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沒睡,我身子有點乏,隻是這個鬼地方我實在呆不下去了,索性就交了鑰匙走了。


    林宅對於現在的我來說無異於是一個魔窟,我開始後悔自己的一意孤行,屏蔽了白琳的警告和王嫂的善意提醒而飛蛾撲火一般親近林又安。摸摸兜裏的幾百塊錢,我踏上了去k市的火車。


    八個小時的路途足夠讓我補覺,等到火車到站的時候,我的精神才養足了些。


    一路噙著委屈到了宿舍,敲開了門,在看到桑陌的那一瞬間,委屈終於絕提了,傾盆而出。


    顯然我的淚嚇壞了桑陌:“黃欣欣,你丫的是怎麽了?”


    我胡亂地說著林又安對自己的恨意,桑陌眸色一黯,心疼地將我摟到懷裏:“他恨他的,我們不理他,黃寶你有我呀,黃寶你有我……”


    “陌陌,我從來都沒有說過我有多慘,是不是?”有些話我要是不說出來一定會瘋的,桑陌故意逗我:“來來來,告訴你到底有多慘?”


    我這邊正要開口,那邊魏安的大嗓門就在門外喊門了,我躲進了洗手間去洗自己哭花的臉,桑陌拍拍我的肩膀,去開了門。


    魏安一迴來宿舍就熱鬧起來,隻是桑陌一直挨著我坐著,手一直拉著我的,那手很溫暖很溫暖,我輕輕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有人在身邊,情緒就比較容易平靜,那夜我休息得很好,即使林又安還會在夢裏和我糾纏,早上起來枕頭上還會有好辨認的淚痕。


    單獨和桑陌一起去了學校南操場的彩虹看台,坐在最高層,沒有“會當臨絕頂,一覽眾山小”的豪氣,卻隻有“高處不勝寒”的孤寂,還好身邊還有桑陌。


    “你冷麽?”桑陌將我的手握住,我特別文藝範地來了一句:“不冷,有什麽冷都比得上心裏的冷?”


    “傻子。”桑陌對著我的手哈氣,我突然就想著要是桑陌是個男人該有多好。這樣的想法不自覺地說出了口,桑陌一副被戳中心事的樣子,卻又扼腕:“我倒是想,但是先天條件不允許啊。”


    我靠在她的懷裏,將我和林又安的事情從頭到尾講給她聽,講到最後的時候,桑陌和我都落淚了。


    她手忙腳亂地幫我拭淚,我再也聽不得“黃寶”這個稱唿,她答應得很豪爽:“知道了,我的女神黃欣欣。”


    桑陌很喜歡《飄》,用書裏最後一句話給我鼓勵“tomorrow.is.another.day,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是吧,一切過去的終將過去。林又安也終將會從我的世界裏消失。


    兩個人就在操場上呆了一天,聊了許許多多,有我也有她。隻是這邊天剛剛黑下去,桑陌就迫不及待地拉著我要走,這引起我的警覺。


    “老實交代,陌陌你是不是在南操場看到什麽不該看的了?”學校的南操場號稱是第二情人坡,晚上過了十點,各種愛情動作片現場直播。上個學期,桑陌的暗戀對象解銘過來了,難道兩個人在這裏有過什麽事情?


    而這邊桑陌聽到我的話,還真的臉紅了,我就更來了興趣:“我就這麽一說,你怎麽還臉紅了?”


    “黃欣欣,你無聊不無聊?”桑陌有點惱羞,我這邊已經腦洞大開,開始腦補了一些帶顏色的場景。


    “黃欣欣你還給我瞎想。”桑陌跺著腳走了,我心情好轉,帶著笑跟著她的身後。


    一路上我都在試探著,但是桑陌卻至始至終都不肯透露一個字,這樣更加加劇了我的懷疑,本來隻是隨口一說,看現在的場景,應該是真的有什麽事情發生了。南操場晚上那種撩人的氛圍,要是能忍住不對桑陌動手,那真的就是柳下惠了,隻是那個男人是誰,我還真的有點好奇,是解銘還是解之黎?


    “陌陌,你就透露一下麽,我絕對不告訴別人……”我真的是太好奇了,但是桑陌卻冷著臉:“黃欣欣,你的學生證是不是要補辦?”


    我去,一到關鍵時刻,這個小妮子總會轉移話題。


    “不說就不說,大不了我去問度娘。”我的話讓桑陌的眼角一抽,接著就笑了:“看吧,這樣的逗比風格才適合你麽,黃欣欣。”


    “陌陌你這是在誇獎我麽?”我額上落下n條黑線,也跟著笑了:“不過那個學生證補辦去哪兒?”


