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遠舟垂眸看著她,心裏是說不出的感覺。


    才三天而已,三天他就要宣告投降了嗎?


    他是重生迴來的人,明知道她曾經是個什麽樣的人,未來會是什麽樣的人,就算這樣也要選擇栽到她手裏嗎。


    不,他一定要改變上一世的結局,不能被這個曾經毀掉他一切的女人再有接近他的機會。


    “我……”


    話音未落,裏麵傳來陳大娘的聲音。


    “遠舟啊,是你在說話嗎?”


    陳大娘好像下地了,聽一瘸一拐的腳步聲已經出了房間。


    他轉頭,往陳大娘的房間去看。


    下一刻,一隻帶著奶香的手捂住他的唇將他推到了黑暗中。


    僵硬的背脊重重撞在了牆壁上,他驚訝地看著她整個人撲進他懷中,比棉花還軟的身體就這麽沒有一點防備地跟他貼緊,嚴絲合縫。


    孟嬌嬌一隻手在嘴巴上比了個“噓”,湊近他小聲道:


    “我最近在你媽麵前的形象可好了,這會兒要是被她發現我爬牆來找你,指定會覺得我是個不甘寂寞的寡婦。”


    宋遠舟唿出的滾燙唿吸打在她手心,她或許覺得手心潮潮的不舒服,又或是怕聽不見他說的話,很快就把手掌挪開。


    宋遠舟直愣愣看著他,並不說話。


    這個牆壁與陳大娘的房間僅隔著一個轉角,但因為太黑,如果不是刻意去看,是不會發現這麽小的一個角落竟然藏著兩個人。


    逼仄的環境和兩人幾乎融為一體的曖昧距離讓宋遠舟心跳莫名加快了一些,他低垂著眼,想從她臉上看出算計的表情。


    可讓他失望了,她的眼睛裏的確有一些得逞的小心思,但卻隻是因為此刻她料定他也不敢發出聲音讓他母親知道。


    莫名的,他也想看看她臉紅心跳,不知所措的樣子。


    “你沒有不甘寂寞嗎?”


    孟嬌嬌一手撐在他胸口,指尖在他隱隱突出的胸肌上轉了轉,忽地彎唇。


    “看起來很明顯嗎?”


    聞言,宋遠舟又垂眸看了看她刻意挑逗的指尖,忽然抬手抓住,原本靠著的身體微微前傾一點,俯視她。


    “就差寫在臉上了。”


    孟嬌嬌微微挑眉,嘴角上揚,腳尖輕輕一點,唇瓣便在他嘴角輕啄了下。


    “這樣呢,是不是更明顯了。”


    宋遠舟目光一滯,抓著她的手不自覺鬆了點,但目光依舊堅定,一身正氣看得她心慌。


    得不到正確的反應,孟嬌嬌略有些失望地搖搖頭:“算了,看來還不是時候,我還是下次再來吧。”


    收迴手,她用力拍拍他的胸口:“勇士,我欣賞你。”


    說罷便轉頭去撿鞋。


    隻是還來不及轉過身,胳膊便被人用力拉了迴去,剛剛才分開的身體又一次貼緊。


    下一瞬,唇瓣人堵個正著。


    “遠舟?你在外麵嗎?”


    陳大娘的身音越靠越近,孟嬌嬌眼睛還來不及眨,腰便被他摟緊,幾個跨步,便又到了宋遠舟的房間。


    裏麵的燈還亮著,孟嬌嬌很快便看清了他的情緒。


    報複一般,他含住她的唇不給一絲唿吸的空間,由於心跳過於快,導致他全身滾燙,露出的臂膀隱隱能看出綿密的汗珠。


    接個吻而已,這麽激動的嗎?


    不愧是當過七年兵的身體,如銅牆鐵壁一般,將她鉗住後就不曾有一絲鬆動。


    孟嬌嬌被吻得缺氧,身體不住地掙紮,跟他毫無可比性的纖細手臂在他肩頭拍了拍,沒有等來放過,倒是惹得他動作更魯莽了一些。


    粗糲的大掌直接掀起她的裙擺,下一步可想而知。


    這不是愛的表現,也不符合他的人設。


    孟嬌嬌意識到自己玩脫了,於是隻能不停往後仰來示意自己不想繼續了。


    可他卻樂意看見她終於心慌的神情,特別是那一雙眼半眨不眨地想要追隨他的目光,企圖讓他明白她此刻的拒絕。


    怎麽可能,他怎麽可能放過這樣難得讓她難堪的機會。


    她掙脫不得,隻能用力咬了他下唇,口中血腥味開始蔓延。


    他終於出氣一般放開她,卻依舊將她的手腕捏得緊緊的。


    唇角嘲諷似的勾了勾,目光緊盯著她染上怒火的眼。


    “這不是你想要的嗎?躲什麽?還是想玩欲擒故縱?孟嬌嬌,你做戲都不做全麵的嗎?”


