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秦肆酒最後一個字落下,秘洞之中正一臉驚恐的兩位長老頓時也變成了一隻體型稍微大一些的狐狸。


    它們的眼神懵懂,似乎不知道眼前究竟發生了什麽。


    秦肆酒拉著蒼負雪的手往外走,蒼負雪卻沒動。


    “怎麽了?”秦肆酒迴頭問道。


    蒼負雪的眼眸中劃過一絲不解,聲音淡漠像是在說無關緊要的小事。


    “為何不殺?”


    秦肆酒倒是一臉平靜地反問道:“為何要殺?”


    “從你一小便開始欺辱,如今更是數次出言不遜。”蒼負雪目光掃過洞中的幾隻狐狸,“所以為什麽要放過?”


    秦肆酒強硬地拉著蒼負雪往外走,“少用你的那套方式教育我。”


    他是喜歡殺人沒錯,可他從不濫殺無辜。


    該殺的他不會放過,不該殺的也絕對不會要了他們的性命。


    出了秘洞之後,蒼負雪依舊是一副不能理解的表情。


    秦肆酒‘嘖’了一聲,“我問你,他們欺辱我,對我出言不遜,是不是沒真的想殺了我。”


    蒼負雪點點頭。


    秦肆酒又說,“那我現在讓他們永世不得修煉,不能為人,是不是一種報複?”


    蒼負雪又點點頭。


    秦肆酒眼中劃過一抹玩味,似乎是想到了什麽有趣的事情。


    “有時候死亡不是真正的懲罰,讓他們渾渾噩噩的活著才是。”


    蒼負雪不說話了,涼薄淡漠的臉上逐漸浮現出一抹沉思。


    過了半晌,他忽然說道:“那今日在客棧...我該報複迴去而不是殺了他們。”


    “嗯。”秦肆酒輕輕地迴應了一聲,“可以教訓但不至於要了性命。”


    說完這話,秦肆酒忽然湊近到蒼負雪的臉旁,笑道:“蒼負雪,我忽然又有個問題。”


    蒼負雪的腦海中瞬間想到了那條柔軟的尾巴,“你說。”


    秦肆酒不客氣地問道:“之前我問你是不是修道之人,你說不是。”


    “嗯。”


    秦肆酒又說:“那我現在想問...你是人嗎?”


    蒼負雪罕見地沒有直接迴答,隻是沉默地站在原地看著秦肆酒。


    他的嘴唇動了一下,說道:“是不是人又有什麽區別?這件事於你而言很重要?”


    即使他不迴答,秦肆酒心中也早就有了答案。


    於是秦肆酒挑了下眉,重新抬腳往山下走。


    “無所謂。”


    二人下山後便雙雙停住腳步。


    秦肆酒忽然瞥他一眼,問道:“怎麽不走了?”


    “去哪?”蒼負雪問道。


    秦肆酒的語氣有點古怪,“還能去哪?再找家客棧。”


    蒼負雪問題有點多,“為什麽不能去昨夜那家客棧?”


    秦肆酒扯扯嘴角,說道:“店裏麵的夥計都快被你屠幹淨了,迴去你給我打洗澡水?”


    蒼負雪再次陷入了沉思,他垂眸用腳尖在地上踢了兩下,揚起了少許的塵土。


    緊接著一隻圓滾滾的小東西連忙爬到了他的腳邊。


    蒼負雪微微彎腰提著這小東西的後脖頸,拎到自己眼前。


    這小寵物被他嚇得瑟瑟發抖,卻又不敢掙紮,隻能緊緊地閉著眼睛不同他對視。


    過了會,蒼負雪將它隨手一丟,轉頭對著秦肆酒說道:“迴昨晚那。”


    秦肆酒歪了歪頭,不明白他要做什麽,但還是跟他一前一後地往那邊走去。


    平日裏這家客棧天還沒黑就亮起了大紅燈籠,可今日卻是一片死寂。


    秦肆酒推開門,中午那名唯一存活的夥計正抱著自己的包裹坐在台階上抹眼淚。


    他冷不丁再看見這兩尊瘟神,魂都要被嚇出來了。


    他連忙站起身,也顧不得擦眼淚,打了個哆嗦說道:“您...您二位怎麽...怎麽迴來了?”


    不會是準備將他也殺了滅口吧!!!


    夥計嚇得腿軟,身子直接癱在了樓梯的把手上,半天都直不起腰。


    “求你們放過我...我真的不會說出去的!”


    “而且...而且...”他看著幹淨如新的客棧,哭得聲調都變了,“就算我真的報官了,也沒人信啊!”


    他說了一堆,蒼負雪壓根沒有迴複的打算,而是再次垂眸看向地麵。


    “吐。”


    小寵物聞言肉眼可見地僵硬住了,臉上的表情不再鮮活,而是瞪大了眼睛看著蒼負雪。


    它緩慢地眨了兩下,似乎沒聽明白。


    蒼負雪對著他微微眯了眯眸子,周身釋放出無形的威壓。


    小寵物四隻小短腿搗騰得飛快,迅速後退一步,緊接著那張嘴越來越大。


    在店夥計震驚的目光中,幾具臉色煞白的屍體從它的嘴裏吐了出來,上麵還沾著它的口水。


    秦肆酒若有所思地靠在櫃台邊看著。


    蒼負雪從不多看閑雜事物一眼,隻是輕飄飄地揮揮手,地上那幾具臉色煞白的屍體便逐漸有了血色,緊接著....


    一個接著一個的蘇醒過來。


    店夥計語無倫次地啊了兩聲,又不可置信地揉揉自己的眼睛。


    “這...這...”


    秦肆酒在後麵盯著蒼負雪的後腦勺,不知道究竟在想什麽。


    蒼負雪似乎不覺得人死而複生是多麽令人震驚的事情,做完一切後隻是淡定地迴頭看向秦肆酒。


    “現在有人打熱水了。”


    剛剛鬼門關一日遊的幾名夥計站起身後,全都一臉茫然地看著對方。


    “今天店裏這麽冷清啊?”


    “誰說不是呢?哎?小五,你臉色怎麽這麽難看?”


    小五便是目睹了一切的夥計。


    他努努嘴,僵硬地笑了一下說道:“沒事,就是...就是...昨晚沒睡好。”


    他們也發現了秦肆酒和蒼負雪,其中一名管事的上前訕笑著詢問,“哎呦兩位客官,昨晚睡得可好?”


    看樣子是關於自己死亡的事情全都不記得。


    “嗯,不錯。”秦肆酒迴道。


    “好嘞!那有什麽需要的您二位盡管吩咐!”


    蒼負雪重新拉著秦肆酒往樓上走,走到一半忽然迴頭說道:“打盆熱水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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