    “我陪你去找輔導員。”桑陌話是這麽說的,但是捱不住她臨時有事。


    我就可憐兮兮地獨自去找輔導員宋濂了。


    宋濂是個剛三十歲的中青男人,看著穩穩重重的,和這些剛剛奔二的男生完全不同。當然我對於他的好感還主要是來自於他的長相。與林又安的妖冶、解之黎的英俊不同,宋濂是那種帶著書卷氣的俊秀,一副金絲眼鏡更是讓他顯得格外有內涵。


    他對班上的所有同學都是和和氣氣的,班上至少有一半的女生都對他有過非分之想。解之黎算是籠絡住了全校大半部分的女生的心,但是高高在上遙遠得如同天上的月,但是宋濂卻是可以觸摸的。


    因此我們這個本來隻是24個人的新聞學係猛增到了41人。不得不說輔導員的魅力還是不容小覷的。


    行政樓在學校的最西邊,和教學樓距離有點遠,要不是因為學生證的事情,打死我也不會跑到這邊來的。


    和我預想的一樣,整個行政樓很安靜,樓前稀稀拉拉地聽著兩三輛車。


    空蕩蕩的樓裏幾乎沒有人,我數著台階朝上走,到了三樓右拐,卻聽到了兩個人爭吵,我順著聲音朝前走。


    “宋老師,你能公正一點麽?”走進那個房間之後,顧情的聲音我一下子就辨別出來了。


    “我哪裏不公正了?”宋濂反問,那帶著男性特有磁性的聲音讓我都有點受不了。


    “入黨申請書,我是最早寫的,為什麽現在還在你這裏壓著?”顧情的脾氣一向不錯,這句詰問真的說明宋濂是在刁難人了。


    “你寫得不過關,怎麽上報?”從我這個角度,正好看到宋濂走到顧情眼前,伸出手像是要撫摸顧情的臉,但是顧情走開了,因為背對著我,我看不到她的表情。


    “那就當我寫的不過關。那麽上學期期末考試,我考了第一,班裏獎學金名額有十個,怎麽名單裏單單沒有我?”諷刺味道很濃,卻也問出了我的心聲。


    顧情的學業一直都是班上的翹首。成績剛剛出來的時候,宿舍的人都起哄讓她請客,她也答應得好好的,但是最後名單出來的時候,她這個成績第一的竟然連個最最普通的獎學金都沒有撈到。


    “你對於班裏有什麽貢獻麽,獎學金從來都不是要發給書呆子的。”宋濂又坐迴了椅子上,顧情嘴角勾起一個笑:“受教了,宋濂你真的夠了。”


    話說出就出來了,看到還沒有來得及逃離現場的我,有點訝然,拉著我就走了:“還不走,這會兒進去,他一定知道你在聽牆角,到時候有小鞋給你穿的。”


    “顧情啊……”對於她和宋濂的關係,我好奇,但是卻問不出口。


    “今天的事情請你不要告訴任何人,包括桑陌,可以麽?”顧情先行開口,這個溫婉的女孩子眉間總是會有一抹愁雲。整個333宿舍,魏安的情緒是最好猜測的,桑陌其次,而顧情卻是最難懂的,你從來都無法知道她心裏到底在想什麽。


    “好。”我答應了她,她看著我好奇的樣子,忍不住多了一句話:“宋濂是我高中同學的哥哥,我們以前就認識。”


    我接著用“求劇透”的眼神看她,她就擺手了:“你也看出來了,他最近刁難我,不想這個學期掛科,就少問一點。”


    掛科這件事情在我這個實實在在的學渣麵前是個天大的事情,我老老實實地保持沉默:“放心,我誰都不說。”


    大體上我算是一個有信義的人,答應了就不會食言。隻是以後每次看到顧情和宋濂都會有許多天馬行空的想象。


    “黃欣欣,我發現自從你去補辦過學生證之後,你看宋濂的眼神就不對了,到底是怎麽迴事?”桑陌的觀察力讓我歎為觀止,隻是她接下去的話讓我對她溢美之詞都收了迴去:“你不是移情到宋濂身上了吧?”


    “我太膚淺,欣賞不來那麽有內涵的男人。”其實我想說的是,那男人是顧情的,還好我腦子轉的快,才不至於順口說出來。我去,心裏裝著一個秘密的感覺真的是既美好又危險。


    “顧情的獎學金……”桑陌提到這個,我就有點緊張,連忙開口:“這個我真的不知道!”


    “黃欣欣,老實說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我的過激反應果然成功地讓桑陌懷疑了。


    “那個……”桑陌對我笑,卻讓我覺得後脊有點發涼,吞吞吐吐地道:“那個,那天我不是去補辦學生證麽,結果……宋濂說顧情對班裏沒有貢獻,獎學金不給她了。”還好,還好,我沒有出賣顧情……


    “就這樣?”桑陌慢慢地向我靠近,我咽咽口水:“嗯,就這樣。”


    早在我們第一次共浴的時候,桑陌就知道我腰特別怕癢,直接這麽對付我,我躲閃不及,被抓住,那叫一個壯烈。就在國共兩黨對峙之時,逗比的《歡沁》響起來,我連忙求饒休戰,去拿自己的手機。


    那跳動的名字讓我心慌,竟然是晾了我很久的林又安。這麽久都不曾聯係,怎麽突然就打電話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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