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期盼此事,直至特裏修隕落那天?


    當真好笑。


    比起告解,這更像是一種詛咒的傳播,所謂一犬吠影,百犬吠聲。


    如果人們的話能化作一支鋒利的箭,特裏修恐怕早已經被萬箭穿心。


    秦肆酒眉峰微蹙,薄唇抿起,心中似乎在醞釀一場即將襲來的暴風雨。


    反觀這場對話的中心人物,被惡毒詛咒中傷的特裏修卻是嘴角的笑容漸盛。


    他牽起秦肆酒的手,緊閉著的大門在他眼中如同虛無,二人直接穿了過去。


    二人從告解室重新迴到了剛剛那個拐角,身形漸漸在空氣中顯現出來。


    特裏修看著秦肆酒冰冷的表情,在他耳邊親昵地說道:“親愛的,這就生氣了?”


    他銳利的眸子透過窗戶掃向外麵排隊的眾人,隨意伸手指了指,“瞧瞧,不出意外,那些都是前來告解...不該曾經信仰於我的人。”


    特裏修收迴手指,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隻是聽見這麽一句就生氣可不行,畢竟啊...”


    他語氣中是難以壓抑的興奮,“世界上還有這麽多這麽多等著判處我極刑之人。”


    秦肆酒的視線隨著他的目光往外看。


    這些人的臉上有帶著厭惡的,有恐懼的,有焦急的。


    他們恨不得快一點輪到自己,恨不得快一點為‘曾經信仰過特裏修’這一事情贖罪。


    秦肆酒低聲呢喃:“世界從不缺愚者。”


    特裏修挑挑眉,以此表示讚同。


    秦肆酒麵色帶著幾分陰鷙,重新抬眸看向特裏修時又緩緩笑了起來。


    “想怎麽玩?”


    特裏修思索半晌,嘴角勾起一個怪異的微笑。


    “隻有隆重盛大的死亡盛宴才能配得上這些人,或許我們得在這裏小住一段時間。”


    二人再次一拍即合,秦肆酒點點頭,“正合我意。”


    過幾天就是一年一度的祭祀節。


    到那時,除卻一些並不受歡迎的族群外,其他的種族都會齊聚在光之領域,一起祈禱神的洗禮。


    那一天,是一年中最隆重盛大的一天。


    二人輕輕笑了起來。


    那一天,複仇的種子將會開出最豔麗的花,愚者們將以溫熱的鮮血滋養它。


    天上沒有太陽,隻有一輪血色殘月。


    它將每個人的臉都照得和惡魔沒什麽兩樣。


    -


    秦肆酒和特裏修從拐角處走了出去,一直走到大禮拜堂的中央。


    象征著信仰的十字架仿佛在散發著救贖的光芒,寬敞的大堂下麵是一排排漆紅的座椅。


    曾幾何時,也有數不清的人們在這裏高舉雙手,歌頌著特裏修的偉大,期待有朝一日這名大天使能施舍他們一個目光。


    禮堂的兩側分別有五個紅木鑲著金邊的門,門上麵無一例外都刻印著宿命般的十字架。


    二人挑了個把邊的門,推開走了進去。


    房間裏的陳設很簡單,牆上掛著的油畫卻花紋冗雜,看久了有一種眩暈之感。


    其中一幅畫是最著名的《赫拉克勒斯斬殺九頭蛇》。


    九頭蛇麵目醜陋兇狠,含有劇毒,經常禍害來往的人和牲畜。


    於是上帝派兩名使者前來將他收服。


    最終的結果自然是神使戰勝怪物,贏得喝彩。


    這些都不是重點,最重要的是這幅畫的下麵掛上了一個嶄新的牌子。


    牌子上麵是用希臘語標注的一行小字。


    【墮天使特裏修終將和九頭蛇一樣被釘在泥土之中。】


    特裏修看完並沒有多大的反應,隻是悶悶地笑道:“他們還真是如我所想那般,隻會搞出一些沒用的儀式感。”


    秦肆酒則是抬手按在那張小字之上,麵無表情地從頭撫摸至尾。


    木牌頓時燃燒起來,上麵的小字也變得焦黑,看不出曾經的模樣。


    與此同時,就在他們隔壁的房間中-


    雷戈坐在床上,目光環視著簡陋的房間,怒罵道:“該死的特裏修!要不是因為他,我怎麽會來到這些肮髒的臭蟲的地盤!”


    巴哈站在他的正對麵,笑聲依舊清爽,語氣也是一成不變的諂媚惡毒。


    “雷戈大人您息怒,要不了多久...這些地方都會變成汪洋,到那時沉眠在海底的波塞冬都會為您獻上最崇高的敬意!”


    沙耶連忙接話道:“是呀,您將波塞冬喚醒,甚至將他的領域擴大了數百萬倍。相信我,那時候,所有種族都會推舉您成為新的眾神之王。”


    雷戈的情緒被他們的三言兩語撫平。


    他平息了怒火,說道:“要不了多久就是祭祀節了,那一日,我將重新把海水倒灌,洪水會將世界淹沒。隻是不知道...”


    巴哈和沙耶同時問道:“您在擔心什麽?”


    雷戈眯了眯眼,“隻是不知道特裏修現在在哪。”


    他的聲音帶著疑惑,“地獄之門已經打開,底下的所有臭蟲都跑了出來,他們在世間作亂,可遲遲沒有特裏修的消息。”


    巴哈和沙耶在聽見特裏修的名字時,臉上都升起了難以抑製的恐懼。


    那一日神殿的遭遇深深地刻印在他們的心中,難以抹除。


    雷戈察覺到了他們的不對勁,不高興地問道:“你們是在恐懼!?”


    “怎麽會呢?”沙耶連忙笑道:“這世界上隻有您擁有讓所有人恐懼的力量。”


    雷戈這才滿意地收迴視線。


    巴哈則是想了想,說道:“大人,您不必擔憂。您可以將先知塞勒叫來,讓他做一則預言。


    到時候無論特裏修藏在哪裏,都在您的監視之中。”


    雷戈讚賞地看了巴哈一眼。


    正在這時,他們的房門忽然傳來三道不重不輕地敲打聲。


    秦肆酒站在門外,聲音卻和先知塞勒如出一轍。


    他微笑著說道:“雷戈大人,是我,塞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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