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屋內傳來陸離激烈的喘咳聲,風峋窩了一肚子火,一腳把門踹開,吼道:“你再裝模作樣,就滾迴樂都山!”


    岑暮曉陡然汗毛一豎,風峋好兇啊。


    難怪陸離性子軟糯,從小跟著這麽強勢的師父,怕是沒少挨罵挨揍。


    噬元靈以蛟為食,還有可能被吃掉……


    陸離撐著身子,弱小又無助,聲音微弱:“師父……這次是真的……很痛……”


    陸離胸腔猛痛,向床邊吐出一口血,風峋連忙進屋,見他黑亮的雙眼因疼痛噙著淚,顯得格外可憐兮兮。


    風峋有些尷尬冤枉了陸離,可他骨子裏的自尊是不會允許他承認自己的錯誤的。


    “哪疼?”風峋坐在床邊,心中怒氣太深,一時舒緩不過來,語氣有點生硬。


    陸離抱著自己的胳膊按了按,風峋替他療傷之後,胳膊接上了仍是酸疼,內裏創傷也沒那麽快恢複,全身上下像是被重物碾壓過一般。


    陸離艱難地側過頭,衝著門口,故意提高音量:“哪哪兒都疼。”


    風峋的一巴掌又要落下,手都舉起來了,他竭力控製住打人的衝動,沒好氣道:“她去看扶桑了,你就算是死了,她也不會先來看你一眼!”


    陸離像泄了氣的氣球一樣難掩失望,他軟軟地靠著床頭,腦子沒過一下地脫口而出:“沒關係,死者為大。”


    此言一出,風峋整個人好似一座火山即將要噴發,他攥著陸離的手,喝道:“你說什麽?你說誰是死者?”


    風峋接受不了扶桑已死的事實,便是連提都不能提的。


    風峋剛得知此消息的時候,立刻趕往九黎要見扶桑一麵,看見的卻是沒有溫度沉睡的扶桑,為此他差點血洗九黎,讓所有的魔為扶桑殉葬。


    九黎的魔眾多,雖有些魔不服從扶桑,但大部分魔感念扶桑的仁慈,對於扶桑遭遇不測皆是傷心遺憾,扶桑的死不是他們的錯,陸離勸了好半天,風峋才冷靜下來放棄與眾魔起衝突。


    陸離的一句“死者為大”無疑是在揭風峋的傷疤。


    陸離本是一句無心之語,隻不過扶桑在風峋心裏的分量無人可比擬。


    陸離感覺狂風驟雨將近,他的身子驀地一顫,軟綿綿地說:“師父,對不起,我說錯話了……”


    風峋緊盯著陸離,那雙眸子淬著寒冰,他仍沒放開陸離的手。


    風峋喜怒無常,陸離司空見慣,但往日風峋再怎麽生氣也隻是一時之氣,過了那一陣子便好,老實說他很疼陸離,兩百年來又當爹又當娘的,待陸離如親子一般。


    可今日,陸離看得出,風峋是真的怒不可遏,而且在風峋的眼裏,他看到了懷疑,不隻是因為他說錯話。


    陸離笑吟吟地看他,掙了一下手腕,說:“師父,你弄疼我了。”


    風峋緩了一下,平靜地說:“我問你,那日岑暮曉施展迴溯法進入你的記憶,你當真沒感覺到她的存在嗎?”


    陸離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滿眼寫著難以置信,“師父……你,你懷疑我?”


    我是你從小養大的孩子啊!我是什麽樣的品行你不清楚嗎?你居然懷疑我?懷疑我與扶桑的死有關?!


    陸離似是憋了好多話沒說出來,他的臉色愈發慘白,胸中湧上一口血,咽不下去吐不出來,難受得腦子悶疼,因為惱怒,因為沮喪,因為委屈。


    扶桑的死因,是陸離告訴風峋的。


    陸離說岑暮曉施展迴溯法,本是要進入他的記憶探尋殺死聶春瀅的兇手,卻不知哪裏出現問題沒能成功。


    岑暮曉醒過來時渾身是血,望舒上也都是血,易寒一家人的屍體消失在墓園,岑暮曉發瘋似地讓陸離去九黎看扶桑是否安好,種種跡象串聯起來,陸離便猜測扶桑很有可能已遭人迫害。


    岑暮曉和易殊歸之間的關係也是陸離告知風峋的。


    再多一些的細節,其實風峋並不知曉,也未細想,他隻想著讓岑暮曉償命,經望舒一提醒,反倒是想起一些疑點。


    風峋目光如炬,語氣卻極力保持著平和:“如果你沒有感覺,你是怎麽知道岑暮曉與易殊歸成親洞房的?”


    陸離緊緊攥著胸口的衣服,悶聲道:“她迴歸現實的時候穿著嫁衣,我猜的。”


    陸離低著頭,聲音帶著哭腔,嗡聲嗡氣的,風峋有些不忍,從上到下看陸離一遍,這孩子自小唯唯諾諾的,同他父親一個性子,怎會是有心計的人呢?


    是自己太敏感了?事關扶桑,他做不到冷靜,是他錯怪陸離了?


    虧得望舒生了一張與扶桑一模一樣的絕世容顏,竟然挑撥離間!委實可惡!


    風峋的麵色緩和下來,他揉了揉陸離的腦袋,輕聲道:“是我想多了,你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風峋是絕不會給徒弟道歉的,他一出生便是一族之長,盡管噬元靈一族沒落多年,他也沒有向誰低頭過,從來都是別人求他,道歉的話他不可能說得出口。


    因此,語氣這麽溫和便相當於道歉了。


    陸離心裏不舒坦,眼裏的淚水悄然滑落,他氣憤地一把抹掉眼淚,望著風峋,聲嘶力竭道:“你們一個個的,是不是都中邪了?都喜歡扶桑,都不喜歡我,他已經死了!你們能不能麵對現實?我沒死,我還活著,我活生生的!”


    從岑暮曉的漠不關心,到風峋的猜忌懷疑,陸離再也崩不住了,他受傷了,他很痛,為何他愛的人、他在乎的師父,沒有一個來關心他,反而心思都在一個死人身上?這是為什麽啊?


    扶桑死都死了,他還是比不過扶桑嗎?


    他一出生就被母親遺棄,父親沒過多久也撒手人寰,他原以為聽荷找到他,是為了認迴他,他的好日子要來了,結果聽荷的目的卻是讓他幫忙找到岑暮曉。


    好,那倒無妨,他正好多一個理由接近心愛之人,可誰知岑暮曉的心上人死於非命,他卻成了自己師父心中的嫌疑人!


    他的心痛得要死,是他不夠乖嗎?是他不配有人愛嗎?


    風峋這次沒有發怒,也不知該用什麽表情麵對陸離,隻好說:“好啦,來勁了是吧?你躺下來,我再渡你一些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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