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說的都不做數,其實我想說……我想你了,我很想你。”


    岑暮曉在桌案上又翻出一張傳音符,是她曾經發給風詣之的。


    她當時有這麽喜歡風詣之麽?他收到傳音符沒迴複卻留下了這張傳音符,他還留著她寫的字條、她畫的畫,他到底是何用意?


    睹物思人?他也會想她嗎?


    為何他總是對她一副用情至深的樣子,又為何要一再傷害她,害她失去她所珍視的人?


    “你在幹什麽?誰讓你動我東西的?”


    一聲冰冷毫無溫度的質問從背後傳來,岑暮曉心中一緊,絕情蠱又冷不丁咬了她一口。


    這次輕一些,又或許是痛痛就習慣了,就像風詣之殺人遭反噬一樣,他殺劍仙時也沒見他皺一下眉。


    岑暮曉迴頭,尷尬地笑了笑,裝作不知所措、支支吾吾道:“我……我……長這麽大沒見過這麽豪華的寢殿,一時迷路了,看呆了,我沒翻你的字畫和書,太貴重,我不敢。”


    男人嘛,都喜歡比自己傻的女人,特別是像他這種有實力的男子,一定也是喜歡可以拿捏在手心的女子的,所以她決定在他麵前表現得傻一點,好讓他放鬆警惕。


    風詣之微微勾唇,一雙烏黑深不見底的眸子直直地看著她,仿佛能洞穿一切,看得她心裏直發毛。


    “真沒翻?”風詣之看似不經意地問,語氣中卻帶著點失望的情緒。


    岑暮曉盤算著該如何迴答才能保住她這條小命,他到底是想讓她翻還是不想?這人的心思讓人捉摸不透。


    隻思量了那麽幾秒,她一口咬定:“沒有,我爹娘從小就教育我隨便翻人東西是不禮貌的。”


    風詣之讚同地點點頭,她終於可以送下一口氣。


    風詣之歪著頭,看了看她身後畫軸擺放位置的細微變化,悠然開口:“那你爹娘有沒有教過你騙人是不對的?”


    岑暮曉一驚,目光閃躲,看向頂上的夜明珠,淡定道:“當然啊,我娘常說撒謊是不對的。”


    風詣之笑著搖搖頭,無奈於她裝傻充愣的本事日益見長。又好像忽然間迴到五百多年前的炎陽殿,他們從前在一起時不就是他在笑,她在鬧麽?


    為什麽她看見他仍留著她的東西卻不驚訝,也沒有要過問的意思?為了隱藏身份伺機殺他,她就有這麽決絕不摻半點感情麽?


    所以,如果他硬是要向她解釋清楚,她被仇恨蒙了心,也不會願意去相信事實吧。


    “傷口還疼嗎?”風詣之說著,手中幻化出一套彈花暗紋錦服遞給她,“九黎不比中原,這裏氣候幹冷,你多穿點。”


    岑暮曉愣愣地接過衣服,接著蹙了蹙眉,額頭冒出一層細密的冷汗,心中像被蜜蜂蜇了一下,絕情蠱可真是一刻都不馬虎。


    再這麽下去,還沒報仇就被咬死了!


    她忙轉過身,不看他,慢慢喘了一口氣,道:“幹嘛這麽關心我?我們不是剛認識嗎?”


    莫名其妙,怎麽對著她這幅醜臉,他還能這般深情款款?不是他瞎了,就是她感覺有誤。


    說不準,人家心存憐憫有同情心,對流落在外的小貓小狗也是這麽關心呢。


    她現在這個樣子不就像是個無家可歸的流浪貓麽?


    風詣之漫不經心地笑著說:“看你可憐啊,你不是自稱和家人失散了麽?家裏還有人嗎?”


    岑暮曉咬了咬下唇,心頭湧上一陣悲傷,“沒了,都死了,就我一個人了。”不正是拜你所賜麽?


    風詣之望著她的背影,輕道:“可有婚配?”


    岑暮曉一愣神,緊緊抱著懷裏的衣服,實話實說:“有……”


    她不知他為何突然問起這個,卻又不想對不起易殊歸說假話。


    無涯歎了一聲:“傻姑娘啊,你不是要勾引他,讓他上勾交代出莫染的下落嗎?你能不能自然一點兒,你告訴他實話幹什麽?!”


    可把無涯急死了,什麽男人能喜歡有夫之婦?更何況,她現在長得又不好看!


    聽無涯這麽說,岑暮曉決定迂迴一下,補充道:“是小時候定的親,我還沒過門,他就死了。”


    風詣之沉默著沒說話,笑容立即消失,眼神暗了下來,轉身走向臥房。


    江湖傳言岑暮曉和易殊歸之間的愛情至死不渝、海枯石爛,死亡也阻止不了他們成親結為夫妻,果真,一試便知她對他忠貞不渝。


    岑暮曉聽著他的腳步聲漸遠,迴頭叫住他問:“魔尊,我今晚睡哪?”


    風詣之停下腳步,冷淡地吐出兩個字:“柴房。”


    “不是吧……你這魔宮這麽大,就沒有其他寢殿嗎?”岑暮曉氣地一跺腳,這人真喜怒無常!


    剛才還對她噓寒問暖的,一提定過親就翻臉不認人了!


    千裏迢迢帶她迴來讓她睡柴房?那何必帶她迴來,把她扔在街上不就行了?


    無涯幸災樂禍地笑道:“不是你自己死乞白賴要跟人迴來的?明明有機會爬上他的床非得作死跟他說你是個寡婦,能怪得了誰?”


    岑暮曉嘴唇抿成一個一字,暗暗罵道:“你閉嘴,不說話能死?!”


    風詣之不理會她即將跳腳,對著外麵的侍從吩咐:“來人,把她帶去柴房。”


    話音剛落,兩個侍從抱著一套被褥過來引她去柴房。


    風詣之看了眼不用特意交代也格外周到貼心的侍從,冷道:“誰讓你給她準備被褥了?”


    一侍從惶恐不安地跪伏在地,忙道:“我……我以為這位姑娘是您的貴客。”


    “起來吧。”風詣之並不習慣有人動不動就跪他,不過要在魔宮和這些曾經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打交道必須得威嚴一些。


    他看也沒看岑暮曉一眼,淡道:“讓她人去就行了,她身體好著呢,睡覺用不著被褥。”


    岑暮曉氣得頭頂差點冒煙,瞪著他,恨恨道:“是,我是鐵打的!”


    這不明擺著刁難麽,到底哪裏惹他不悅了?


    難道醜是原罪?


    侍從低著頭起身,做了個請的手勢。


    岑暮曉轉身頭發一甩,跟著侍從下去,心裏暗暗道:“小女子能屈能伸,待劍靈問世,看我不砍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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