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晚了嗎?可惡,該死的將臣!”馬靈兒怒罵一聲,本已有所消減的怒火,又重新在心中積攢了起來。


    樓頂之上哪有想象中的推杯換盞,有的隻是一片狼藉,所有人都倒在血泊中,合不上的眼睛裏,還殘留著驚恐的神色。


    “未來,我的未來!”


    葉曉發出一聲悲鳴,不顧被打的遍體鱗傷的身體,用手肘支撐著,爬到了一個女人麵前。


    女人麵容姣好,似乎是太不起眼了,將臣根本沒有過多關注她,隨手的一擊隻是讓她昏了過去。


    可畢竟是僵屍始祖,將臣的隨手一擊也不是一個普通人能夠阻擋的,她的五髒六腑都已經破裂,隻剩下了最後的一口氣。


    “你、你快走,咳咳……將臣、將臣瘋了,他、他……”


    “不要說話!”馬靈兒快步走了過來,將手搭在了金未來的手腕上,“保存體力!”


    剛一搭上,她的心就是一沉,接著便是隱晦的看了看金未來的脖子,沒看到牙洞,她鬆了口氣的同時,朝著葉曉微微搖了搖頭。


    ……


    “會演戲嗎?”


    正當金未來順著馬小玲的視線看去時,一道聲音傳入了她的耳朵。


    “哎?曉?是曉嗎?”聲音雖然很熟悉,但金未來不敢確定,飯桌旁的都不是凡人,還有傳說中的神,即使在他們眼中是小把戲,在普通人眼裏,也算是神跡了。


    況且……


    她看了眼坐在飯桌旁很安靜的葉曉,更加的不敢確定了。


    “是我,不要管那個假貨,你的戲演的怎麽樣?”葉曉有些著急,馬上都上樓了,演員沒找好可不行。


    本想著讓將臣當證婚人的,又來了一個某種意義上,比將臣還要重量級的嘉賓。


    畢竟他現在的身份是馬家傳人,讓馬家的先祖當證婚人,無疑要比將臣更加的合適。


    “還、還行吧?”金未來猶豫著說道,雖說當模特的時候,她自學過演員的一些課程,可沒有實操過,再加上都過去這麽久了,忘的差不多了都。


    “到底行不行啊?很重要的,我找了一個人,當咱們的證婚人,婚禮雖然比較簡陋一點,但可以事後補辦嘛,這次可以當做演習,你要是演技不行的話,容易穿幫,要不……”


    “換個人”的想法還沒說出口,金未來就臉色一板,很認真的說道:“行,沒問題,我保證任何人都看不出破綻!”


    ‘證婚人、婚禮,提前演習’幾個關鍵詞組合在一起,讓金未來的演技之魂熊熊燃燒。


    這個時候別說是演戲了,讓她和奧斯卡最佳演員得主同台競技,她都敢說自己絕對不會落入下風。


    ‘為了自己的幸福,加油金未來,你可以的!’


    在心裏默默的給自己加油打氣,眨眼間,金未來就發現周圍的場景變了。


    柔和的燈光變的昏暗,還一閃一閃的。


    飯桌上的飯菜全部被打翻,湯汁順著桌腿流到了地上。


    剛才還“歡聲笑語”的眾人,歪七扭八的躺在地上,每個人的身上都滲透出了血跡,將臣和他帶來的人不見了,像是他們從來沒有來過。


    金未來眼角抽了抽,心裏默念都是假的,都是假的,然後找了一個地方,隨意的躺了下去。


    ……


    “未來,我的未來!”


    撕心裂肺的哭喊,差點沒讓金未來直接坐起來。


    本來周圍的場景就有些嚇人,突然的來上這麽一句,沒病也得嚇出病來。


    心裏吐槽著,金未來慢慢睜開了眼睛。


    沒有劇本的她,隻好自由發揮著。


    “你、你快走……”


    馬靈兒的出聲,讓金未來卡了殼,編好的台詞直接忘了個一幹二淨。


    葉曉將金未來抱在懷裏,在馬靈兒視線的死角,衝金未來眨了眨眼,接著就是表情一變,眼圈瞬間通紅,淚水無聲的從眼角滑落。


    “先祖,沒希望了嗎?”


