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府客院的忙亂和嘈雜,並沒有影響到謝老太太的睡眠。


    這位見過大風大浪的婦人迴到自己的院子,便洗漱休息了。


    她準備以最好的姿態迎接可能到來的挑戰。


    次日,陳春燕一早便醒了。


    陌生的地方,硬得硌人的床板,讓她睡得並不十分踏實。


    夥計取門板的聲音並不算很大,但在靜謐的清晨,還是清晰地傳入了陳春燕耳中。


    她便順勢起了床。


    除了她,起床的沒幾個。


    陳春燕手底下慢慢經營起來的商行全部分早晚班。


    早班的夥計要比別家的夥計早一個時辰上工,負責整理貨架、開門、打掃衛生等活計,晚班的夥計要比別家的夥計晚一個時辰下工,負責清點貨物、登記需要補貨的清單、關門等活計。


    但他們並不比別家的夥計累。


    早班的夥計上到中午就可以休息了,而晚班的夥計從中午開始上工。


    陳春燕活動了一下身體,蔡大丫便走到了她身邊。


    她知道蔡大丫有話要說,便迴到了屋裏。


    蔡大丫:“昨天晚上謝府又請大夫了。”


    這個“又”字用得十分傳神,完全體現了謝府最近奇高無比的請大夫的頻率。


    陳春燕:“知道是幫誰請的大夫嗎?”


    她昨天剛剛才跟謝楠交了底,當天晚上謝府就請了大夫,讓她不得不懷疑謝楠是因為壓抑久了,胸中的怒氣終於有地方發泄了,迴去就將陳冬梅給打了。


    她猜得不錯,謝楠確實是打了陳冬梅,但陳冬梅皮實啊,又不願意丟臉,根本沒瞧大夫。


    蔡大丫:“問過那個大夫了,說是去給一個老太太瞧病,那老太太是急火攻心,被氣暈的。他隻給開了一劑太平方子,先喝著,慢慢養著身體也就是了。”


    陳春燕:“被氣病的是張氏?”


    不該的啊,她當初那樣和張氏對著幹,張氏依舊精神矍鑠,可見身體硬朗著呢!


    蔡大丫琢磨了一下才說:“好像是的。那大夫說了,他是去客院給人瞧的病。”


    陳春燕嗬了一聲。


    她有點想給謝楠點讚了,這位也真是個人才,能把張氏給氣病了。


    “能打聽到具體情況嗎?”


    蔡大丫搖搖頭,“恐怕不行。昨天的事情發生在正院,那裏管理相對嚴格,仆婦對主家更加忠心,並不是幾個錢能撬開嘴的。”


    陳春燕:“打聽不到就算了,別讓謝家的人覺得咱們的手伸得太長。”


    蔡大丫頷首。


    陳春燕卻全然不知道,謝老太太已經覺得她的手伸得太長了。


    另一邊,因為年齡大了,睡眠變少的謝老太太也已經起床了。


    她扶著丫鬟的手坐起來,“我昨天讓你們準備的禮物都準備好了嗎?”


    丫鬟:“是,都準備好了。”


    謝老太太指了指妝台,“去把第一個抽屜裏的紫檀木雕花匣子拿出來。”


    丫鬟去取了匣子過來。


    謝老太太打開匣子,取出裏麵的東西,隔得老遠去看,看了半天終於歎了口氣。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就這樣吧。


    她抽出幾張紙,“把這些放迴去。”


    她將手裏的紙卷起來,放迴匣子裏。


    就是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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