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傾國從奶奶口中了解了阿福的一些情況,根據奶奶提供的線索,驅車來到距離d市幾十公裏外的千嶺小鎮。


    奶奶說,她曾經聽到阿福念過千嶺小鎮的名字,而他曾祖父曾多次到過千嶺小鎮行醫,阿福是不是來自千嶺小鎮就不知道了。


    曾祖父在世的時候,行醫的地方太多,還真不確定阿福來自哪裏。不過,既然奶奶說阿福念過千嶺小鎮的名字,那就先到千嶺小鎮試試運氣了。


    事情已經過去四十多年了,要想了解曾祖父在千嶺小鎮的蹤跡,隻能找鎮衛生曾經工作過的老人。顧傾國利用周傑的關係。私下裏查閱小鎮衛生所的卷宗,找到了當年給曾祖父當助理的丁老頭。


    丁老頭已經七十多了,耳朵有些聾、眼睛有些花。顧傾國正和霍焰找到他的時候,他正在自家院子裏曬太陽燔。


    聽完顧傾國的解釋,丁老頭磕了磕迷睡的眼睛,顫悠悠的說:“顧醫生啊,他在我們衛生所斷斷續續呆過三四個月。那可是個好人啊!長得又好,對人又溫和,我們衛生所的人都喜歡他。他在這兒沒有妻兒,但他對那個殘廢很好,有人說那個殘廢的小孩是他的,也有人說不是,誰知道呢。”


    “殘廢?什麽殘廢?那個殘廢是幹什麽的?”顧傾國問窠。


    “那個殘廢啊,記得叫什麽花來著,顧醫生叫她花兒、花兒。她咋好意思叫花兒呢?你都不知道,她簡直是醜爆了,臉上那幾道傷疤真像開了花一樣,一條腿還被鋸掉了半截,脾氣還不是一般的火爆,見人就罵,可是見了顧醫生,比什麽都老實....”


    丁老頭說著說著,就迴憶起四十多年前那難忘的一幕:


    四十多年前,他們衛生所來了一位高大英俊、溫文儒雅的顧醫生,雖然五六十歲了,卻比小鎮四十多歲的人還顯年輕reads();。他很仰慕有才氣的人,主動請纓,做了顧醫生的助手。


    顧醫生來了沒幾天,有兩個人抬著一個滿臉潰爛、還缺了半條腿的女人過來。那女人大概二三十歲,手腳被綁著還不停的掙紮,拒絕任何人接近,大概是太痛苦不想活了,不願做任何治療。


    顧醫生一句‘花兒’,那女人就安靜下來了。顧醫生握住那女人的手,溫柔的說:“花兒,相信叔叔,叔叔一定會治好你的,”


    “你不嫌棄我?”


    “傻丫頭,叔叔喜歡你還來不及呢,何來嫌棄之說。”


    那女人安靜下來了,乖乖的接受治療。過了一段時間,那女人的病情被控製住了,臉上的疤痕也淡了。雖然腿瘸了、臉上有傷疤,卻掩蓋不住她曾經是個大美人。


    那個女人出院後,丁老頭還隨著顧醫生到那個女人家做過預後治療,他記得那個女人住在東四胡同,家裏還有個嬸嬸和族弟。


    顧傾國耐心的聽著丁老頭的訴說,忍不住插嘴道:“老人家,她原來住在什麽地方,家裏的親人還健在嗎?”


    丁老頭的思緒被顧傾國的話語從悠遠的時光隧道拉了迴來,又磕了磕眼睛,用蒼老的聲音迴答:“我記起來了,她家住在東四胡同,和她住在一起的男孩叫張青山,不過,東四胡同現在改成東四新區了,不知道那個叫張青山的是不是還住在那裏了。”


    改ge開fang三十年來,千嶺小鎮並沒有怎麽發展,鎮西區樓房很少,多是磚瓦房、還有一些土坯房,鎮中區和鎮東區相對來說發展的好些,多是三四層高的樓房。


    顧傾國和霍焰沒有太費周章,就找到了張青山的家。


    張青山的家是一棟三層高的小樓,院子也很大,在千嶺小鎮應該算是較富足的人家。


    張青山是一位六十多歲的老頭,精神很好,他看到顧傾國的第一句話就是:“你姓顧?是顧華章的什麽人?”


