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春燕的手掌放到了炕上,順著炕一寸一寸摸索過去。


    張氏尖叫起來,“你幹什麽,還有沒有人管了,簡直無法無天,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長輩了。”


    陳春燕:“您老別激動,太激動了對身體不好。您不是說這件事兒跟您沒關係麽,您身正不怕影子斜,實在沒必要這麽激動,我就是隨便摸摸炕,摸得著什麽,摸不著什麽,我也不知道。”


    張氏更加激動了,陳春燕的話聽在她耳朵裏完全就是諷刺,就好像陳春燕已經很篤定東西就藏在炕裏,還要用這種話來擠兌她,挖苦她一樣。


    她立刻起身,朝著陳春燕撲打過來。


    陳春燕眼角餘光裏瞄見張氏動了,趕緊後撤離開,但她人小腿短,動作到底慢了,還是被張氏抓中了一爪,胳膊火辣辣的疼。


    陳老爺子也發現張氏的態度有異常了,他抓住了張氏的胳膊。


    別看陳老爺子看著比張氏瘦,但力氣委實不小,抓住張氏兩條胳膊之後,張氏掙紮不得,氣得張氏隻能朝著陳春燕吐口水。


    晨光中,唾沫四濺,滑出的弧度清晰可見。


    陳春燕哪裏會吃這種虧,她往後麵退了幾步,抱著手,看好戲一般地看著張氏。


    她笑著說:“奶,您激動成這樣,甚至不惜動手了,我有點懷疑,東西就在炕下麵啊。您該不會趁著爺不在家的時候,在炕上麵掏了個洞吧?”


    張氏吐口水的動作明顯停頓了一下,但很快就吐得越發猛烈了。


    陳春燕露出個得逞的笑容,她知道她猜對了,張氏真的在炕上掏了個洞。


    “爺,今天是小六去拜師的日子,我也不想鬧得太難看,請奶將東西拿出來,多餘的話,我一句都不會說,我年紀小,不懂什麽大道理,但家醜不可外揚的道理還是知道的,您就放心吧。”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陳老爺子覺得陳春燕這事兒做得雖有欠妥之處,但還是明白事理的,他自然要站在陳春燕這一邊。


    他用力晃了晃張氏的胳膊,“把東西拿出來。”


    張氏迴過頭,怒瞪著陳老爺子,眼中的憤恨把陳老爺子都嚇了一跳,“憑什麽你死鬼老婆的兒子孫子就能去上學,憑什麽我的兒子孫子就不行!要別上,大家都別上,想撇下我們,自己日子越過越好,沒門!”


    張氏終於將心中最真實的想法說了出來,那就是她得不到的別人也別想得到,她過得不好別人也別想過得好。


    陳老爺子痛心疾首,“你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你年輕的時候是多麽老實多麽善良的一個人啊。”


    張氏撕心裂肺地吼:“我變成這樣,到底是誰逼的,是你,是你們!你死鬼老婆的兒子腦子不好使,讀不了書,好,他不讀了,為什麽也輪不上我兒子,我兒子真不會投胎啊,同樣是投在這個家裏,從我肚子裏爬出來的,永遠都比不上從你死鬼老婆肚子裏爬出來的!”


    陳老爺子的身體晃了晃,“那是二十幾年前的事情了,你竟然記到現在,既然怨氣這麽大,你怎麽不早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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