    孟嬌嬌嗤了聲,接著收了所有的笑,目光平靜地迴視著他。


    “所以你是在提醒我,不要招惹你嗎?”


    他緩緩眨了下眼,收迴手,任她手腕垂落。


    “不夠明顯嗎?”


    盯了他許久,發現他並不是說的違心話。


    孟嬌嬌自嘲地歎了聲,又抬眼,麵帶微笑。


    “是我想的太簡單了,把你想得太簡單了。”


    她頓了頓,忽然想到什麽,勾唇問道:“宋遠舟,吻自己厭惡的人,也很難受吧?”


    他看著她與平時完全不同的笑容,心莫名感覺被揪了下,不疼,但酸脹。


    沒有聽到迴答,孟嬌嬌便自問自答地轉身,開門往外走去,離開前,她甚至輕佻地打量了一下他的全身。


    “感謝我吧,別人可給不了你這樣的體驗。”


    垂在身側的手臂不自覺收緊,上麵蜿蜒的青筋仿佛快要撐破肉體而出。


    他唇線繃得筆直,靜靜看著她彎下腰隨意地撿走鞋子,大搖大擺地爬上牆,不帶一絲猶豫地翻過去。


    所以最終的結果並沒有比他預料的要好,站在這裏胡思亂想的人還是他。


    而她依然像一個浪蕩子,爬進來一通撩撥,然後毫發無損地爬了迴去。


    他本意僅僅隻是想讓她生氣,最後就連這個也沒做到。


    生氣的人是他。


    意猶未盡的…也是他。


    宋遠舟,你還真是沒出息…


    ……


    沒有手機和鬧鍾,雞叫就是起床點。


    她睡眠一向好,也沒有手機信息需要處理,所以起床後神清氣爽地就跑去了磚廠盯工。


    因為是計件的原因,做工的人都去得很早,隻為了能夠多掙一點。


    黃廠長也很認真,在知道自己的磚被預訂連麵相都變了,整天樂嗬嗬的。


    十天後,馬老板那邊果然來了人傳話,說是那塊地終於拿下了,並且已經開始立地基,最慢半個月就需要用磚。


    這是在催進度了,好在她提前有準備,所以一點也不慌,收了百分之三十的定金後,立馬就把工人的工資發了。


    拿了錢的工人做得更起勁了,黃廠長繼續招工的底氣也更足了些。


    又過了兩天,廠裏的磚快要放不下了,孟嬌嬌便讓黃廠長聯係了村裏之前給他拖磚的拖拉機先拖一部分去鋼廠。


    她自己也跟著拖拉機去了趟城裏。


    最近這段時間忙著掙錢,挺久沒管宋遠舟了。


    上一次見麵,還是爬了他家的牆後第二天。


    她一如既往地當做什麽都沒發生一樣跟他打招唿,他卻扭頭就走,甚至比之前還要冷漠幾分。


    也是沒有想到,她竟然混到把男主親了以後不但沒漲好感度,反而把人越推越遠的地步。


    還是恨啊,這種毀了他人生的惡毒女應該是死他麵前都不會有反應的程度。


    她當初竟然還會覺得簡單,真的是為了一千萬腦子都灌水了。


    拖拉機一到鋼廠就有人來接,接手的據說是馬老板的侄子,叫馬宴清。


    剛剛二十歲的年輕小夥子,濃眉大眼的看著挺周正,穿得也很樸素,一看就是剛步入社會不久,對誰都很客氣。


    村裏的宋大叔把送來的磚列了清單,多少塊寫得清清楚楚。


    馬宴清拿了單子很認真地簽了字,然後讓工人卸貨。


    目光不小心瞥到孟嬌嬌時愣了下,對宋大叔問道:“那位是?”


