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朱有財,你這是!”龍昆林站在旁邊,什麽事情都沒有幹,平白無故地被朱有財狐假虎威了一把。


    “還不快滾!”朱有財繼續狐假虎威,直到剛才舉著棍棒的人離開,“我都要離開京城了,借你們家的名望救個人有什麽不好。”


    龍昆林把地上的裴德義扶起來:“小夥子,你今天還真是遇到對的人,一個愛打抱不平的人。”


    裴德義打得快站不起來,對著兩位說道,聲音很小:“謝謝兩位。”


    嘿,不卑不亢!


    “你身體沒事吧,要不要我們好人做到底,把你送去郎中那裏看看?”朱有財的口袋沒多少盤纏了,他們這種戲班子,做事的小孩,要不是收養的孤兒,要不就是被窮得走投無路的家庭賣到這裏的,救人不錯,但是怎麽安頓他,這也讓人頭疼的。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


    哦,硬氣!


    “小夥子,你叫什麽名字?你哪兒的人,知道家在哪兒嗎?”朱有財又是一問。


    “我叫裴德義。”聽口音,他不是京城人,“我沒有家,父母都死了,今天的事情,謝謝兩位,不勞你們費心,別過!”


    說完,他的身體晃晃悠悠的倒了下來,不省人事。


    ……


    三個月後,他們三個人坐著同一輛馬車,來到了南方。


    “我說龍少爺,你跟著我們這麽久了,不迴京城繼承家業嗎?你的父親生那麽多兒子,別把你忘了,還有一個你。”朱有財調侃道,他收留了裴德義,這個孩子自從被打倒後,朱有財忙前忙後照顧了一個月,算是把他的命保住了,思來想去,同是天涯淪落人,大家都沒有父母親了,所以,也就把裴德義一起帶著了,反正隻要有他一口飯,不會餓著他的。


    事實上,他們不會餓著,裴德義唱得一首好曲子,在三人沒有錢的時候,他找個市集,把碗往地上一放,亮一嗓子,自然大家是餓不著。


    而龍昆林出手大,開銷大,每次到一個地方的錢莊兌換銀子,三下兩下,大家一起花完,所以大家基本上是,一下子富得流油,下最好的館子,住最好的客棧,喝最好的酒,去青樓看最漂亮的姑娘,亦或者,風餐露宿,在樹林,在破廟,實在不行,裴德義賣唱一下,混幾個饅頭,再到大的城市,龍昆林去錢莊兌換錢。


    “忘了誰也不會忘了我,我這時不時兌一下銀票,父親母親立刻知道我的下落。我迴去準沒有什麽好事,不是抓著我去當什麽小官,要不就是娶了哪家的千金。成親有什麽意思,不如出來玩。”龍昆林這是被朱有財帶偏了,他之前和朱有財一起南下,的確是因為好奇,躲家裏的人,借著去看叔叔嬸嬸一趟,但是,這一去三個月,就沒有再迴京城的打算了,不如趁此機會,四處遊曆一番。運氣好,真像朱有財說的,遇到什麽仙人,得到指點,得道成仙。


    “我還真是羨慕龍少爺,有家卻不迴。”裴德義其實隻比他們小個三歲,因為營養不良,所以,看起來要小很多。


    “你啊,對我不要那麽生分,我們以後是兄弟了。”龍昆林的性情和朱有財一樣都是灑脫的人,什麽尊卑有別,他們完全不在乎,“若是沒有你,我和朱有財怕是要餓死在路上了。”


    朱有財同樣拍了拍裴德義的肩膀:“是,裴德義,以後我們都是兄弟了,同患難,同享福!”


    ……


    若幹年後,終南山。


    龍昆林,裴德義正在山腳下的竹屋裏休憩,現在是清晨,因為下了雨,林間起了濃濃的霧氣。而屋中,一個小小的爐鼎在燃燒著,一股青煙從裏麵冒了出來。


    他們采仙草,煉仙丹,尋仙人,遊戲人間都數個年頭,到現在,還沒有放棄。


    朱有財背著一個竹簍在林間走著,他們的盤纏不多了,昨天去市場買了一點米,今兒個,他必須在林間采集一些野菜,蘑菇之類的,當下飯菜了。


    剛剛下過雨,蘑菇,野菜,蕨類食物,應該突突冒了出來。


    朱有財一直走到了山頂,奇怪,越是往山頂上走,霧氣越是稀薄,到了最頂上,竟然豁然開朗,他竟然看到了金色的太陽。


    這種景象,他心中大唿驚奇!


    他看到了一個木屋,這個木屋很舊,從裏麵傳來了咳嗽聲,一個小小的煙囪冒著青色的煙。


    這裏住著人?聽聲音,好像是個老人家。


    朱有財輕輕扣了一下門:“請問,有人嗎?”


    “進來吧。”老人迴答之後依舊在咳嗽,他蹲在一個灶台邊,手裏拿著一個竹筒,對著灶裏麵吹氣。


    朱有財跨過門檻,這個屋子也未免太簡陋了,地上一個木板,充其量是一張床,木的牆壁上,掛著一個蓑衣,一個弓箭,弓箭老舊,線都快斷了。


    因為火一起升不起來,所以,從灶台裏麵冒出了更多的青煙,老人家嗆得隻好放棄。


    “老人家,需要幫忙嗎?”朱有財放下背簍,裏麵裝滿了蘑菇,以及野菜。


    “能幫我生火嗎?我年紀大了,不中用了。”


    “好,我幫你。”朱有財接過老人家手中的竹筒,然後在灶台裏麵加了一把幹草和柴火,經過搗鼓,柴火終於被點燃了,隻是,鍋裏,砧板上什麽都沒有啊,鍋裏連水都沒有,“額,老人家,您這是要燒飯?還是?”


    “瞧我這幅老眼昏花的,家裏或許還有一點點米,菜,菜,我腿腳若是方便,我也想去外麵采一些。”


    朱有財起身,把背簍中的一半食物倒在地上:“這是我采的,一半給你,一半我留著。你等等,我幫你做幾個菜,您,將就吃。”


    朱有財麻利地生火,炒菜,三菜一湯,很快擺在桌上。


    “涼拌木耳。”老者一邊細細咀嚼,一邊說道,“妙哉,上天給的食物,果然味道極好。”


    他又夾了另外一個碟子中的菜,唇角露出了笑意,胡子微微抖動:“清炒蕨菜,蕨菜過水後,大火翻炒,火候恰到好處,講究!”


    吃完了這道菜,他皺了一下眉頭:“這是?這是什麽菜?”


    “這是蒲公英,蒜泥蒲公英。”


    老者深深的點了點頭:“妙!妙!”


    他最後喝了一碗湯,湯是蘑菇湯,用野芹菜當做點綴和提味:“你,來自於哪裏?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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