說道:“清霜表姐,怎的也在此?方才蝶兒不是故意撞你的,有沒有哪兒摔疼了?你別哭啊!”


    聽到紀鸞蝶的話,紀謹言方才走到皓清霜身邊問道:“有沒有受傷?要不要看大夫?”


    皓清霜那是摔疼了,是看到自己與秦鳶語同時摔倒,紀謹言卻是去扶秦鳶語。


    若非紀鸞蝶說話,紀謹言都沒有要關心自己的意思。心中委屈,眼眶便紅了起來。


    皓清霜從袖中拿出絲絹,輕輕在眼眶撫了撫,然後小聲說道:“表哥,清霜沒事。”一幅柔柔弱弱的樣子。


    皓清霜用絲絹扶目,並不是真在擦淚,不過就是佯裝而已。同時趁著絲絹劃過麵頰的時候,將眼中對秦鳶語的妒意收斂。


    方才皓清霜眼中一閃而過的妒意,瞞過了所有人,卻獨獨落在了玄雪縈的眼中。玄雪縈眉頭微蹙,心中多了一些思慮。


    聯想方才之事,紀謹言看到秦鳶語摔倒時的反應,扶起秦鳶語時眼中的關切之情。玄雪縈似乎發現了什麽,可她並沒有要將之言明的打算。


    紀謹言聽皓清霜說無事,便迴頭看向紀鸞蝶說道:“蝶兒怎麽也來了這清雅居?”


    紀鸞蝶嘟了嘟嘴迴道:“當然是來用膳咯,難不成是故意跑來撞人的嗎?”


    紀謹言看著這任性的妹妹,伸手在她的額頭上敲了一下後,說道:“那你要失望了,今日清雅居滿客。我們正是因為這個,才準備另尋他處。可一出門就遇到了你這個冒失鬼。”


    聽到紀謹言的話,紀鸞蝶嘟嘴做了個鬼臉後說道:“好可惜呀!我的糖醋魚、我的八寶鴨、我的桂花雞。”


    紀謹言搖頭笑道:“你個小饞貓,滿腦子裝的就是吃。聽聞隔壁街,有個新開的酒家,剛好今日開張。要不要一起去嚐嚐?”


    聞言,紀鸞蝶頓時精神一震說道:“大哥做東,當然要啦!”


    說完,轉身一手拉著玄雪縈,一手拉著秦鳶語,就往隔壁街走。


    紀謹言微微搖頭跟上,看到夜君陌時,微微側頭說了句:“今日夜公子似乎不太一樣。”


    夜君陌此刻雖沒有早上時的春風洋溢,但卻少了望日的一身寒氣。本就清俊的臉上褪了寒氣後,更顯俊逸。咋一看就是一名翩翩清雋公子。


    夜君陌轉頭看向紀謹言說道:“哦?有何不同嗎?”


    紀謹言沒想到夜君陌竟會與他答話,之所以主動與夜君陌說話,不過是因為不想與皓清霜太過親近。


    若非母親要求,他今日也不會和皓清霜去清雅居。清雅居一向高朋滿座,用膳都是需要預定的。他刻意選在那裏就是為了找個托詞,刻意不用陪皓清霜。


    好巧不巧的卻遇到了秦鳶語,所以他突然提議到隔壁街的新酒家用膳。


    紀謹言微笑迴道:“夜公子今日多了些人氣兒,少了些寒氣。想是遇到什麽好事兒了?”


    夜君陌嘴角微翹道:“紀公子果然好眼力,確是遇到好事兒了。”


    紀謹言眼睛一亮,這人居然會笑,今天的太陽是從西邊出來的嗎?隨後說道:“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夜公子可願分享於在下聽聽?”


    夜君陌笑意不消,看了看前方秦鳶語的背影後,轉頭看向紀謹言,意有所指的說道:“紀公子不也遇到好事兒了嗎?”


    方才夜君陌是沒有發現皓清霜的眼神,卻看到了紀謹言的眼神。同為男人,他清楚紀謹言眼中有著什麽,心中又想著什麽。也正是因為清楚紀謹言的想法,所以他才願意與紀謹言說話。


    紀謹言看了看夜君陌後,眼神有些暗淡的說道:“可惜襄王有夢神女無心。”


    夜君陌拍了拍紀謹言的肩膀後說道:“執念於心,終有花開之時。輕言放下,定是無緣繁花。”


    夜君陌是自私的,其實他也知道,曆史無從改變。無論紀謹言如何,秦鳶語都不會與紀謹言在一起。


    他鼓勵紀謹言追求秦鳶語,不過是為了讓秦鳶語在相思路上不孤單。


    紀謹言迴味著夜君陌的話,心中又多了分執著。其實就算夜君陌不說,他也是不會輕言放棄的。夜君陌的話,不過是讓他心中的執念更深了幾分。


    兩人談笑間,竟是走到了紀謹言所說的新酒家。看到店名,玄雪縈與夜君陌皆是眉頭微皺。


    望雲閣,與曾經的雲初雪,在綺雲國時的閨閣同名。店門的兩邊,左書:閑看雲卷風和麗;右書:坐觀雲舒驟雨時。


    一眼望進去,店內裝飾與一般的酒家不同。古色古香的桌椅,居中放了一把九弦琴,將店內的氛圍顯得格外的清雅。


    開張之日本應該張燈結彩,可這店內不但沒有半點喜慶之物,反而屋梁處都掛了雪色的紗幔。


    若不是牆角處幾盆翠綠的植物,隔斷處畫有雲卷雲舒圖樣的屏風作為點綴。很容易讓人誤覺這是靈堂。


    相同的名字,相同的對聯,相似的裝飾。


    若說缺少了什麽,那就是屏風上的畫,較之雲初雪的望雲閣,少了一些靈韻。四周的牆壁上少了雲初雪所書詩詞,所畫圖卷。少了那份靈秀的望雲閣,確實有些不倫不類。


    紀鸞蝶嘰嘰喳喳的叫到:“大哥你說的該不會是這家望雲閣吧?怎麽感覺像個靈堂。”


    玄雪縈:“......”


