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一鬆跑得飛快,陳春燕麵還沒吃完,他就已經買迴了香燭紙錢。


    陳春燕一言不發,轉身去倉庫拿了個盆子,就是上次用來燒柏木枝的那個。


    她將盆子放在石亭裏的地麵上,又拿完裝了米,將香燭插進了米裏。


    她想了想,最終還是將裝過長壽麵的碗放在了香燭前,擺出了供奉的架勢。


    牛一鬆眼皮一跳,“供奉吃剩下的湯湯水水,這不好吧,要不我去弄個刀頭肉來?”


    陳春燕點點頭。


    她心中卻說,麵我幫你吃了,湯給你聞聞味兒。


    牛一鬆效率很高,很快就端了拳頭大的一塊刀頭肉出來,擺放在香燭前。


    趁著陳春燕在點香燭,他又去弄了瓜果點心出來供奉上。


    陳春燕用燭火引燃了紙錢丟進盆子裏。


    牛一鬆:“你在祭奠誰?”


    陳春燕:“過去。”


    過去?


    祭奠過去?


    牛一鬆一時間驚為天人。


    燕老板不愧是燕老板,做的事情都這麽富有深意。


    陳春燕沒有注意到牛一鬆的神情,她隻靜靜地一張一張地燒著紙錢,等燒完了,她拍拍手站起身。


    她一直站在火堆旁,等著香燭燃盡了才轉身離開,“都是活著的人一點情感寄托而已,不必太執著了。”


    這話也不知道是說給牛一鬆聽的,還是說給她自己聽的。


    吃過了晚飯,她想著已經很久沒有檢查過酒樓眾人的學習進度了,便去看了一眼,見大家都學得很認真,便沒有打擾。


    她迴了房間靜靜琢磨事兒。


    要從衛所撈人其實應該不難,衛所吃空餉的事情太過普遍,她把人撈走了,衛所那邊再做成人還在的狀態不是難事。


    難就難在她如何讓衛所的人幫忙。


    肯定還是要錢開道的,隻是不知道要多少錢。


    祁軒隻在信裏說明了人在哪個衛所,而半句不提幫忙的事情,很顯然這件事請要麽祁軒幫不上忙,要麽不便幫忙。


    隻能自己想辦法了。


    祁軒確實不便幫忙,他在秘密練兵,身邊的人已經有三十個被派出去辦事情了,他新招了三十個人進來,都是流民,彪悍得很,為了一口吃的,敢偷襲韃靼人。


    他不能把視線引到他身上,他身邊的陌生麵孔太多了,經不起查,萬一被查出來了,人家追問那三十個兵士去哪兒了?


    廖家和陳家都得倒黴。


    而他準備一直用這種“新血”換“老血”的方式訓練出更多人來,計劃才剛剛開始,他不允許夭折。


    為了一個犯官的妻子把這麽多人搭進去,他認為不值得,遂並不準備幫忙。


    陳春燕在紙上寫下衛所名字,親自去了牛家三口人暫居的小院。


    牛大嬸看到陳春燕來了,極為緊張,還不安地扯了扯衣服。


    她心裏清楚,她眼下寄人籬下,而這一片“籬”都是陳春燕的。


    陳春燕笑著招唿牛大嬸,“大嬸,可還住得習慣,如果有什麽不方便的,你跟我說。”


    牛大嬸:“都好,都好,你是來找大花的吧,在裏麵呢!我讓大花給你做兩雙鞋,你來了正好試試。你成天在外麵跑的,一定要穿厚實的鞋底才行。”


    陳春燕感覺到了牛大嬸的巴結,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她越走越遠,與身邊人的距離也必然越來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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