    馬靈兒就沒見過這麽亂的脈象,簡直就是一團亂糟糟的毛線團,分不清頭尾。


    不僅僅是脈象,女子的手臂柔弱無骨,“柔弱無骨”在這裏可不是一個形容詞,光是上手一摸她就知道,女子的骨頭斷裂,像是被重物碾壓過一般,根本沒有接起來的可能。


    看女子嘴邊咳出來的血,還帶有內髒的碎片……


    其它的也不用看了,內髒破碎,骨頭盡斷,任何一樣都能要了一個人的命。


    別說沒有法力了,就算有法力在身,她也沒有救治的辦法。


    “她是你什麽人?”


    “準備迎娶我的新郎!”葉曉抽泣著鼻子,深情凝視著金未來的眼睛,同時也用背擋住了馬靈兒的視線,他怕馬靈兒看到金未來壓不住的嘴角。


    ‘別笑!’


    被眼神警告了,也擋不住金未來瘋狂上揚的嘴角。


    不是悲情劇嗎,怎麽又成喜劇了?


    我是新郎,那你是誰,我的新娘嗎?


    “???”


    馬靈兒一頭霧水,每個字單獨聽,她都懂,組合在一起,她發現自己聽不懂了。


    什麽叫迎娶我的新郎?


    被葉曉帶著溜了一圈,她是看到了現代的變化,無論哪一樣東西,都超出了她的想象。


    可那畢竟都是事物,看得見摸得著,思想這東西,兩千年過去了,變化這麽大嗎?


    “先祖,我不是說了麽,我窮的找不到媳婦,於是我就急中生智,決定效仿上一輩!”


    “所以,你打算入、入贅?”馬靈兒瞳孔放大,驚訝葉曉的腦迴路。


    “吸~嗬忒!”


    扭頭將鼻涕吐到一旁,葉曉聳了聳肩:“沒辦法啊,我是沒有希望了,萬一下一輩有呢,等我下一輩學成道法,先成家誕下子嗣之後,再去找將臣決一死戰,子子孫孫無窮盡也,這不是先祖你希望的嗎?”


    “我這都是為了馬家的延續,我不能讓馬家在我這一輩斷了傳承!”


    “可惜了,我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富婆,昨天才確定的關係,今天我是想找將臣試一試,不成我就迴來入贅算了。”


    “現在好了,我的富婆女友沒了,我的心也跟著沒了,先祖,我能求你一件事嗎?”


    “我和未來是真心相愛的,雖然我們才認識不到短短的兩天,但是……”


    你看你又笑,很容易露餡的知道不?


    無語的葉曉輕撫著金未來的臉,至少在馬靈兒的視角中是這樣的,實際上葉曉來撫平金未來上揚的嘴角,讓她的表情顯的更自然些。


    骨骼盡斷,內髒碎成一攤爛泥的金未來,沒感覺到自己哪裏不舒服,相反,想笑不能笑的痛苦,讓她渾身難受,忍不住的身體顫抖了起來。


    ‘再忍一會兒,戲馬上就要演完了!’


    眼神的示意,也不知道金未來看懂了沒,看她憋笑憋的難受,葉曉這個導演兼編劇兼演員,又何嚐不是。


    還好他見過大風大浪,多少比金未來能忍。


    強忍著笑意,葉曉語氣悲戚,充滿了悲涼:“但是我們兩人一見鍾情,彼此都認定對方就是自己的唯一,結婚證我們都領了,甚至結婚的日子我們都定好了。”


    “先祖,我不想讓未來帶著遺憾死去,您能當我們的證婚人嗎?”


    “未來,我知道你能聽到,雖然婚禮有些簡陋,你也沒有穿上心愛的婚紗,但我向你保證,以後一定會給你補上,你,能嫁給我嗎?”


    金未來心裏五味雜陳,這一刻,她不知道葉曉是在演戲,還是說的真的?


    但無論是哪一種,她都做好了提前的心理準備。


    “我願意!”


    迴答的毫不遲疑,讓馬靈兒感覺自己臉有些冰涼。


    ‘我是哭了嗎?’


    從被心愛的男人“殺死”的那一刻,她本以為自己永遠不會再流淚,她以為看清了男人的真麵目,發下誓言讓後輩都必須遵守。


    可看到葉曉和金未來至死不渝的愛,她又不確定了。


    ‘原來真的有男人,會為自己的愛人死去,不是所有的男人都不可信,是我當年沒遇到對的人!’


