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卷積著海浪,一次次地撞擊海岸的礁石,發出陣陣的嘶鳴。


    千年前,這裏,有一座廟,叫龍王廟。


    “龍王爺,請保佑我們這裏五穀豐登,再也不要受到海浪的侵蝕。”


    “請保佑保佑我們,我們這裏已經連續三年農田被海浪淹沒,再繼續下去,我們都得餓死。”


    “龍王,大慈大悲的龍王爺菩薩,請保佑我出海的丈夫能平安歸來。”


    龍王廟修在山頂上,因為最近連連發大水,海水倒灌進河中,導致於,河岸決堤,附近的村落淹沒,被淹沒的農田,因為被海水鹽堿化,所以,很難長出莊稼,但是,又不能不種植,老百姓靠天生靠天養,不能不種植農作物,不然,就是等死,餓死。


    而這幾年,因為莊稼地種植不行,所以出海的漁民更加多了。流年不利的世道,每個廟宇香火旺盛,比如這個龍王廟。


    “我們為什麽要求這個?有什麽用?我祈求灶神也一樣沒用?我去找人算卦了,說是我們犯了天怒。老天爺懲罰我們不要緊,但是娃兒還小,我真擔心繼續下去,我們搞不好都得餓死。”


    “我都感覺絕望了,我的相公出去十天了,都說十條船九條歸,我就怕……”


    幾個女子抱的抱孩子,提的提貢品和香蠟燭,一邊說,一邊流眼淚,她們從山腳下辛苦走到山上,就是為了保平安。


    這種保平安的事情太多了,天庭上的神仙輕鬆自在,但是地仙們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比如小灶神,在五穀豐登的年月,她喜歡走街串巷到處吃吃喝喝,老百姓進貢的東西也是最好吃的,比如全雞全鴨,但是,現在的年月,連貢品變成了蔥餅,所以說,這日子,很難。


    作為小灶神,她能做的事情很有限,但是她自認為還算稱職的。她日子優哉遊哉習慣了,突然,耳邊開始多了很多不和諧的聲音,比如,很多人罵神仙,罵的最多的是小灶神。


    比如,沒有保佑,比如,家裏因為缺少食物餓死了,比如,家裏的雞因為沒有穀子吃死了,這些全部都歸在小灶神身上。


    她招誰惹誰了,老百姓的訴求她已經報告上麵了,而且,她收到的貢品,很多都分給了無辜的老百姓,她並沒有錯。


    地仙也是神仙,憑什麽她總是背鍋,每天被人罵。


    是的,這幾年,沿海的老百姓的確過得不好,發大水都好幾年了,龍王那邊到底有完沒完,還讓小老百姓活下去嗎?


    讓百姓吃不上飯的,就是他!


    她沒見過龍王,倒是聽過點他的事情,天帝的侄子,有著高貴的身世和卓爾不凡的樣貌,但是,這些東西能當飯吃嗎?一點憐憫之心都沒有,怎麽能當龍王?


    不過,血統關係,他的確能當龍王,這個世界就是那麽不公平。


    天黑了,天空冒出了月亮,把山頂上的龍王廟照得亮堂堂的,小灶神躺在龍王廟的地上,一邊吃魚幹,一邊翹著二郎腿。


    老百姓上供的食物,她不好意思吃了,倒是龍王廟,她每天都來光顧一迴。


    ……


    “殿下,龍王廟有人來搗亂。”一個蝦兵來到殿前,對著龍王說道。


    龍王的眉眼緊鎖,聲音低,但是很不悅:“這點小事,你們還來問我?把搗亂的直接打出去,再搗亂,殺了便是!”


    “不是一般的人,我們去了好幾次,她不是把魚骨頭丟我們身上,就是用雞骨頭當武器,我們已經好幾撥蝦兵蟹將受了傷,連龜丞相都被打傷了腿。”


    “何方妖孽可打聽清楚了?”


    “是一個神仙。”


    神仙?龍王迴過頭,低聲嗬斥,這個神仙膽子不小,如果是神仙,那麽就應該懂規矩,為什麽來搗亂?


    “天庭上麵的?”


    “不,您去看了就知道了。”無論是天庭上麵的,還是地仙,他們龍王宮的人除了龍王都不能處理,因為,尊卑有別。神仙打架,蝦兵蟹將隻能看戲的份。


    龍王的長袖一揮,還真是廢物!這點小事還得他出馬。


    龍王廟,龍王來過很多次,不是為了什麽貢品,而是為了知道百姓的訴求。


    訴求這種東西,聽聽而過,如果每個人的願望都實現,這個世界會翻天,人是很自私的動物,當滿足一個願望就想要另外的願望,長此以往,他們神仙就是滿足人私欲的工具。


    龍王廟,燈火通明,為什麽會燈火通明,是因為桌上點亮了很多的蠟燭,這些都是貢品。一個小妮子躺在地上的草席上,一口一個蘋果,一口一塊雞腿肉,不時,還光顧地上的酒。


    看她胸口的名牌“灶”,想來,是地仙小灶神了。


    “小灶神,你為什麽來這裏?”


    “大水衝垮不了龍王廟,於是,我來吃光你這個龍王廟!”小灶神的眸子一亮,丟掉手中的雞腿和蘋果,飛身而起,落在龍王廟前麵的空地上,她穿著拚湊布料的衣裳,頭上戴著同色係的帽子,長得清秀,仔細看,五官精致,明朗,嘴角向上翹,這是,不服輸!她的口吻完全和她的外表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她小小的體格,說出來的話,讓任何人看來,未免不知天高地厚!


    龍王冷峻的眸子看著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好大的口氣!如果每個地仙像你這樣打牙祭,那我們龍王廟還開還是不開!”


    “我不管開,還是不開!老百姓都快餓死了,而我,也快餓死了!人餓死很常見,神仙餓死的,可就不常見!傳出去,人心惶惶,那這個世界完全亂套,還有誰相信神仙的話,還有誰相信神仙創造的秩序!”小灶神看著龍王,把心中的憤懣全部都說了出來,“你作為一方的神仙,附近的海域都歸你管,但是你的子民老百姓,因為海水倒灌而受苦,田地被海水灌溉,民不聊生,而你,卻堂而皇之的接受老百姓的上供……我看,不如拆了你這個廟,省得,那些老百姓對你有期望。”


    “小小地仙,你未免把上天對人類的懲罰看得太輕率了,天道輪迴,因果報應,人類不好好過日子,自相殘殺,這種天災,是理所應當的。你是地仙,不是普通人,為什麽想法都是婦人之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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