    “我是他曾孫。”


    “我說你呢,一看就知道你是顧家人,和他長得太像了。唉,阿福被帶走後的這些年,你是第一個來這裏的人。”


    客廳裏,張青山為顧傾國和霍焰泡了兩杯粗茶,就開始念叨起過往的事情來:


    “我哥叫張青亮、我姐叫張青花,他們都是苦命的人啊,我伯父伯母早年因為戰爭犧牲了,他兄妹倆成了孤兒,由zheng府撫養,送到市裏讀書,後來我哥還做了大官。


    我姐是個女強人,做什麽都爭先恐後,在一次生產事故中被炸傷了,臉和腿都炸的不成樣子,尋死覓活的不願治療,後來,我哥把我姐送給了顧醫生,我姐才聽話,才肯配合治療。


    那時候,我們山區很窮,吃飯都成問題,我和我母親的日子也不好過,又多了個殘疾姐姐,母親免不了抱怨。可是後來發現,殘疾姐姐有兩個大靠山,一個就是當官的哥哥張青亮,另一個就是顧華章顧醫生,他們幫了我們家很多。


    我們家因為殘疾姐姐,日子反而變好了。我姐和顧醫生在d市就認識,姐姐還一直暗暗喜歡著顧醫生reads();。顧醫生是個好人,也不嫌我姐醜,一直對我姐很好,後來,他們就有了一個兒子叫阿福。再後來,我姐由於舊疾


    複發沒有及時治療死了,再後來我哥也死了,顧醫生就把他兒子帶走了。


    我去市裏找過我哥的孩子沒有找到,從此,我再也沒有見過我哥和我姐的家人了。小夥子,你來了真好,知道大伯還有後人,我真的很高興。”


    “張青亮在市裏做什麽官?”顧傾國問。


    “隻聽說做官,誰知道做什麽官。對了,顧醫生還健在嗎?如果健在的話,應該有一百多歲了吧?”


    “我曾祖父很早就過世了。”


    是啊,a國的百歲老人很多,以顧家的條件,曾祖父活一百歲是沒有問題的。是什麽變故讓顧家曆經磨難,讓曾祖父、大祖父、祖父早早的離開了人間?


    當年的曾祖父不知道以什麽樣的心情和張青花在一起的,是原來就有愛,或是為了溫暖一顆絕望的心?按他們描述的,張青花曾經是一個大美人,可是毀了容,變成了一個醜八怪。曾祖父卻能和醜八怪在一起生了個孩子。到底是什麽樣的心態讓他背叛了妻子背叛了家庭?


    迴d市的路上,顧傾國的心情很沉重,上網搜索叫張青亮的資料。叫張青亮的人很多,符合張青山口中條件的那個張青亮的資料卻很少,隻說他曾是d市zheng府要員,b股勢力的第一把手,三十多年前就死了,後人的資料不詳。


    難道曾祖父曾是b股勢力的人?參與過ab兩股勢力的鬥爭?


    顧傾國不明白曾祖父至死都沒有公開阿福身份的原因,就迴家問奶奶。


    誰知顧奶奶聽說阿福是曾祖父和張青花的私生子後,嚇得臉都白了:


    “怎麽會是她的孩子?怎麽會是她的孩子?我的天哪!怪不得你曾祖父不公開阿福的身份!千嶺小鎮這個地名也是有一次你曾祖父和阿福爭論什麽的時候,我偷聽到的,後來,他們再也沒有提過這個地方,再後來就有人找你曾祖父的麻煩,還連累得你阿森大伯癱瘓了。”