    葉曉話裏的死誌,馬靈兒聽的清楚,她想,自己念完證婚詞的那一刻,應該就是葉曉身死的那一刻。


    “你想清楚了嗎?你還年輕!”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說出來的,若是以前,她恨不得所有的男人都死去,可當換成自己的後輩時,她又猶豫了。


    雖然這個後輩油嘴滑舌,可他的心地是善良的。


    她又怎麽看不出來,葉曉是在用不著調的方式,轉移她內心的痛苦。


    她醒來時的記憶,還停留在死亡的那一刻,對於她自己來說,自己上一秒才死去。


    雖然時間過去了兩千年,但這兩千年的記憶是空白的,是不存在的,中間的巨大空差,足以逼瘋每一個人。


    葉曉用他自己獨特的方式,讓她沒有時間去想那些,將臣和女媧的消息,以及後輩人的變化,讓她的空白記憶多了一些色彩。


    現代化的都市,讓這些色彩有了立體感,讓她的內心沒那麽迷茫。


    乃至於她的心態,也跟著發生了巨大的變化,至少現在再讓想起當年的事,即使內心仍有不解,卻也不會那麽的極端。


    後輩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麽不堪,雖然沒有學習道法上的天賦,但,不學道的人多了去了,難道他們都不活了嗎?


    “我已經將你逐出了馬家,你不需要背負著馬家的傳承,你……”


    “我已經想好了先祖,”葉曉帶著釋懷的笑,搖頭說道,“對於我來說,馬家傳人的身份根本就不重要,馬家真正傳承的,也從來不是那些道術和法器,它是一種精神,永不放棄的精神。”


    “不管是未來娶我也好,還是我娶她也好,真正重要的是‘娶’的承諾,我答應娶她了,就這麽簡單。”


    “讓自己心愛的人帶著遺憾死去,就違背先祖你立下的祖訓內核了!”


    “先祖,你也不想你的後輩,是一個言而無信的人吧?”


    想要勸阻的話被堵了迴去,馬靈兒還能怎麽說呢,她歎了口氣,滿是歉意的說道:“對不起,我沒想到我發下的誓言,會對你們造成這麽大的影響,我的本意是……”


    “本意是什麽已經不重要了,當時間夠久,隨意的一句話,都有可能演變成後世的至理名言,先祖,未來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您能讓她安心的落座嗎?”


    ‘落座是什麽鬼?你是想說讓她‘上路’吧?’


    想好的說辭也被葉曉打亂,馬靈兒一口氣憋在心裏不上不下的,要不是葉曉馬上就要死了,她真想再給葉曉的頭上敲兩個包。


    深吸了一口氣,馬靈兒壓下心底的情緒,麵無表情的念起了證婚詞。


    “奉日月為盟,昭天地為鑒,拜先祖為證,敬天地為憑,今……”


    現代的證婚詞她也不知道,隻能念起了她那個時代的。


    她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為別人證婚,她自己都還沒有結婚呢。


    “……結為夫妻,合為一家,兩姓聯姻合家同心……告於四方親朋同賀!”


    當證婚詞念完的那一刻,冥冥中,葉曉感覺到束縛在自己身上的某種限製被打開了。


    ‘真行?’


    葉曉心裏一喜,麵上還是那副看破一切的表情。


    ‘哦豁,以後就有模版了!’


    他時刻謹記著自己一心一意的初衷,多少年都不動搖!


    看到葉曉一動不動,嘴角還微微揚起,馬靈兒攥緊了拳頭,她知道,葉曉已經去了。


    嗯,葉曉是已經去了,他的心長出了小翅膀,撲閃著飛到了其它的世界。


    將一對新人的眼睛合上,馬靈兒看著這個才認識了不到一個小時的後輩,又忍不住想起了葉曉對她說的那些話。


    “先祖,你們能不能統一一下意見啊?”、“先祖,馬家的女人不能結婚,容易斷代啊!”、“先祖,你幾千年沒洗澡了,腳好臭!”……


    嗯?好像混進去了奇怪的東西?


    想到葉曉的不著調,馬靈兒笑著搖了搖頭:“你啊,你很聰明,不守著馬家的規矩,你做任何事都可以成功,我一個死了幾千年的人說的話能當真嗎?為什麽非要守著我定下的規矩呢?”


    “不管你能不能聽到,現在你都給我聽好,我以馬家先祖的身份,宣布我以前立下的所有規矩,統統作廢!”


