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春燕先去胡阿婆那裏看了死掉的小雞。


    她上輩子那個年月,城市孩子養一隻兩隻小雞,都是當寵物養著的,如果死了,一準兒哭半天,還得鬧著家長把小雞埋了不可,但在這裏,死了的小雞就是肥料,已經被丟到了堆肥的坑裏了。


    她一來,就看到坑裏,最上麵躺著一隻嫩黃的小雞,半邊身體粘上了髒東西。


    她敲小可愛:看出什麽了嗎?


    小可愛:水喂多了。


    陳春燕:就這?確定不是雞瘟?


    小可愛:不是喲!


    隻要不是雞瘟,就什麽都好說了,雞瘟那是得一死死一片的。


    她跟胡阿婆打了聲招唿就去了木匠叔那裏,木匠叔家的門大開著,他就坐在大門對著的地方,一邊做木工活一邊罵。


    “叔,罵誰呢?”


    “隔壁村的人,老人一生最後一件大事他們都不想給好好辦,呸!”


    木匠叔脾氣挺好的,隻是他為人孝順,就見不得不孝的人,這才氣得罵人。


    “咋的啦?”


    木匠叔就放下了手裏的活計,“你說說本來是一口壽材的木料,他們家的人非讓我做兩口,這怎麽做?他們說得輕巧,讓做窄一點,窄了那能放得下去嗎?讓人側著躺?”


    陳春燕:“……”


    “可能他們家比較困難吧。”


    如果不是困難,誰不想做臉呢,可手裏沒錢,明知道這個客該請,那個錢該花,隻能縮著,哪怕被人在背後說幾句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木匠叔非常不認同這句話,“哪怕是再困難,可遇到婚喪嫁娶這種大事,也馬虎不得的啊!”


    因為要顧著老人過身後的體麵,就讓活著的兒孫過不下去日子,這種觀點是陳春燕不能認同的,她一直認為真孝順就在老人在的時候該吃吃該喝喝,而不是等老人沒了再大辦喪事,那樣做隻是做給別人看的。


    那樣做的潛台詞就是,瞧,我多孝順啊,多舍得為老人花錢啊,住同一個院落的人家甚至為此形成了攀比。


    陳春燕以前住的院子就有一家人就是如此的,他們請人看了下葬的日子,卻是在老人過身的三十五天後,他們家愣是從老人過身的第一天開始請客,請人吃了三十五天的席。


    她後來聽說那個喪事辦得他們家傷筋動骨了,畢竟收禮也隻能收一次不是。


    但這樣的話她不能說,在私底下跟陳家的人掰扯是一迴事,公開說出來與主流道德觀相悖的言論又是另外一迴事,她便淺笑著沒有接話。


    過了一會兒,木匠叔主動問:“你弟弟剛剛來要了刨花,是不是不夠,不夠你自己拿。”


    陳春燕搖頭,“這倒不是,我想訂一批木碗,是那種可以蓋上蓋子的木碗,不用雕花,但是要上漆。”


    木匠叔:“多大?”


    陳春燕比劃了一下,“這麽大,這麽大,這麽大,這麽大。”她用兩隻手的虎口合著一點一點往外擴。


    木匠叔:“你要四種碗做什麽?”


    陳春燕:“裝飯、裝菜、裝湯。碗做成平底的就行,不用像瓷碗那樣留一個方便拿的碗底,主要是蓋子得做好,必須跟碗合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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