    紀謹言卻說道:“觀門外對聯,店家應該是位隱居世外的高人。看店內裝飾,更是一派清靈內蘊。有機會,倒是可以結交一下。”


    紀鸞蝶氣唿唿的說道:“大哥,我們是來用膳的。不是來讓你結交朋友的。”


    紀謹言微笑點頭道:“那是自然,所以還不進去?難道蝶兒突然不餓了?”


    說完,對著眾人比了個請的手勢,然後率先大步走了進去。身後眾人,也跟了進去,紀鸞蝶在原地,氣的跺了幾下腳後,也跟了進去。


    走入店內,小二將眾人帶到廂房後,紀謹言讓小二上幾個招牌菜色。小二聽後麻利的就要退出房間,紀謹言卻又說了一句,若是方便的話,想要結識他們東家。


    小二聽後,迴說不知東家在不在店中,但是他可以代為傳話。說完退出了廂房。


    廂房內的牆壁上掛了幾幅字畫,紀謹言走到近前念了出來:


    秋雲幾重隨卷舒,


    心自無欲亦無求。


    飄渺乘龍太虛去,


    碧山閑度意逍遙。


    皓清霜抬眸說道:“聞其詩中意境,倒有幾分看淡紅塵種種,出塵脫世之韻。表哥所言果然是真,這店家想必應是一位仙風道骨的老人家。”


    紀謹言微微搖頭道:“出塵脫世是真,可這仙風道骨的老人家倒卻是不對。”


    皓清霜問道:“為何?”


    紀謹言迴道:“此詩乃是一位雲姓姑娘所作。”


    皓清霜不解的問道:“表哥為何說這詩,是一位姑娘所作?”


    紀謹言指了指卷軸落款處,雲初雪三個小字題與其上。


    聞言,玄雪縈的麵色變得更深了。那首詩確是她十歲時所作,可出現在這裏卻甚是怪異。還被人將她想象成一位白發老翁,思及此她就是一陣無語。


    夜君陌看了看,被想象成白發老翁的玄雪縈。麵色倒是沒有什麽變化,不用猜,她也知道這店家是何許人也。他倒是想要看看,這墨淩羽又要搞什麽鬼。


    紀鸞蝶也學著紀謹言四處打量了起來,她不愛看哪些太過繁複的書法,走到一幅畫卷前,看了看後捂著肚子,哈哈的笑了起來。


    一邊笑著一邊指著畫卷說道:“這就是你們說的世外高人?哈哈哈!笑死我了,這也能叫詩?要是這也算是的話!我能作一屋子。”


    聽到紀鸞蝶的笑聲,所有人都向紀鸞蝶所指的畫卷看了過去。


    畫卷中,一個長相精致的小女孩,在一座雕梁玉砌的涼亭中,抬著小腦袋看向天際的雲朵。小女孩的身畔,一名黑衣勁裝的少年靜靜地立著。


    畫卷的一角,寫著兩行小字:


    望雲宮內望雲閣


    望雲閣畔望雲亭


    望雲亭中望雲女


    初雪聘婷望流雲


    玄雪縈看著這幅畫卷,臉色更加的不好了。這幅畫是她四歲那年,雲瑞麒送她的。當時看到這幅畫的眾人,都誇雲瑞麒畫的極好。畢竟那時的雲瑞麒也年僅七歲而已。


    夜君陌看了看畫卷,又看了看玄雪縈,說道:“這畫中小女孩長得確實精致可愛,可惜這一旁黑不溜秋的玩意兒,有些煞風景。破壞了整幅畫的意境。”


    紀鸞蝶湊近畫卷,仔細的又看了看,說道:“我覺得這少年長得挺好看啊!”


    然後像是發現了什麽新奇玩意兒一樣,叫到:“哎!你們快來看,這女孩的眼睛是藍色的,和玄姐姐一樣。還有,還有,這少年的眼睛是紫色的,和......和那個腹黑男的一樣。”


    玄雪縈:“......”


    夜君陌:“......”


    紀謹言湊近看了看畫卷,又轉頭看了看玄雪縈,然後說道:“不僅眼睛,就連樣貌也有幾分神似。至於蝶兒所說的紫色眼眸的少年,恕我孤陋寡聞,至今未曾見過紫眸之人。”


    紀謹言其實還想說就是這藍眸的也僅見過玄雪縈一人,還有夜君陌的一雙金眸也是第一次見過。


    不過他沒有說出來,這畢竟是他人的特異之處。有些人未必覺得這就是好看的,一個不好容易惹人誤解為他這是揭人短處。


    皓清霜聽到紀謹言的話,臉上閃過一絲不悅後說道:“表哥見過玄姑娘的容貌?”


    皓清霜忽然覺得,紀謹言與玄雪縈的關係,是不是有些什麽不同。初見至今,玄雪縈都是極為神秘的,臉上一直都是輕紗拂麵。表哥是何時見過的呢?


    紀鸞蝶狐疑的說道:“這有什麽奇怪的?我們都見過啊!鳶語也是見過的。”


    皓清霜忽然發現,原來他們都見過,唯有自己沒有見過。那也就是說,他們沒有把她當做自己人。心中一絲怨氣悄然劃過。


    紀謹言輕咳一聲說道:“我也就是那日黃府大婚時,見過一次而已。玄姑娘不願以貌示人,必有其思慮。”


    玄雪縈淺笑,看向紀謹言微微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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