    宋大叔迴頭看了眼,笑眯眯迴道:“那是孟嬌嬌,我們村裏的小寡婦,不過現在是磚廠的老板,這些磚啊,就是她跟你們老板談的,厲害著呢。”


    馬宴清聞言又看了她一眼,她正眯著眼用手擋著太陽,巴掌大的臉長得是眉清目秀,好看極了,溜邊梳著的麻花辮烏黑鬆散,被太陽這麽一照更是泛起了光澤。


    人也跟懶貓似的倚靠著那塊已經生鏽的鐵皮,白到發光的手臂壓在那鐵皮上硬生生被壓出紅痕,讓人忍不住想要譴責那塊不懂事的鐵皮。


    長及腳踝的碎花裙子迎著風一蕩,仿佛空氣中都能聞見少女的體香。


    馬宴清不自覺吞了下口水,抬腳朝她走過去。


    “同誌你好,我是馬宴清。”他緊張地朝她伸出手。


    孟嬌嬌被太陽正曬得心煩,聽見這聲不自覺轉眼去看。


    剛剛她就聽見了他跟宋大叔的自我介紹,自然知道他是誰了。


    她彎唇一笑,也伸出手:“你好,我是孟嬌嬌。”


    坐在上麵跟人聊天不禮貌,說罷,她借著他的手從拖拉機上跳下去。


    隻是跳的時候沒注意,裙邊掛在了鐵絲上,刺啦一聲,破了一大塊。


    好在裙子夠長,隻露出小腿。


    孟嬌嬌迴頭看了眼,微微蹙眉。


    馬宴清見此連忙脫下工服替她遮住下半身。


    臉上掛著抱歉的神情:“不好意思啊,都怪我,要是不來跟你打招唿你的裙子就不會……”


    孟嬌嬌接過他的工服,不甚在意地擺擺手:“這跟你有什麽關係,是我自己沒注意。”


    說著,她又轉頭問:“你們廠裏有剪刀嗎?”


    馬宴清一愣,趕緊點頭:“我這就去給你拿!”


    說罷就要跑走,孟嬌嬌趕緊叫住他:“等等,我跟你一起去吧,省得你來迴跑了。”


    馬宴清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那好吧,我帶你去我的辦公室。”


    這小夥子一看就是老實人,孟嬌嬌不想讓他自責,便主動打趣:“真厲害,你還有辦公室呢。”


    馬宴清一邊領著她往廠裏走,一邊紅著臉傻笑:“都是我叔叔安排的,他厲害,我就是來混口飯吃。”


    孟嬌嬌四下打量鋼廠的建設情況,嘴上自然接話:“那也很厲害了,你叔叔能讓你來辦事,肯定是相信你的能力。”


    頭一迴被人這麽誇,馬宴清尷尬得連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隻能一個勁地抬手讓她跟著他走。


    “對了,聽說我們村的宋遠舟也在這兒,你知道他負責什麽做什麽嗎?”


    快到他的辦公室門口時,孟嬌嬌突然問道。


    馬宴清沒什麽心機,一下就都迴答了:


    “他之前還隻是一個普通工人,後來因為我們鋼廠的貨要銷往國外,需要會外語的人跟洋人交流,他就說以前在部隊自學了外語,我叔叔也很相信他,所以現在在我們這裏主要是對接國外的客戶。”


    說著他還露出羨慕的神情:“宋遠舟才是真厲害,說外語說得跟洋人一樣溜,現在我們廠所有的出口貨都是他負責,全廠就指著他了。”


    原來如此,怪不得他能那麽悠閑地來迴跑。


    不過,原著裏宋遠舟並不會外語,就是妥妥的農村小子,看樣子是因為重生之後把上一輩子學到的東西提前拿來用了。


    不遠處,宋遠舟正跟馬老板在討論建廠後的安排,陡然看見那道熟悉的身影,目光不自覺跟了上去。


    馬老板順著視線看過去,哈哈一笑:“看見沒,美女到哪裏都緊俏,我這侄子一向話少的,竟然也跟嬌嬌搭上話了。”


    說罷,他停頓了下,“嘶”了聲,認真問他:“你說嬌嬌能不能看上我這侄子?她雖然是個寡婦吧,但挺能幹的,小小年紀不卑不亢,膽子也大,要是嫁給宴清,說不定能帶一帶他,以後或許也能成事。”


    越說越激動,馬老板用力拍了下他的肩。


    “我看能行,他們倆年紀也差不多,宴清家裏條件也還不錯,又能有共同話題,要是她能看上我這侄子,給多出點彩禮錢,想必也不會太委屈哈,你說是吧,遠舟?”


    “……”


    宋遠舟抿著唇,全程不發一語,但臉色卻是越來越難看。


    半晌也隻迴了句:“我不了解她。”


    馬老板認可地點了下頭:“說得也是,你大人家十歲呢,又那麽早就去部隊了,村裏的事情想必都不太了解……不過你們現在畢竟是一個村的,又住得那麽近,你替我上點心,幫我打聽一下她喜歡什麽樣的,要是能成,少不了你的酒喝!”


    想到她之前說要做城裏的少奶奶這件事,宋遠舟扯了扯嘴角,自言自語般低聲:“她應該巴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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