    “馬家女子可以自由戀愛,不受任何規矩束縛……”


    “流淚呢?”


    “你想哭就哭,管你是不是為男人哭,你自己受著!”正因為後輩死去的事傷心呢,馬靈兒哪會給問話的人好脾氣,她都想罵人了。


    “是誰?”


    脫口而出罵人的話,到了嘴邊換成了這兩個字,馬靈兒警惕的看向四周,卻沒有發現問話的人,因為她的身邊突然多出了好多人。


    滿是狼藉的樓頂,變的整潔幹淨,飯桌上的食物還冒著熱氣,燈光也不再一閃一閃,而是明亮柔和。


    屍體和鮮血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個鮮活的人。


    他們或坐在飯桌旁,或玩著她看不懂的遊戲。


    幾個大人把一個小孩子壓在身下,撓癢還是什麽,總之小男孩看起來很痛苦,臉都憋紅了。


    “是我!”


    熟悉的聲音並沒有讓馬靈兒放鬆警惕,甚至她還往後退了幾步。


    “你不是死了嗎?”


    “先祖你怎麽咒人死呢?”葉曉皺著眉頭,像是很不滿馬靈兒這麽說。


    “那你交代遺言幹什麽?”


    “誰交代遺言了?我隻是有感而發,氣氛到了才這麽說的嘛!”葉曉錘了錘自己有些酸的膝蓋,站起了身,“這個富婆沒了,再找下一個嘛,下一個更好,下一個更乖,下一個更大!”


    “先祖不是我說你,沒事多喝點木瓜牛奶什麽的,說不定還能再長長,你這容易餓到孩子!”


    “先祖你看你現在也醒了,馬家傳承的事兒就交給你了,你現在還年輕,不要老是活在過去,學我,再找一個,沒事在家帶帶孩子什麽的,殺將臣的事兒你就不用操心了,上一代馬家傳人每天都要殺死將臣億萬子孫……”


    “他要挨揍了!”將臣盡量不去看女媧的眼睛,他感覺自己的處境有點危險。


    什麽億萬子孫,以前的女媧可能聽不懂,都蘇醒幾個月了,她懂的比誰都多。


    “億萬子孫哈,你有那個能力嗎?”女媧瞄了眼將臣的下體,搖了搖頭,“我可不知道你們盤古族繁衍的方式,會和人類一樣!”


    馬叮當撩了一下耳邊的頭發,微笑著說道:“你試試就知道了!”


    ‘該死的葉曉,要不是不能在女媧麵前落入下風,你看我怎麽揍你!’


    當著她的麵,這麽蛐蛐她,搞得她像是那啥不滿一樣。


    不過,法力又迴來的感覺,讓她還是挺歡喜的。


    盡管女媧並不在意多一個她,可是沒有任何的能力,讓馬叮當感覺自己像是一個花瓶,可有可無。


    心理上天然的就落入了下風。


    短時間內還看不出來,現代化的學識讓她能勉強壓過女媧一頭,可隨著女媧對現代的了解,微弱的優勢早晚都會被抹平。


    她想要的是平等的地位,可不是陪嫁丫鬟似的小妾!


    另一邊,麵對馬靈兒的招手,喋喋不休的葉曉搖了搖頭:“先祖,咱們距離這麽近,有什麽話你就直接說,我就不過去了,剛才蹲的腿有點麻。”


    “不過來是吧?”馬靈兒帶著危險的笑,大長腿的優勢一下子就展現了出來,別人需要走兩步,她隻需要一步就來到了葉曉麵前。


    一把攬住了葉曉的脖子,招招往葉曉腿上招唿著。


    “我讓你腿麻、我讓你腿麻、我讓你……”


    “別老是重複這一句啊,趁著現在大家都在這兒,有什麽問題你就問唄,幹嘛老是揪住我不放啊?”


    “我讓你騙我、我讓你騙我、我讓你……”


    得,就換了兩個字!


    葉曉指了指身體有些哆嗦的徐福,又指了指滿臉懵逼,搞不清狀況的況天佑,任由馬靈兒在他身上發泄的同時,說道:“你不是有疑問嗎,呐,那個是徐福,他,我就不多介紹了,你比我熟,那個,你更眼熟了吧,跟當年殺了你的人一模一樣,他就是況中棠的轉世,當事人都在這兒,你……”


    “我讓你騙我、我讓你騙我、我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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