    “到底是怎麽迴事?”顧傾國不解。


    顧奶奶說:“張青花是四十多年前b股勢力首領張青亮的妹妹,因為參與兩股勢力的暗鬥,在一次生產事故中身受重傷、淡出了人們的視野。後來,張青亮對外聲稱他妹妹因受傷不治而亡,沒想到她躲到了千嶺小鎮。正巧那段時間你曾祖父經常在外邊行醫,遇到張青花也不難理解,可怎麽就弄出兒子來呢?你要知道,你曾祖父和你曾祖母的感情很好啊。”


    “難道這就是曾祖父不公開阿福爺爺身份的原因?”顧傾國又問。


    “當年阿福被領迴來的時候已經沒有媽媽了,如果你曾祖父要公開的話,你曾祖母那麽賢惠一定會接納的,不公開阿福的身份一定與張青花的身份有關。三十多年前,聽說b派出了叛徒,造成b派幾個重要頭目被暗殺。


    張青亮和任衛國死之前好像把什麽重要的秘方傳出來了,具體傳給誰也沒人知道。後來有人暗中尋找那個秘方,把好幾個和任衛國有關係的醫生都逼迫了一通。你曾祖父也沒能幸免,阿森就是那時候受害的。”


    “曾祖父有那個秘方嗎?”


    “肯定沒有reads();!一個破秘方再怎麽值錢也抵不過阿森的命啊!”


    “是不是那個秘方留給他們的後人了?”


    “這個我們也不清楚啊!張青亮和任衛國的後人十二年前都意外死亡了,這個秘方就成了永久性的秘密了。”


    “意外死亡?”


    “是啊!據說任衛國的後人去國外旅遊,遊艇爆炸,全部死亡了。張青山的後人家裏遭了火災,好像也被燒死了。”


    “這麽說他們的死亡就不是意外。”


    “誰知道呢?據說a派的人得勢了很多年,後來又失利了,再後來就悄聲匿跡了。幾十年過去了,社會安定團結,d市不再存在什麽a派b派了。但不能說以前的壞人就完全滅亡了,說不定還有別有用心的人還在覬覦那個什麽秘方呢。所以,阿福的身份不能公開,而且,以後你做事也要謹慎啊。”


    “可是,阿福的身份不公開,就得不到正常的生活保障。”


    “至少不能說他是張青花的孩子,張青花在受傷沒多久就被她哥哥宣布死亡了,想來,沒有人會想到阿福是張青花的孩子吧。”


    “奶奶您放心,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怪不得曾祖父不公開阿福的身世,原來裏麵隱藏著這麽多秘密。


    阿福現在恢複記憶了,口口聲聲說他是顧華章的兒子,隻字未提張青花的名字,他是不是不記得張青花了?還是想起了什麽不敢說?


    不管怎麽說,張青花這個人隻能永遠的隱瞞下去了。


    這夜,顧傾國一麵派人去千嶺小鎮去堵丁老頭和張青山的口,一麵偷偷約見了阿福。


    ...........


    第三天一大早,小美接到周傑的電話,從周傑的電話裏得知,阿福是顧傾國曾祖父的私生子,按輩分算應該是顧傾國的三爺。小美沒有驚詫,因為這兩天從阿福絮絮叨叨的碎碎念中,已


    經猜到了事情的大概。


    吃過早飯,由張雲開車,小美帶著阿福來到了顧園。


    顧園已經積集聚了很多人。有顧家人、陸家人、周傑所帶的警局的人、還有被周傑請過來的司法部門的人。


    小美挽著阿福的胳膊進來,張雲緊跟在後。


    眾人的目光唰地聚集到小美和阿福身上,有憎惡、有哀怨、有無奈、有讚賞。


    憎惡仇恨的是顧大奶奶、顧玉婷等人。


    在她們眼裏,任小美是顧家十惡不赦的掃把星。


    如果不是小美,齊忠申和顧玉琳的死亡真相就不會曝光,她們就不會惹上麻煩,而是和從前一樣,過著尊貴快樂、無憂無慮的生活。


    現在,小美挽著阿福進來了,不知道阿福會不會道出自己的身世,或者引出不為人知的秘密,再次給她們帶來怎樣的腥風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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