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肆酒能看見也能聽見一切,可惜什麽都做不了。


    1001更是對著桌上的烤麵包和意麵望眼欲穿,口水快要流成了河。


    呂森特隻一個瞬息之間就明白了一切。


    看來舒玨是主副人格轉換了,所以性格才會忽然變化。


    他溫和地笑了笑,隱藏在鏡片之下的眼神犀利無比。


    呂森特有一個不為人知的愛好。


    他對於雙重人格患者有著難以形容的欲望。


    一個人的身體裏住著兩個不同性格的靈魂,這於他而言本來就是一件美好而迷人的事。


    讓其中一個人格愛上自己,另一個人格卻對自己無感或者厭惡...


    這樣長久下去,患者的兩個人格會在他們的內心搖擺不定,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他們來找自己看病會越來越頻繁。


    呂森特在治療時,最喜歡看他們痛苦的表情。


    這也是他當年選擇成為治療這種病症的醫生的原因。


    呂森特在心中想了想,這些年來愛上他的患者數不勝數,他們不出意外都會沉溺在自己的溫柔鄉裏。


    當然了,他們也沒讓呂森特失望。


    真的如同他所想一般-


    一個人格愛上了自己,另一個人格對自己無感。


    於是兩個人格爭奪身體主權的欲望越來越大,他們痛苦煎熬的過程落在呂森特的眼中是最美麗的風景。


    想到這裏,呂森特朝著溫祈笑了笑。


    “舒先生,今天請您吃飯是我唐突了。但您是我的病人...”


    不得不承認,呂森特很會拿捏社交距離,話術更是精心準備的。


    他身子微微前傾稍顯親昵,卻沒靠得太近,“我知道雙重人格的痛苦之處,您的世界沒人能理解,但我是您的醫生,我又怎麽能拋棄您,遠離您呢?”


    溫祈拿著叉子的手一頓,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隨後垂眸繼續用餐。


    他在心中說道:“親愛的,還想吃什麽?”


    秦肆酒冷淡著眉眼,“你還是好好享受自己最後能控製身體的時間吧。”


    說到這,他心情好了點,“說不定什麽時候你就不複存在了。”


    秦肆酒說的話對溫祈沒有絲毫的影響,他調笑著繼續道:“要不要誇你一句誌向遠大啊寶貝?”


    秦肆酒懶得迴應,隻意味深長地冷笑一聲。


    1001不知道為什麽,總能聽出一種秋後算賬的感覺。


    放眼望去,這家餐廳內每一桌的氣氛都冒著甜蜜的粉紅泡泡。


    偏偏秦肆酒這裏一直縈繞著揮散不去的殺意,以及難以忽視的壓迫感。


    呂森特其實在剛剛那一瞬間便覺得有一股寒意從腳底躥升至腦袋頂,讓他有些心緒不寧,就像是有一把無形的刀正架在他的脖子上一般。


    他重新抬眼看向對麵。


    明明對麵的人還在垂眸用餐,骨節分明白皙纖長的手上,動作稱得上優雅至極。


    溫祈在呂森特看過來的一瞬間便捕捉到了他的視線,他漫不經心地抬眼看去,問道:“醫生,有事?”


    呂森特平白無故有一種窒息的感覺,連忙從那雙讓他垂涎的手上收迴視線,搖頭迴道:“沒事,您...”


    話還沒能問出口,溫祈就散漫地說道:“啊...既然沒事的話還一直盯著我。”


    他身子前傾,動作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


    “是我臉上有飯?”


    呂森特不由自主地迴道:“沒...沒有。”


    溫祈拿起一旁的紙巾擦了擦嘴,從容地站起身。


    “我吃好了,您慢用。”


    呂森特看著麵前壓根沒動過的菜品,張了張口,但是在看見溫祈的眼神時,所有的話又憋迴了肚子裏。


    “舒先生,那我送您吧?”


    “不必。”溫祈聲線冷漠,卻笑道:“醫生,記得我剛剛跟你說的話嗎?”


    呂森特拿著刀叉的手一僵。


    溫祈狀似隨意地抽走他右手的刀。


    做工精致的餐刀在他的手中轉了一圈,最後刀尖指向呂森特,劃破了他的手腕。


    輕微的刺痛感傳來,細密的血珠在呂森特的手上化作一條絲線落在餐桌上。


    溫祈看都沒看一眼,走近了些將身子下壓,如同死神低語一般在呂森特耳邊說道:“覬覦我的人,好大的膽子。”


    呂森特脊背一僵,還沒等反應過來,那把餐刀已經盡數沒入自己的手腕。


    一陣劇烈的疼痛傳來,他下意識從口腔中溢出喊聲。


    呂森特捂住自己的手腕站起身,“舒先生,您這是做什麽!”


    他的聲音很大,目的就是為了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可餐廳內的所有人都像是沒看見沒聽見一般,依舊自顧自地做著自己的事。


    呂森特瞬間慌了神,眼見沒有路人為自己做主,聲勢小了不少。


    “舒先生,我們之間無冤無仇,你竟然光天化日之下隨意傷人!?還有沒有天理王法了!”


    “天理王法?”


    溫祈沒再繼續說什麽,隻是重複了這四個字後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他眼都不眨地將餐刀拔出,帶出一股噴濺的鮮血,又似不經意間對上了呂森特的眼睛,隻差分毫便能將這隻眼球插爆。


    溫祈的手上盡是粘稠的鮮血,聲音充斥著戾氣迴蕩在呂森特的耳邊。


    “我最近心情不錯,所以再跟你說一次。”


    “滾遠點。”


    呂森特已經僵硬得不能說話了,對於麵前這個陰鷙的男人...他現在更驚恐的是為什麽所有人都對這個情況充耳不聞。


    為什麽所有人都看不見?


    溫祈沒再多分給他一個眼神,將刀子隨手一扔插在了呂森特麵前的桌子上,緊接著抽出紙巾慢條斯理的擦手。


    直到他走出餐廳的那一刻,一切一切的時間秩序才恢複正常。


    但即便是這樣,所有人也看不見呂森特身上的傷口。


    午後的陽光溫暖,在餐廳的門口投下一片陰影。


    溫祈就站在那裏無所謂地揚了揚眉。


    他沒有迴答呂森特任何的問題,卻用行動告訴了他。


    -他即天理,他即王法。


    這麽想著的時候,溫祈忽然聽見身體深處的一道冷笑聲。


    “.....”


    他動作莫名一頓,隨即在口中嘟囔了一句什麽,沒人能聽清,秦肆酒也沒聽清。


    但是一直看熱鬧的天道卻看見了溫祈的口型。


    他說...


    “好吧,我的寶貝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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