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雪梨掀開了蓋頭,從轎子裏麵鑽了出來,此時,一隊穿著盔甲的士兵從旁邊經過,陪嫁品有很多的金銀財寶,他們看都不看,所有人拿著刀,劍眼神狠厲地看著皇宮的方向奔去。


    杜雪梨看著朱有財從馬背上下來,他胸口是大紅綢做的花,他想也不想把它丟在地上,並且脫掉了喜服。


    “你去哪裏?”杜雪梨一把抓住他,焦急說道,“我不準你去!”


    “我不得不去,她在皇城裏,她現在一定是別人的靶子,所有人的劍都會指向她,她必死無疑!”


    “朱有財,今天是我們大喜的日子,如果你離開,我們恩斷義絕,你走,就我的仇人!”杜雪梨的眼淚噙著淚花,用祈求的目光看著他,“別走,我求你了,我哥哥,父親,他們都看著我們。皇宮怎麽鬥是他們的事,江山沒了,隻是換了個皇帝,但是,我們活著。”


    “沒有他們,活著也是苟且!”


    “他們,是誰?是你師傅嗎?”杜雪梨問他,“他一定兇多吉少,你就是現在去了,也無濟於事。”


    “對不起,雪梨,這裏的宅子,所有的東西都留給你,我去,可能永遠迴不來。如果我有三長兩短,你找個好人嫁了,不必等我!”


    兩個時辰後,朱有財在皇宮中找到了師傅,他奄奄一息,隻剩下了一口氣。他把他點燃,他很快化成了灰燼。皇宮中那麽多死屍,這種處理,是最妥當的。


    比起丟在亂葬崗,這種方法,更加有尊嚴。


    在皇宮大殿中,他最終找到了驪姬!


    這是幻境,所有的人都在看著,包括龍北淵和朱小羽。驪姬,和朱小羽一模一樣的麵孔,她鳳冠霞被,躺在金絲牢籠的旁邊,腳踝被鐵鏈鎖著,她的胸口汩汩冒著血,快命不久矣。


    “驪姬。”朱有財抱著她,她的氣息微弱,眸子沒精打采一眨一眨的。


    “你不該來的。”她有氣無力說道,都快死了,她還是微笑著的,“你得趕緊走!”


    “是誰殺的你?是誰?”


    “我快死了,誰殺的我,不重要了,難不成你要去替我報仇,我本來就該死,你不用在我身上浪費功夫。”她的眸子慢慢晦澀了起來,微微皺著眉頭,她很痛苦,很痛,手微微抽搐了幾下,“快走吧!別讓別人發現你,我,好冷,好冷……”


    朱有財想起在妖市那裏有個包袱,聽終南山的神仙說,這個丹藥,能讓人起死迴生,隻要拿到那個東西,就能救她。


    他把她放在地上:“你等我,等著我。”


    半個時辰後,大殿空蕩蕩,隻有一個鳳冠霞帔的女人躺在地上,她長得絕美,但是,快死了。她臉側著看著前方,前方已經看不清了,她的手摳著青石板,她,太痛苦了。


    這種鮮血離開身體,慢慢死亡的感覺太痛苦了。


    突然,大殿中出現了一個黑影,他們隻能看到背影,看不到他的臉。


    他高大,瘦削,他的手憑空出現了一柄劍,斬斷了束縛在她腳上的腳鐐。


    看她還有一口氣,他骨節分明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嚨,就像被宣判死亡一樣,她默默的閉上了眼睛,滾燙的淚珠從眼角滑落。


    她沒有掙紮,手由剛剛的緊緊抓著地麵,慢慢的鬆弛,最終,失去了生命。


    “小羽!朱老先生?這是?”龍北淵有很多疑問想問朱有財,不過,朱有財和杜雪梨沉寂在幻境中,無法迴答了。


    他是誰?這個神秘的男子是誰?龍北淵想衝到環境中殺了他!


    他們看不到他的臉,眼睜睜看著已經完全失去生命的她被橫抱起。


    又是一個時辰之後,朱有財在皇宮外搶了一匹戰馬來到了妖市,拿到了包袱,再來到宮殿的時候,宮殿再沒有了人,驪姬不見了!


    緊接著,有人聽到了大殿的聲音,朱有財隻能選擇逃走。


    那一晚,皇宮是不眠之夜,天空,下起了紛飛的雪。雪掩埋了一切的罪惡,皇帝的權利被架空,最寵愛的妃子屍體不知所蹤,而反叛的將軍,找了個像驪姬的宮女,殺了她,取下了首級,掛在了城牆上。


    看著幻境,杜雪梨和朱有財相依相偎,兩行清淚從杜雪梨的眼眶而出。


    那個晚上,朱有財站在城牆下,直到天亮。


    他等到了杜雪梨。


    杜雪梨還是那一身衣服,紅色的衣服,打著一把紅色傘,她微笑著看著朱有財。


    “你還在…”她對著朱有財柔聲說道,真相,她懂的太遲,太遲了,隻有幻境,讓她挽迴,她這一輩子,不相信他,做了很多錯事。這一次,她說什麽,也會放下驕傲的自尊和倔強,等著他,包容他。


    “對不起。”那個對外俠義的朱有財,同樣愧疚地看著杜雪梨,她的胡攪蠻纏,其實是一種在乎,他那時候太年輕不懂得珍惜,“對不起,雪梨……”


    幻境和現實發生了極大的逆差,時光是不可能迴到從前的,這個,隻是他們最後的念想和願望而已。


    “她,無論是你的救命恩人,是你的主子也好,你若是去找她,我也陪著你一起去。天涯海角,我們都要在一起。”


    女人的溫柔比強勢來得更有效,這麽一說,朱有財的內心被愧疚充盈著。


    他浪蕩在外的心,如浮萍流浪的心,一下子找到了歸宿。


    “她,是羽族的人,那個地方,好像叫蝴蝶穀。”朱有財粗糲的手捧著她的臉頰,“我怕委屈了你。”


    “你後悔過嗎?其實,我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樣的強勢?朱有財笑了,她小鳥依人,善解人意的樣子,他不習慣。不過,這樣的她,他喜歡得很。


    他牽起她舉著傘的手,幫她撐傘。


    “我那麽多的缺點,一輩子就喜歡到處浪,你也不介意嗎?實話說來,看外表,我配不上你……”他依然是他,一個灑脫的朱有財,一個對愛情不負責任的朱有財,也是一個風趣的朱有財。


    “什麽時候了,你還說這種話。”幻影慢慢在消失,杜雪梨說出了最後一句話,她笑著看著朱有財,無比眷戀,又滿足。


    朱有財握著她的手,在她的手心勾了勾,好像怕失去一樣,最後把目光鎖定她:“如果有來世,你說了算!下輩子,把我欠你,你全部收走!怎麽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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