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耶雖然離著教皇宮很遠,卻依舊能聽見那裏的聲音。


    雷戈用來給眾人洗腦的話語,同時也縈繞在他的心中。


    沙耶朝著遠處看了看,洶湧的洪水發出野獸般的嘶吼,朝著他們的方向狂奔而來。


    他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


    終於,雷戈大人的心願就要實現了。


    從今往後,他們會成為真正的神了!


    就在他想的出神的時候,忽然察覺到有什麽東西落在了自己的眼皮上。


    冰冰涼涼的帶著一種刺鼻的味道。


    沙耶下意識伸手撫摸了一下。


    粘稠腥臭的液體沾到了他的手上。


    同一時間,他的眼睛處開始潰爛。


    眼皮上的肉很快被灼燒翻卷開,露出了金色的眼球,看著十分恐怖。


    可這還沒完。


    潰爛的腐肉從他的眼睛開始往整張臉擴散,一塊又一塊的肉掉在他的腳邊。


    沙耶大腦一片空白,機械地低下頭。


    身下的爛肉具有強烈的衝擊感,他的腦袋一陣眩暈。


    眩暈過後,隨之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痛意。


    就像是有一頭看不見的野獸,在生生啃咬著他的皮肉,直到將他整張皮都扒下來才肯罷休。


    痛苦的哀嚎從沙耶的口中響起。


    緊接著,他便聽見了來自遠方那道空靈得像是真正的神,可語氣卻蘊含著滿滿惡劣的聲音。


    “靜靜地聆聽死亡的迴響才是乖孩子。”


    沙耶僵硬地轉過頭,不可置信地望著遠方的天空。


    是他...是特裏修來了!


    他目眥欲裂地想到...他和雷戈大人都被騙了!


    房中那個被他們合力弄死的巴哈,根本就不是特裏修!


    渾身上下的痛苦讓他沒辦法思考太多。


    沙耶現在的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


    逃跑!


    跑得越遠越好!


    特裏修是不會放過他們的!


    當初審判他的時候,他們十一位天使聯手,而且還是在特裏修沒有防備的情況下,才堪堪將他驅逐。


    可是如今...


    隻有他和雷戈兩個人,怎麽可能鬥得過特裏修?


    沙耶現在渾身上下已經露出了紅色的肉來,皮幾乎已經盡數被腐蝕幹淨,隻剩下腳腕處一丁點的皮肉還黏在身上,看著有一種詭異的驚悚感。


    他強忍著劇痛,扇動著翅膀想要逃走。


    可這時...他原以為還能再堅持上好一會的屏障瞬間被破除。


    大批大批的複仇者們朝著他一擁而上。


    沙耶驚恐地望著他們,想要轉身卻發現身後不知道什麽時候也圍滿了人。


    他被包圍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氣從腳底升至他的後頸,下一瞬...他被淹沒在人群中。


    光之領域亂作一團,人群的哀嚎哭喊聲,建築倒塌砸在地上的轟鳴以及被酸雨腐蝕後,人們驚恐尖利的叫聲。


    地獄之門後麵的黑暗領域與這裏比起來,都顯得一片祥和。


    善與惡的界限不明朗時,誰又能分得清哪裏才是真的地獄呢?


    雷戈還在期盼著洪水的到來,可惜...


    滔天巨浪像是被某種神秘的力量硬生生阻止。


    此時那洪水與天平齊,卻無論如何都沒辦法衝破它前方那看不見的屏障。


    秦肆酒從遠處的洪水中漫不經心地收迴視線。


    小玩意罷了,也值得雷戈求來求去?


    偉大的洪水之力?


    可笑至極。


    雷戈看見這詭異的一幕也傻了眼,不停地揮動著雙手,可洪水就是不再前進分毫。


    不會的!沒有人能做到這一點!


    即使是特裏修也不可能做得到!


    一個詭異到讓他頭皮發麻的想法油然升起。


    隻有真正的神才能阻止自然之災的降臨...


    雷戈的目光慌亂地四處搜尋,卻在看到特裏修那邊的時候,與他身邊的秦肆酒對上視線。


    秦肆酒遙遙朝他彎了彎唇。


    雷戈怎麽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想,嘴唇微動卻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他最後看了一眼洪水湧來的方向,轉頭就打算逃跑。


    可是哪有那麽容易?


    秦肆酒和特裏修像是欣賞夠了這些人的恐慌,終於有了動作。


    特裏修率先飛到了雷戈的身邊,擋住了他的退路。


    “去哪?”


    他伸手指了指遠處,笑道:“不再祈求一下災難之神以及你那偉大的洪水之力了嗎?”


    雷戈現在連張口的勇氣都沒有。


    他內心深處本就懼怕特裏修,一直以來是成神的欲望在讓他強撐著鎮定。


    可是...


    雷戈控製不住地將目光落在秦肆酒的臉上。


    他自知和真神之間有很大很大的差距,神用一根手指都能將他碾死,他怎麽可能贏?


    秦肆酒壓根就沒將雷戈放在眼裏,看都沒看他一眼,而是扭頭往下望去。


    人群中除了特裏修的部下,沒人能再站起來。


    他們的身上滿是傷口,血肉模糊,看不出原本的模樣。


    就算有一群能看清臉的人,那臉上也是滿滿的懊悔。


    這些人的懊悔隻不過是因為自己即將死亡,而不是真的覺得錯怪了特裏修而感到內疚。


    秦肆酒眼底帶著濃濃的諷刺,嘴角似笑非笑地勾起顯得格外妖異。


    這樣的人...


    死得可並不冤枉。


    和黑暗領域一樣的血霧彌漫在空中,鑽進人的毛孔,將每個人都染上了同樣的冰冷鐵鏽味。


    直到這股嗆人的味道鑽進雷戈的鼻腔時,他才終於從剛剛的恐懼中抽離,可下一秒,又是一輪全新的恐懼。


    特裏修優雅地如同在空中漫步,一步一步走到了雷戈的眼前。


    “不迴答嗎?”


    雷戈不敢輕舉妄動,他的眼球在眼眶中打轉,一邊想要尋找退路,一邊說道:“特裏修...你究竟想做什麽?”


    特裏修似乎是覺得這個問題十分愚蠢,毫不掩飾地笑了。


    他聳聳肩,攤開雙手,一副無奈的模樣。


    “我以為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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